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越子衿有点懵,“你的意思是她故意的?”
阮玲珑斟酌着点头,“应该是的。”
“那你还帮她?”
“唔,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做很蠢,多管闲事。”阮玲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向前迈步,“但是我觉得含沙见月能冒着带伤上场的风险做这出戏是真的有自己的坚持,每个人都有不想做的事,我帮一下也没什么。”
“不蠢。在不危害自己也不牵连他人的情况下,乐于助人并不是一件该被谴责的事吧。”越子衿说,“现在确实很多人对女主……”
“什么?”
“对女人的道德观念要求太高,不能善良,否则怪你优柔寡断;但又不能真的坏,不然就是恶毒万人嫌。”越子衿咳了一声,“事不关己的时候很多人谴责别人的善意,但自己遇到什么事又会想‘社会为什么这么冷漠,能不能来个人帮帮我呢’?”
阮玲珑有些奇怪,“小衿,你好像总会发现我们没有察觉到的东西诶。”
实则不然。
她只是网上得比较多,冲浪速度超过百分之九十网民。
“老家近几年环境不太好,大家戾气比较重,所以对这方面有点感触。”越子衿视线闪躲了一下,拉回话题,“总之你开心就好,随心意做事。”
“就是咯,总想那有的没的干嘛。”花蓉把两只手搭在后颈,无所谓道,“有的人管得倒多,只要没犯事别人怎么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自己的人生都活成什么惨样了还对别人指手画脚,可别让我发现他们背地里吻上程贤那种人。”
越子衿不免牙酸,花蓉真是好毒一张嘴,有时候真庆幸她不是现代人,不然在网上红黑粉各占一半,高低得掀起几阵腥风血雨。
——
祀神界的日期在六月廿一,这个神专指天地神,相传亿万年前,她开天辟地,孕育生灵,身体化作苍茫大地,血液化作江河湖海,思想化作四季轮回。人们感念她的付出,每年在这天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歌颂她的无私奉献。
越子衿以前在停云山也过这个节,但只是在家里和逢春、小鸢简单祭拜一下,从没正儿八经参与过大型祭祀活动。
华京中央大街的祭台已经早早搭好,今天就是祭祀的日子。
含沙见月正在给左腿换绷带,院墙上突然跃下一位不速之客。
“拜托,不能走门吗?万一人家在换衣服怎么办?”
“谁家好人在院子里换衣服?”越子衿无语。
“找我有事吗?”含沙见月身边没人伺候,勾着身子说话有些艰难。
越子衿上前蹲下帮她换绷带,已经好几天的伤了现在看着还是触目惊心,“下手没必要这么狠吧,没有痛觉吗?哦如果你有特殊癖好当我没说。”
“呵呵呵什么下手?我只是走夜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磕在石头上。”含沙见月很满意她的姿势,心情都好了不少,“你和花小友一天天的总喜欢污蔑我,饶是我的心是铜墙铁壁也会难过的呀。”
越子衿的手法不怎么样,包扎完后还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阮玲珑那天看到你撞墙了。”
含沙见月的笑容顿住,下意识挑眉,“那她还主动帮我?”
“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拜托她,她确实是个善良的人,你利用她的善心也确实成功了。”越子衿站起身,“但别把人当傻子。”
含沙见月垂眸,眯了眯下眼皮,“你看着机灵,其实没我想象中聪明啊。”
“什么意思?”
“你和阮玲珑是朋友,可我和她又不熟。”含沙见月笑着抬头,“可以让她用愧疚心主动完成的事就没必要用人情去换,我没道理相信你说的所谓善心不是吗?”
越子衿愣了一下,其实,确实是这个理。
“这几天多谢你们帮我拖时间,程贤那个傻缺一直在缠阮玲珑压根没找过我,让我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含沙见月传音入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知道再多于你无益。”
越子衿疑惑,“我没想打听什么?”
“所以我是在‘发善心’告诉你呢。”含沙见月说,“你很强,我很感兴趣,之后的天地试我们会再见的。”
越子衿暂时没明白她前半句话什么意思,但觉得她的后半句话也不是画饼。
含沙国位于大祈以北,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多年前战败被大祈皇帝赐名“含沙”,取自含沙蜮潜藏于暗中袭人之意,是实打实的嘲讽。
不过近年来含沙国国力日渐强盛,还与大祈西面的波莱伊国达成合作,词语的含义由掌权者定义,“含沙”二字已经不再指代暗中伤人的小虫。
这几年含沙国虽然在闹内乱,但越子衿总觉得含沙见月还不至于要把姿态放到这么低,一定是有特殊的事要做。
“再见,前几天多谢你和我探讨道。”越子衿不再多说,有缘自会相见。
“这点小事也值得谢呢,下次有必要我还是会坑你们的。”含沙见月假笑着对她挥手,本来还不理解她和阮玲珑两个性格差异这么大的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现在看来她俩的性格底色简直如出一辙。
“阮姑娘,这是献舞要穿的服装,皇后娘娘命我来为您梳妆打扮。”
越子衿回到临时住所时侍从正好给阮玲珑来送衣服,她干脆接过,“我来打扮吧,不用麻烦你们。”
“啊这……”侍从有些犹豫,但还是应下了,毕竟这是心怀天下的修士,肯定不会出意外,“那劳烦您了。”
越子衿带上门,把衣服随手铺在床上,“去梳妆台坐着,我帮你梳头发。”
“小衿你还会这个,好厉害!”阮玲珑赶快坐好,兴致勃勃盯着镜子中自己的脑袋。
“以前学过一点简单的,凑合一下够用了。”越子衿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理顺她的自来卷。
光透过窗子斜斜地打进来,刚好划出一道直线将她们分开。
越子衿站在暗处,她有时候会觉得她生活的轨迹是因为阮玲珑才存在,就好像,她是单向寄生在阮玲珑身上的花。
“你上前点,后面暗看不清。”阮玲珑把椅子往前拖,一把将她拽到亮处。
她总是很感谢越子衿,从前她的生活一团糟,命运仿佛在引导她前往某个人的面前,成为那个人保护的对象。但自从遇见越子衿,她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冥冥之中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一样。
花蓉好像告诉过她有的花靠寄生在别的植物身上才能活,她会是那朵寄生在越子衿身上吸取她能量的花吗?
