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离开了该死的山区,外面的天空也彻底亮了。我看了下手表,时间是早上6点半。
我以为车子会直接开回我和海北住的酒店。谁知并不是,车子在市区转了一大圈以后,最终在一条破旧的马路上停了下来。
姜小虎率先跳下车,朝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对我们挥挥手。
得到他的信号后,辉子和海北跟着下了车。我虽然满肚子疑惑,但也只能跟随他们行动。
清晨的马路上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姜小虎走到街尾一栋土黄色的三层楼房子跟前,抬头朝上面看着。
那栋房子看起来很旧,一层围着一圈小商铺,什么五金店,烟酒铺,房产中介之类的,不过都没有开门。
马路牙子上面停着几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还有一个搭建的违章建筑小棚子。房子前面竖着两根电线杆,上面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天线缠着。
姜小虎用手朝三层的一间屋子指了指,对海北说:“就是那家。”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阳台,上面挂着几条长裙,还有一盆深绿色的吊兰。
海北默默不语地看着那个阳台,眼神看上去有点冷漠。我心里有点慌,忍不住问海北:“这家怎么了?”
我刚说完,姜小虎忽然朝我“嘘”了一声,然后飞快地闪到一边。
我吓得赶紧也躲到附近的一个屋檐下,又憋不住好奇心,偷偷伸出头往那个阳台望去。
只见阳台上和刚才比又多了两个人。一个穿灰衬衫的中年女人正在晾袜子,在她旁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一条白色连衣裙,梳着一条马尾辫。
小女孩一直乖巧地站在那个中年女人旁边,后者把袜子放到衣架上,她就从手心里掏一只小竹夹子把袜子夹好,再用手把袜子展开抚平。
等每双袜子都晾好了,中年女人搂着小女孩的肩膀,两人一起回房去了。
等她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姜小虎和辉子才慢慢踱出来。姜小虎拿了一根烟点上,对海北说:“就是她们两个,刚才孙一超说的。“
海北紧抿嘴唇,眼睛微微眯起。姜小虎拍拍他的肩膀:“我让阿潘对付她们两个。不过现在不行,要等晚上。”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恶寒,实在按捺不住问姜小虎:“你要对付这两个女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小虎冷冷地朝我瞟一眼,说:“跟你没关系,你不要管。”
我到这时候再也没有怀疑,他和赵海北确实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他们手段的毒辣我是亲眼见过的。
如今他们竟然要把对付孙一超的手段用在这两个女的身上,尤其是刚才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身上,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
“海北!”我抓住海北的手臂,急切地看着他的眼睛:“海北!你不要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想想你的家人,你的事业!你。。你千万不要跟着他们乱来!“
姜小虎冷笑一声,往空中吐了口烟。
海北转过头看着我。从他眼睛里我看到一丝迷茫,似乎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我心里大震,再次拉住他劝说:“海北,听我一句,有什么事先冷静几天再说。不要在情绪头上做决定,否则你将来会后悔的!我们先回去,找你姐姐商量一下好吗?”
“找她姐姐商量?呵呵,”姜小虎在旁冷笑一声:“她姐要是有这个能力,也不会被别人逼着离婚连个屁都不敢放。你以为这个世道还跟你讲什么公平,呵呵,要不是我们找人打听,孙一超到今天还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还什么将来后悔。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把孙一超这小兔崽子的皮早点扒下来!”
姜小虎说到这里咬着牙,眼睛里射出恶毒的光芒。
“赵海北,你要是不敢下手那你就交给我,我来安排。你参与都不用参与,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会担着,不会连累你和你这个高材生同学。“
我听到这里火冒三丈,跳起来和姜小虎对吵:“我不是怕被你连累,我是怕你们违法还不自知!孙一超有什么问题,你们应该报告JC而不是私自行动!你们这样私下乱搞,万一搞出什么事情,你是害了海北,也是害了你自己!”
