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亲完,沈迟急急缩回被窝,这个吻太轻太快了,两人只相触了一刹那,但对现在的沈迟来说尤为满足,他好想在被窝里翻滚大喊,但被害者就在身下,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压着笑声暗喜。
还以为激动太多,他会兴奋地睡不着,没想回味着回味着沈迟就安然进入了梦想,那晚的梦也很甜蜜美好,他一时分不清又是自己翻飞的幻想还是老天爷编造的梦境,天光乍亮时,他才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
微小的尘埃在空气里打滚嬉闹,阳光透过窗纱撒来,照得一切都暖烘烘的,夜里的昏暗远走,一切清晰明亮。沈迟想起什么,骤然低下头,却看见收拾得整整齐齐,空荡荡的被褥。
他大惊失色,拖鞋都穿反了地蹒跚跑出房间,客厅和洗浴间都没有想要的身影,偌大的家好像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顾沉走了,一声不吭地走了。
玄关处的灯光在明亮的白日显得几分多余,昨日顾沉用过的鞋子安然放在鞋柜一角,好像沈迟刚找到它时那般寂静。
恐怖的猜忌油然而生,沈迟脚步更加蹒跚地跑回房间。
他抱起顾沉遗下的被褥,在鼻尖轻嗅,不久动作更加剧烈夸张,仿佛溺水的人,大口汲取着甘之若狂的氧气。
顾沉昨晚是不是清醒的?焦虑太深睡不着,还是梦魇太沉他顶不住?亦或是,自己早把他扰醒了……
担忧如乌云盖日,连阳光都如冷风般刺骨。
如果顾沉真的清醒着,那一声不吭地离开就是他的答案。
结局突然走向他最不愿接受的那个,沈迟被吓走了全部意识,只觉手脚冰凉。
他该怎么办?
沈迟后悔昨日的冲突。
他不可能平静地接受这个结局,从此与顾沉形如陌路,他要去道歉,疯了一样地挽留,他不信什么拒绝后连朋友都不能做的谬论,哪怕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也不愿面对。
沈迟抱着被褥去找手机,胆怯蒙住了他的所有感知,门锁被转开的动响他一点没听到。
等顾沉放好早餐走进房间时,两道一模一样的铃声同时响彻在凌乱的房间里。
沈迟闻声回头,周身回暖,血液如火焰般灼烧起来。
“你去哪儿了?”
沈迟还用力掐了下自己掌心,确定这是现实而非梦境。
顾沉有片刻意外,他挂掉电话,走去亲自回答道:
“在楼下买早饭,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打扰。”顾沉去拉窗纱,太阳更耀眼地洒来。
沈迟看他面色如常,心烦意乱骤然散去,阳光勾勒着沈迟单薄精瘦身骨,它刚刚好像颤抖了一下,顾沉没看清,但沈迟还未来得及退下的害怕在光下尤其醒目,以一团又一团纠缠着,被汗水打湿,乱糟糟的头发。
“做噩梦了?”
顾沉担忧地问了问,他记得离开时沈迟还香甜地沉浸在梦乡,嘴角上扬,笑容憨态可掬,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好似经历过一场大劫似地,如此落魄。
惊魂未定的沈迟凝视着他道:“对,一场超恐惧的噩梦。”
顾沉躲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
巧的是,沈迟的房间正对着园景,垂首就能见到披着繁盛绿衣的腊梅树。
顾沉喃喃道:“该不会是梦见我离开了吧?”
沈迟心一跳,看不见顾沉的神色,他分不清顾沉是玩笑还是真。
他的语气永远如此平淡,难以捉摸。
湛蓝的天幕偶然飞过一只小鸟,清脆的啼鸣盖住了顾沉尾音的颤抖,两人的注意不可避免被吸引,不敢回头的顾沉望着它出神,沈迟早早把视线重新落回顾沉身上。
清风吹拂少年郎,衣袖猎猎作响,这是沈迟数不清第几次地偷看他,可没有一次地如此心潮澎湃,明明一切都还是那般模糊茫然,可他就是觉得有些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对,”沈迟坦率答道,“我怕失去你。”
晨曦之下,他们没有任何掩饰,视线在光中相碰,也没有退后。
“买了什么?”沈迟拉开餐凳坐下,解开桌上的口袋,“小笼包?你买的街尽头那家吗?”
顾沉坐在他对面,遗憾摇头,“没有,买的门口第一家,你更喜欢街尽头那个?”
他一图方便,二也的确不知道沈迟口味,随机买的。
沈迟先喝了口豆浆润嗓子,“那家是最好吃,尤其是牛肉馅儿的那款,红油直接透出皮来勾引你,色香味俱全。”
顾沉在心里记下了,“明天给你买。”
沈迟眼睛亮了亮,“今晚你还会回来!”
顾沉明知故问,“不欢迎了?”
“怎么可能!”沈迟连忙塞了颗小笼包堵他嘴,“有跑腿的我当然开心。”
小笼包被咬破,面衣柔韧雪白,微微回甘,肉馅儿汁水充溢,满口留香。
它完全可以在顾沉心里评为上等,可惜沈迟遗憾在前,评分大打折扣,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只是如此?”
