几日后,一位身穿紫袍的官吏和站在他身后的两位士兵背对着人群。不过多时,三人转身,以鼻视人,随之甩袖而去。一群人当即簇拥着上前。
公告栏:
伢林山邪妖出没一事官府等相关人员已进入调查,若各位有线索务必上报给衙门等相关人员。百姓们无须担心,只须夜间不随意出入,不惹是生非,尽量为官府减少负担,请众人相互配合。
公告一贴,百姓们议论纷纷。
“可去他娘的了!这他妈也叫安抚民心?” 一屠夫大喊道,“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最近闹死了多少人,全都只剩了张破皮!”
“就是啊,眼珠子都出来了你就说恶不恶心吧!”青年附和道。
“还让我们少给官爷府添麻烦!”一妇人气怒道,“我们整日任劳任怨的干活,工钱不说有多少,起码得让我们吃饱吧?结果现在既没钱又吃不饱,还让我们干坐着送命!”
“听小道消息说,那人变成张皮是为传说中的月伢妖所害,官爷府上也一大早派了人去调查,说明还是很重视的,还请各位不要太气怒。”一位小书生上前说道。
“重视?你说吧!收了官爷府多少钱呐?”妇人撒泼道,“这官爷府最讨厌这种东西,还安抚民心?我呸!说出去不怕丢死人呐,能给我们通知跑路就算不错了!”
“不是不是,真的没有!”小书生急忙左右摆手否认。
“月伢妖是什么?”屠夫突然问道。
小书生随手拉了摊贩旁边的凳子坐下,扇子一拉,和那相声一样,有模有样的讲起来:“这月伢妖,实则是一种蛇妖,听说几万年前就出现了这种蛇妖。它们喜夜出、喜人血。被吸食殆尽的人啊,就成了干瘪瘪的尸体模样。尸体上的眼睛有往里凹的,也有往外凸的,皱巴巴的人皮死死的黏住骨头。要说最骇人的,还是半蛇妖。”
“什么是半蛇妖?”
“就是人不人,蛇不蛇的妖。他们不会像化成人形的妖,给人一个痛快,而是先用粗壮的蛇尾死死锁住人,慢慢折磨,直至窒息,再吸食殆尽!”
“啥玩意儿几万年前,你这都扯到上古时期了吧?”屠夫鄙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
小书生并没理会屠夫的质疑,道:“我曾听说这镇上有座阁楼,叫什么神宗司,是专门处理这些邪乎东西的,不如我们去那一同请教大师吧!”
屠夫大骂道:“区区后生仔,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个‘听说’?”
“可这……不妥吧。”妇人一时不知说什么,毕竟被官爷府知道就……
“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起去,问问那所谓的大师,免得你们操心这操心那的!”屠夫拍了下手,众人同意,便带领着一群人前往那个“神宗司”。
三个歪歪扭扭、毫无规矩的大字映露大众眼帘。
“啧啧啧。”书生连连摇头道,“这字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呀。”
神宗司所占区域极小,外头像个小酒馆,里里外外皆陈设简单,而且比起简单,倒不如说是破败不堪。到不像是一个能让人信服的司所。
此时楼上的人正摆弄着手里的小物件,楼下忽然一阵吵闹,便转身向楼下走去。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正下楼的男人,他一身黑衣,盘散着长直亮丽的乌发,齐眉勒着一条由三颗黑色玉珠串成的抹额,中间的玉珠比两侧的玉珠稍大些,也更暗沉些。脖颈挂着被银丝枝状包裹住的红玉,腰间的各种小配件倒像是作法用的工具。
眉如字墨,目如清水,唇若涂脂。如此相貌,说是朗朗少年也不为过。
此人便是初弦。
周遭气息异常低沉,好似这人自带邪气,令众人毛骨悚然。
“这……这人确定是抓妖怪的吗?”妇人有些害怕。
“不知道。”小书生脸上也一青一白,“早就不多嘴来这了,我看他就挺像妖怪的……”
初弦见着一群人面不改色,径直走向茶几旁,坐下来,给自己升杯热茶。慢悠悠地道: “诸位前来所谓何事?”
屠夫见其余人如此窝囊,便主动开口,语气很是嚣张:“听说你是专门抓妖怪的,我们镇上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全都成了张破皮!”
抓妖怪的?
“哦?”初弦若有所思 ,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敢问是否在伢林山?”
“大师妙啊!”小书生一听直接坐了下来,也不管对面邪不邪乎。他搓搓手,一副谄媚相道,“大师太妙了,他们确实是在伢林山那死了的!”
