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你的吗？什么时候？你们认识？”越子衿有些激动，身子忍不住向前凑了点。
“我知道她暂时消失了，你好像很想她。”天胜野平静道，“但我的观察方式和你想的不一样，我们并算不认识。”
越子衿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我有些冒犯了。”
天胜野并未介意她的行为，继续说：“我是天道的眼睛，天地间所有事我都能看见，在一次偶然观察她时意外发现了你的存在。对了，还有你的两个姐姐，她们叫逢春和小鸢是吗？”
“！”越子衿不动声色把手搭在霁月上，会伤害她们的人，哪怕是圣子也要想办法解决，“我们这样的存在，是天地所不容，所以要清除吗？”
“不，我虽然确实不知道你们为何出现，但你们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意外罢了，影响不了世间秩序。”
天胜野一动不动坐得端正，但越子衿总感觉她的视线正透过眼前的布落在自己的手上，心虚地换了个动作，“你说知道慕寒霜，她不也是异界人吗？为什么你会一开始就发现她？”
“异界人吗？”天胜野的声音出现一丝不确定，“不，她现在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越子衿垂眸思索半天，怎么也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虽说慕寒霜是专业的快穿任务者，但应该在地球上死过，穿梭于小说世界大概率是以插件的形式。同为插件，为什么她们的存在不一样？
“你没有搞错吗？她和我的来历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
“绝无错漏，从前我不知道，但这几年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天胜野说，“因为她偷了别人的东西。”
“什么叫……偷了别人的东西？”
天胜野顿了一会儿才道：“这是你未来必然会知道的事，恕我不作回答。”
“这样，本来你就没有告诉我的义务。”越子衿点点头，“你既然能发现慕寒霜，那能看到她每一步的动作吗？能的话你也不用告诉我具体的信息。”
天胜野在后期有剧情，如果她能洞察反派的行动，那在必要节点是不是可以靠阮玲珑的金手指从她这里获取情报？
“我能观察到的只是轨迹，非特殊情况不会做到你所说的这种程度。”天胜野说，“但很可惜，我能发现慕寒霜的存在，却观察不到她的轨迹，无法判断她的下一步做什么。”
“那寒凛呢？魔族属于你看管的范围吧？”
“当然，他和世间草木并无不同，所有人和物都是天道的孩子。”
越子衿知道从她身上套不出话，干脆问出疑惑很久的问题，“未来的事不能透露，可以和我说说从前的事吗？曲有晴和寒凛一千多年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天胜野的脑袋轻轻歪了一下，又很快恢复端正的坐姿，“嗯……这件事你去问曲有晴她也答不出来呢，所以透露一些事给你吧。
“她救过寒凛。”
越子衿心头猛地一震，“魔界和修真界不是势不两立吗？她作为德生宗宗主救了魔界的皇族？”
“嗯，在最为关键的旷世之战。”天胜野说，“你之后可以告诉曲有晴这件事，她听了会明白的。”
越子衿轻轻“嗯”了一声，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觉得她背叛了修真界，还是背叛了你？”
“都没有。”越子衿平静道，“是修真界背叛过她。而且她也没什么必须要告诉我的，她消失之前对寒凛很陌生，那就代表寒凛对她不重要。”
“如果是装的呢？”
“那就等着被我打死吧。”越子衿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理她算不上什么惩罚，有点像冷脸洗内裤，所以只能打死了。”
明明几年前把话都说开过了还要一直装，那她真的会火大，没人喜欢被当傻子耍。
“但是你既然说我能亲自问她，就代表她会回来对吧。”越子衿的肩膀放松下来，就好像卸下了一个重担，“总得先见面才有问清楚的机会啊。”
“她对你很重要。”
“有她在我会比较清楚该怎么活，目标近在眼前才会让人有动力不是吗？”
“我不是说目标……算了。”天胜野不欲过多掺和她们之间的事，“魔族的生命是修士的几倍，修炼速度却远远慢于修士，所以千年前的寒凛只是个孩子。”
“谢谢你的提示，我不会假定他们之前有过什么关系，这种造谣式想法有些不负责，想知道什么我会亲自求证的。”越子衿说，“她的过往我会好奇，但我现在只是想赶快复活她。为我消失很不值得，她没欠我任何东西，我理解不了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