他语气戏虐,神情又是不一般的认真,私心欲盖弥彰,沈迟完全笃定了刚刚的猜想,他克制着雀跃,赶紧道:
“不只如此,但你知道原因。”
顾沉也是难抑欣喜地笑了笑。
漆黑的手机弹出一则消息,顾沉看完,笑意尽散。
沈迟:“要去医院了?”
“对,我妈醒了。”顾沉起身,“你慢慢吃,我晚上回来。”
沈迟囫囵吞下包子,“我陪你去。”
“不用,不麻烦你了,我安抚她一下就回来,能多快就多快。”
最后一句被顾沉重点强调着。
沈迟先他一步跑去玄关换鞋,表达自己对决心。
“那你全当我想念阿姨了,想去见她,”沈迟反驳道,“去见她,而非帮你。”
实际是想帮自己提高在曲娇儿心里的好感度。
“你们见过?”顾沉还不知他被曲娇儿秘密传召对事儿。
沈迟低下头系鞋带,“嗯,不是大事儿,就忘给你说了。”
顾沉感觉里面有古怪,“我妈可从来不为小事儿出面。”
沈迟同他下楼,他好像还怕顾沉抛下他离开,走得又快又急,“也就想劝我离开罢了,不是大事儿,因为我坚决不会离开你。”
当我决心够大时,天大的麻烦都是小事儿。
短短一个早上能听八百句情话,顾沉眉眼含笑。
他招手唤了一辆的士,两人步伐轻快地去了医院。
严肃在小小的对视间同步换上,进入病房,曲娇儿已经醒来,站在窗边看风景。
医院总是给沈迟一种寒凉感,浓厚的消毒水刺鼻着,引人不适。
“你该躺着多休息会儿。”顾沉上楼前还买了曲娇儿的早餐,沈迟捧着,偎在怀里保暖。
“阿姨好。”他礼貌地招呼道。
曲娇儿意外他的到来才转过头,目光移到顾沉身上,又慌张地躲开。
曲娇儿自嘲道:“睡了一觉,也足够了,再浑浑噩噩下去,我怕我一睡不醒。”
顾沉:“吃点早饭吧,买了你喜欢的豆沙包。”
“去外面吃吧,”曲娇儿指向窗外的花园,那里有一处公共休息的石桌,被阳光普照那么久,一定相当温暖。“天气这么好,就该去晒晒太阳。”
不喜欢医院的不只沈迟一人,曲娇儿的脚步明显酸软虚弱,好像每走一步都在喘息休息,每当疲惫时她就抬抬头感受下阳光,花草树木热烈地迎着它生长,万般生机。
曲娇儿一顿一顿地说道,“昨晚的话你别放心上。”
顾沉抬眸,心里偷偷叹息,“没事儿,你先在医院静养一会儿,这几天我会找到合适的出租房,我们搬出去吧。”
曲娇儿的偏激从来是被逼迫出来的,她又一次掉进了顾修霆的甜蜜陷阱,能拿自己宣泄一番也很好。
她不是真的抛下自己了,这才是顾沉真正在乎的。
“我不搬出去。”曲娇儿平静答道。
石凳的确被照的很猛烈,坐着还有点烫皮肤。
石桌边还有一圈低矮的水池,水波粼粼,红艳金黄,花色绚烂的锦鲤摇曳着流水,水声潺潺。
美好与宁静的一切好像从没来到她的世界,曲娇儿收紧手心,乌黑的豆沙被挤压出雪白的外衣。
曲娇儿:“我不会再让步,做错事的是他,被赶出去的也该是他。”
大病一场,其实根本没有食欲,咽下豆沙包是为了给自己补充体力。
有力气了,曲娇儿撕碎豆沙包丢入水池,平静祥和的水面瞬间因为争夺沸腾起来,水珠四溅,显得无比混乱。
曲娇儿享受着这场喧闹。
“这几天你先在酒店住,好好学习,只管高考就行,别的我来处理。”
“怎么处理?”
“让你别管就别管。”
曲娇儿目光刺来,不想和他多说,“下午我就回去,你要收拾行李吗?”
仅靠向顾沉宣泄怎么可能平息她的仇恨,她还要顾修霆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顾沉从她眼里看见久别的狠厉,“不用,我这几天会在沈迟家里睡,有要的我会重新买。”
回家意味着他又要面对曲娇儿和顾修霆的争吵,他才不愿自讨苦吃。
曲娇儿看向沈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好呀,睡小迟家我就更放心了。”
沈迟被她盯得心慌,不自觉捏紧手机。
不久后,曲娇儿便离开,方向是院外,早就通知好了司机来接她。
豆沙包被分食完,湖面又归于刚才的平静,仿佛争夺是场泡影,可石头上深暗不一的水印还在反复提醒他曲娇儿刚刚的狠厉。
手腕兀的一暖,沈迟送来安慰。
“我们先回家吧。”
[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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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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