初弦接着问:“你们民间可否有月伢妖的传闻,喜噬人血,且只夜出?”
“当然有。”屠夫指向小书生,喝道,“就是这后生听说的!”
“那频繁出现死人应是为月伢妖所害。”初弦道。
“那大师要如何处理这事呢?”小书生干呵呵道。
“抱歉,诸位来错地方了。”初弦摇摇头,站起身,面带歉意,“神宗司只除魔不除妖,诸位另请他人吧。”
“什么?!”屠夫一听立马窜起来,喝道,“那你在这大半天和我们说什么呢?”
“你说你是除魔的,那又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月伢妖所害?”妇女误以为初弦是不想管这事,便立即追问。
“喜噬人血,喜夜出,是月伢妖所特有的习性。”初弦道,“至于我如何知道,不便多说。我所能说的便是,仙宗司与神宗司由同位祖先所创立,内核之事有许多相通之处,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哐哐”的声音,几人齐刷刷的看过去。
“大师啊!”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名佝偻着身躯的老妪,边哭边跑去拉扯初弦的腿,“大师啊!我儿死得可怜,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呐,孝顺又听话,也不知是什么妖怪害死我儿,我可怜的儿啊!”
“你们带她过来的?”初弦惊异。
“啊不不不!”小书生急忙否认,“这人怕是偷偷跟过来的,我们都不知道这老婆婆是皮囊大哥的母亲。”
“是啊郎君,我们来的时候就这几个人,并非还有个老婆婆。”妇女这时也赶紧应声道。
然而,就在他们谈论神宗司时便被躲在角落处的老婆婆给听见了,怕他们不愿意带上自己也就悄悄的跟过来。
妇人眼看气氛不对上前帮忙把老婆婆扶起来,温声道:“这位郎君说那事不归他们管,婆婆我们还是等官爷府调查吧。”
一脱身他感觉轻松了不少,点点头表示赞同。转身欲上楼,便回了句:“若是有关魔的事,可以来这。”
“你不能这样啊!”老妪甩开妇女,又扯住初弦裙摆,“我的儿子从没受过苦,他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你,听好了。”初弦弯腰一字一字对着老妪道,“神宗司只除魔不除妖!”
……
老妪一顿撒泼打滚,骂他冷酷无情、铁石心肠……屠夫等人实在看不下去她的撒泼行为,便把人一拉一扶的带了出去。
初弦回到二楼,不再理会老妪的叫骂,继续擦着自己的工具。
初弦也倒不是真的冷酷无情,铁石心肠。只是作为神宗司里的一名官职确实无权管辖仙宗司的事情,要说能隔权管的,只有主神掌。
“嘶嘶嘶~”
忽然,一只小黑蛇从窗口缝钻进来,顺着初弦的脚腕往上爬,蛇身缠绕在他的腰上,转瞬间化为一团黑雾再又变成人。
来人搂住了初弦的腰。
此时,初弦轻轻挑下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是,太腻歪了。
“你又擦这些作甚?”承安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撒娇道,“别搞这些东西了,快陪陪我。”
“你何时来的?”他继续擦拭着工具,问道。
“就刚刚,从窗口来的。”承安指了指那半掩的窗口缝。
“嗯,知道了。”初弦放下手里的工具,摸了摸挂在腰上的手,似笑非笑道,“能否管管你那些小妖?”
“有人闹到你这儿了?”承安听了一愣,手指头饶了饶他的耳朵,轻笑道,“你生气了吗?”
“没有生气。”初弦转身看了看他,直径走到床上,躺了下来,道,“过来一起睡会儿吧,奔波了一路,好几天没睡。”
“好啊。”承安眼前一亮,爬上床,搂着他,抱得很紧,“我最喜欢和哥哥一起睡了。”
闻言,初弦脸忽青忽白,心中满是疑惑。
承安每兴奋时下半身便会变成粗粗的蛇尾巴,与半蛇妖看起来毫无区别。蛇尾很长,即使有部分缠在初弦的腿脚上,也还是长得整张床都挤不下。
初弦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仔细端详着,道:“你们蛇妖分化后,眼睛都会变色么?”
“应……应该吧?”承安木然。
“原本瞧着幽紫幽紫的,这会儿变成幽蓝色了。”
承安道:“只要不丑就行。”
初弦:“……”
两人睡得正香,窗口便传来“踏踏踏”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窗口被踹坏了。一人接着一人,跳进来俩。承安听见动静立即化为悠长的黑蛇绕在初弦手臂上。
二人穿着藏青色便服,男有马尾,女有斜辫。一男一女,放在众人眼前,会误以为是一对儿战神搭档。然而,光看张脸就知道,他们是一对孪生姐弟。
此时的初弦一脸囧像的从床上坐起来,呆坐片刻,走到桌旁倒壶水。心道:每次都不往门走。
“大司长。”姐弟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初弦点点头。
小黑蛇探出脑袋,轻声问初弦:“他们是谁?”