两人各怀心思,没过多久越子衿就梳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拿出在包里放了好几年的发饰,选出几个轻便的插在发间。
她对着镜子中的人打量来打量去,总觉得哪里奇怪。
“这个献舞的人……有要求必须是女人吗?”
阮玲珑也觉得不对劲,“没听说过。”
越子衿猛地反应过来,是了,为什么这种供人欣赏美色的工作总是女人在做,男的难道没手没脚不能跳舞吗?
开天辟地的天地神,她会愿意看见世人打着祭祀自己的名义让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顶着压力被观赏吗?
阮玲珑瞬间会意,直接把发饰拔下来,“我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越子衿传了封密信,然后把她做好的头发拆掉。
没过多久,微生万户一脸懵地来到她们的房间,“祀神节不是马上要开始了吗?花蓉和邢悥都出宫帮忙了,单独叫我干嘛?”
“微生,我们仔细量过了。”越子衿拿起华丽的粉色纱裙,目光肯定,“这衣服你穿得上。”
“这不是献舞者穿的衣服吗?我穿得上又……”微生万户大感不妙,“等等,你们不会想让我跳吧?”
“天地神从未否认过她喜欢看男人跳舞。”越子衿强硬地把他按坐在椅子上,“这是多难得出风头的机会,观众有很多富贵人家小姐,一旦被看上你这辈子就有了。”
“没错没错,白白香香软软的男孩最受喜欢了。”阮玲珑往他脖子和手腕上擦香膏,“瞧你这腰,盈盈一握,双腿又细又直,像筷子一样,女人都喜欢这种!”
“你喜欢?本少爷确实长得英俊无比。”微生万户下意识自夸,但心底隐隐觉得不对,感觉在被不怀好意的目光凝视,“哎呀大老爷们儿怎么能跳舞呢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越子衿直接把他用风绳捆起来,熟练地梳好发髻,插上一堆叮叮当当的发饰。
施施姐当年说迟早会有用,原来还真没说错。
阮玲珑也拿起胭脂不熟练地往他脸上抹,因为他太好动还贴了一张定身符。
不多时,一个美艳无方的可人儿闪亮登场,惹得宫人连连注目。
越子衿和阮玲珑加快速度,跟随侍从的指引把他抬向宫外。
祭台下聚集了许多百姓,她俩一路把微生万户送到后台才解开风绳和定身符。
他这一路都没闹,大抵是自愿的吧。
“你们……!”
“嘘。”越子衿擦了一把汗,“别抱怨,事已至此你就认了吧,说实话凭你的样貌放我们村里都没人要,打扮成这样子还能吸引点人。”
“是呀,来都来了,微生小友你别害羞。”阮玲珑也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毁了祭祀皇室会降罪的,加油!”
微生万户欲哭无泪,被伴舞们拉走准备上台。
越子衿和阮玲珑反正也无事,干脆挤进人群凑凑热闹。
在场人太多,为了一睹献舞者芳容都铆足了劲往前挤,她俩一个不注意就被人群挤散。
“阮玲珑?”越子衿着急地四处张望,好不容易锁定一个粉粉的身影,“阮……”
她话音戛然而止,前面的人听见声音转过头来。
“不会在叫我吧?”
慕寒霜问。
其实关于天地神的概念,根据文中的人的观念,确实会觉得她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但如果这位神真的存在,或许她真的是一个甘愿为天下牺牲的存在,也可能她只是被创造的人类讨伐取代,或者她压根不知道开天辟地孕育生灵会耗尽自己的力量。突然发现创世神一类的神明都是比较和蔼无私的角色,但是仔细想想她们还有很多可能性,从这方面来想其实也很有意思诶。
青和珑觉得自己于对方是单向寄生的关系,其实上帝视角就会发现要这么比喻的话她俩其实是互利共生,这样看来,青和霜其实是天敌吧。[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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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互利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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