天胜野不置可否，她没有特意通过越子衿身边的人去观察她的生活，所以完全没料到她是一个这么……分不清理智与感性的人。
“其实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曲有晴的未来在我眼中变得越来越不清晰。你和慕寒霜是这个世界的变数，为了维护世间秩序，我会在适当时刻插手你们的行动。”
“比如说这次？”
“没错，你们一行人不该死在这，尤其是阮玲珑。”
“你在保护阮玲珑对吗？”越子衿问，“你知道她是特殊的，也会给她偏爱？”
“会。”天胜野答得肯定，“但所谓偏爱也是秩序的一环，她看似受天道眷顾，实则只是命运的安排。‘意外’并非‘意外’，只是一种特殊的‘寻常’。”
越子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说的好像和072的任务有矛盾。
原作内核被毁坏会导致世界灰暗，虽然越子衿不知道内核和灰暗具体指什么，但肯定和主角有关，不然慕寒霜也不会特意追杀阮玲珑。
“你可以看见她未来的轨迹对吧？不然之前也不会说你们的相见原本不该在这。”
“当然，我知道我们会在未来相见，好像你也很清楚呢。”
“对，你应该可以看出来，所以我不会隐瞒。”越子衿说，“所谓轨迹究竟是什么？阮玲珑现在的遭遇因为慕寒霜产生了变动，这不算轨迹的改变吗？”
“不算，轨迹是一个很笼统的形容，比如她该在某一年出生，在某一年进入德生宗，然后拯救人间，嫁作人妇。这期间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大体路线不变就不算改变。”天胜野语气淡淡，“就像一个国家该在某个时间段灭亡，只要它能顺利被下一个王朝取代，无论是经历相对温和的不战而败还是惨烈的屠城，这都属于轨迹。”
不对。
不对！
越子衿猛地把手掌拍在地上，响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阮玲珑的轨迹如果不可能被改变那慕寒霜就不会来这个世界！”
“无法改变世界的普通人的轨迹或许不会被看得那么重，凭你的理解阮玲珑应该被称作‘天之骄子’，她比普通人特殊，所以无论慕寒霜和你如何插手，我都会让故事回到原本的轨迹。”
“那嫁作人妇之后呢？我只能看见她的故事停在这，之后你，不对，应该说天道，它会让阮玲珑历劫成仙吗？”
“不。自这片大陆诞生以来已经有许多天之骄子，她只是其中一个，她只会在那之后平淡度过余生，和无数修士一样因等不到雷劫断送仙缘。”
“可你在曲有晴消失时根本没出手！如果没有曲有晴她那时候就死了！”越子衿不可控制地愤怒，终于有些理解含沙见月在皇宫跟她说过的话。
天道低看人类，却又害怕他们取代自己的位置，高高在上操控世事的走向却不在意个人的疾苦。
天胜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细若蚊蚋，“当时发生的事，我没有看见。”
越子衿更加疑惑，这次的意外出手相助，为什么发生在空间里的事看不见？
她缓缓转身，透过半透明的屏障去看远处的神侍，他们神情严肃地举着长枪，似乎随时准备攻破屏障。
“他们在害怕我攻击你？”
“不，他们害怕的是我。”天胜野说，“我切断了与天道的连接，他们在紧张呢。”
“他们是神侍，神的侍从……你不是神，对吗？所以他们在监视你？”
天胜野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在肯定她的说法。
“你这么做岂不是很危险？这些话为什么要逃过天道的注视？”
“没关系的，我是这么多天胜野中最顽劣的一个，他们早就习惯了，惩罚也不会多严重。”
越子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确定地问：“什么叫这么多天胜野？你不是只有一个吗？”
“你们刚刚去灵泉的路上有看见很多奇怪的柱子吧，那是我的墓碑。”天胜野无比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圣子永远不会消失，只会轮回。从前的天胜野已经为了维护世间秩序‘死’过很多次了，我只是其中一个。”
越子衿有种不好的预感，抬头注视屏障外望不到边际的天，“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越子衿，你是逃离天道眼睛的人。”
屏障存在的时间过长，开始冒出裂纹。
天胜野在它彻底破碎的前一刻轻轻吐出几个字。
“帮我，毁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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