“在下秋月白。”还未等初弦开口,她便先回应,“那是我弟弟,月夜。”
承安嘀咕道:“我有说那么大声吗?”
“倒不是你说的大声,只是她练过,耳朵很灵敏。”秋月夜指了指耳朵。
“就你话多。”秋月白斜了秋月夜一眼,一手打在她弟脑袋上。
“……”黑蛇幻化为黑雾转成人形,“本王是条小蛇妖。”
秋月白大笑道:“你都自称本王了怎么还会是小蛇妖呢?”
初弦刚到嘴里的茶下一瞬就被吐了出来。
承安:“……”
初弦:“……”
秋月夜:“……”
初弦干咳两声,道:“我们进入正题吧。最近东海躁动不安,引得附近的镇子都不太安定,尤其是平安镇。召你们来,是因为那片海域曾是你们国家的领域,到时有什么问题也方便问。”
秋月白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们何时出发?”
初弦道:“明日一早即刻出发。”
夜间,山里头依旧幽静。
满是白发的老妪佝偻着身,拖着一条惨腿艰难地一瘸一拐的走着,手里还拿着三坛酒,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湖旁。
这里是她儿子死去的地方。
老妪坐了下来,幽幽地看着不见底的湖水,脸上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流。她把一坛酒的塞子拔了出来,倒在地上,酒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回想起与自己的儿子种种画面,她又开始哭着囔囔了。
“为娘来看你了。”
“为娘还带了你最喜欢的酒来。”
“你说你得罪什么人了啊?”
“为什么把你置于这般死地呀!”
“我都一把年纪了,你倒好,先抛下为娘走了!呜呜呜……”
“啧,吵死了!”一个诡异的声音突然响起。
周身戛然而止,令人毛骨悚然。
“谁…谁啊?”老妪耸着肩,浑身发抖,毕竟这里就她一个人,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自然害怕,可却又大着胆子突然对着空气喊道,“是你吗?阿志,你回来了?”
老婆婆拿起剩下的两坛酒,颤颤巍巍地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来。她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一片漆黑,唯有一丝月光照入进来,可依旧看不见眼前的东西。
一团黑雾飘到老妪面前,幽幽道:“你好呀,老奶奶您好像有困难呢。”
“啊!”老婆婆被近在咫尺的声音吓得往后退,猛地贴在粗糙的树干上,手里的两坛酒摔了下来,酒坛劈里啪啦的碎成好几片,酒水慢慢地溢出来,渗进土里。
“你……你是谁啊?”老婆婆被吓得浑身发抖,话都结巴起来了。
“你甭管我是谁,只要你肯把你的身子借给我,我肯定帮你实现一个心愿!”魔屠笑声诡异,笑得令老婆婆汗毛直立。
“那你能把我儿子救活,可以吗?”老妪虽说害怕,可一听能实现一个愿望,激动得不行,又神经兮兮的对着空气跪了下来,“大……大仙,求求您一定要救活啊!我儿子那么的孝顺,那么的乖……”
魔屠:“……”
这死疯婆子又念叨起来了。
魔屠对老妪哀叹道:“诶呀,我听说,你儿子老喜欢强抢民女吧?呀,可惜,这种人我救不了呀。”
“这……”老婆婆一个激灵,对着空气疯狂磕头,自言自语道,“都是那群贱妇勾引的我儿子,我的儿子是被那群贱妇骗的,他那么懂事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要我帮你也行。”魔屠凑到疯老婆婆耳边,轻声道,“只要你把你的身子给我,我就帮你。”
“大仙,若是真的我可以给你,只要大仙把我儿子……呃。”老妪身子骤然一顿,头部猛地向后仰成直角,颈部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可怖至极。
魔屠懒得听疯婆子叨叨了,先下手为强,直接附在她身体里。魔屠抬手折回被折成直角的颈部,显然,他已经完全附着并开始控制这副“容器”了。
“烦死了,天天重复一句话念叨个不停!”‘老妪’的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
她站起身,转了两圈,抬起小腿,又看了看,猛地蹦跶了两下。
“嘻嘻哈哈。”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诡异。
她迈出了正常的步伐,往伢林山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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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百姓声声唤仙神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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