姜小虎骂句“操”,往地上吐一口痰。刚要开口说话时,楼上忽然飘下来一阵轻轻柔柔的钢琴声,把我和姜小虎的争吵打断。
我愣了一下,和身边几人一起抬头朝楼上看去。
这首曲子正是从刚才那对母女的屋子里飘出来。曲子是贝多芬的《月光》。
流水般的音符飘在半空中,在静悄悄的清晨听起来,说不出的优美动人。在音乐的衬托下,连脏乱破漏的小巷看起来都有了一份诗情画意。
我朝身边的海北瞟了一眼。他一直仰头看着那个钢琴声飘出的阳台。那家的白纱窗帘在晨风中轻轻摇晃着,影影绰绰地透出一个少女弹琴的身影。
海北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阳台盯了很久。等那首曲子停了,他低下头揉揉眉心,对姜小虎说:“小虎,算了。”
姜小虎看着他。海北又说一遍:“先不要找她们麻烦了。”
姜小虎嘴边浮出一丝冷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海北,你哥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你要是被人欺负,你哥倾家荡产都要替你把别人收拾了,不管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
海北深深吸一口气,看上去非常疲倦,但也没有说什么反悔的话。
姜小虎等了一会,看海北态度坚决,便冷笑着说:“行啊,我随便你,反正现在赵家你说了算。”
他把烟往地上一丢,转身便朝巷子外面走。辉子一直愣愣地看着我们几个吵架。现在看他大哥走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拔腿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喊“小虎哥。”
我听着他的喊声在巷子里越来越轻,最终变成一片寂静。
**
巷子里只剩下我和海北两个人。
海北看起来累得不行,整个人仿佛在崩溃晕倒的边缘。我心里乱得很,走过去跟他说:“海北,要不我们先回酒店吧?
他看着我,迷迷糊糊地“嗯”一声。
我赶紧打辆滴滴,和海北一起回到酒店,进了各自的房间。我一回去连鞋子也没脱就倒在床上,一头昏睡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我起床洗个澡,换套衣服喝杯水,然后打开手机。
微信里面有条海北发给我的信息。
Z:你醒了吗?我能来你房间吗?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一会儿。说实在的,昨天晚上的经历太过刺激,我的大脑到现在还是钝的。
唯一反反复复在我脑子里出现的,是我和孙一超对战时,赵海北冲过来为我挡刀的那个画面。还有之后他在地上紧紧抱着我,他臂弯里那种炙热的触感。
我不能忘记那一刻我的惊慌和震动,不能忘记我害怕赵海北受伤的失态,也不能忘记他把仇人放在脑后,一心只想保护我的那种本能。
如果说从前的他,总是在嘴巴上说如何在乎我,行动上却一再伤害我。那现在的他却完全相反,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行动上表现出他对我的重视,甚至超过了他的家人和他自己。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切又说明了什么?
我越想脑子越乱,到后来干脆也不想了。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湖景,让风把自己的思绪吹散一点儿。
站了一会,我又想起海北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但他毕竟是为我流的血,我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
想到这,我给酒店的餐厅打了个电话,订了一份玉米排骨汤,外加一份红烧猪肝。
菜很快就送到我的房间,盒子捧在手里还烫得很。我拿着菜盒走到海北的房间外面,按了一下他的门铃。
房间里没有反应。我又按了好几下,还是没反应。
我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给他:你在房间里吗?
信息发过去大概10秒钟左右,他回我一条语音:我回姐姐家里了,她找我有点事情。
我站在他门外,登时觉得有点尴尬。他又追过来一条:你睡醒了吗?我刚才来你房间找你,你没开门。我估计你在睡觉。
我回他:嗯。刚我睡着了。我以为你还在房间里,给你送了点排骨汤。
刚准备发,想了想,又把”给你送了点排骨汤”删掉。
他回我:你再休息休息,晚上我来酒店找你吃饭。
我回他一个OK,提着菜盒又回了自己房间,顺便打开电视机。
电视上放着聒噪的古装剧。我在吵闹的电视背景音中对着墙壁发一会呆,然后低下头,把已经温掉的排骨汤一口一口喝完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