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露水顺着叶片流向尖端,再自叶尖滑下,落到沈澈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半睡半醒间,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打算再眯上一会儿。
“嘶嘶。”
“嘶嘶。”
细微的声响传来,他浑不在意地翻着身,只有残存的知觉在分辨着声音的来源。
只是还没在脑中拼凑出完整的形状,他的身体却先于思考一步有了行动。他猛地坐起。视线中还带着没散尽的模糊,但随着目光聚焦,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棕褐色的背脊上游动着几行醒目的圆斑,这斑纹边缘呈黑,越往中心颜色越浅,像极了钱币。顺着缓慢蠕动的身躯看去,一颗三角形的头颅映入眼帘,火红的信子从大张的口中吐出,飞溅的口水洒在贺池烨脸侧,看得沈澈呼吸一滞。
遇到此情此景,睡眠再好如贺池烨也在那一瞬被惊醒过来。他看向距离自己仅仅几寸的巨蛇,一时间不敢动弹。
清早的阳光柔和而温热,贺池烨却觉得冷得发抖。一行汗液从额角淌下,他悄悄转动眼珠,向沈澈投去求助的目光。
沈澈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右手一伸,一把粗糙的木弓慢慢显现。
眼珠转回,贺池烨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沈澈能赶紧把这吓人的玩意处理掉。他心跳速度不减,连呼吸都更为小心。
目之所及的只有巨蛇那颗硕大的三角头颅,头侧不知怎的鼓起了一个小囊。贺池烨盯着那囊包,它起起伏伏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蛇头突然猛地一仰,“噗”的一声,两道白色液体从它口中喷出,直射向贺池烨的面部。
被不明液体击中,贺池烨左眼瞬间火辣辣地疼了起来,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溢出,他紧咬住嘴唇,忍着难受不去乱动。
蛇身开始收缩,这是第二次进攻的前兆。
来不及思考,沈澈抄起手中的弓,凭感觉射出一箭。
“嗖——”因为力度过大,和破空声同时想起的还有弓弦被拉断的声响。
又一次的,蛇头向后仰起,只是它这次没有再向贺池烨发起进攻,而是被箭矢贯穿,整条蛇飞出数米远,随后被牢牢钉在了树干上。蛇身疯狂地左右扭动,但却无济于事,最终无力地垂落。
呆滞了几秒,贺池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得救了。顾不上眼睛的疼痛,朝沈澈身上猛地一扑。
屏住的呼吸这一刻才彻底通畅。沈澈接住他,两人摇摇晃晃了好一会才维持住了平衡。他状似轻松地说:“今天可以加餐了。”
“沈哥……”贺池烨此刻声音格外委屈,他一只手搂住沈澈,另一只手举到左眼边,难受地揉了揉。
“别动。”沈澈见他动作,急忙将他的手挡下。毒素虽然没直接注入体内,但很有可能通过粘膜进入血液循环。
“先洗一下。”说罢,他取出水,将贺池烨的头往后掰了一点,对着他的左眼冲洗起来,将里面残余的毒液都清理掉。
“你……哭了?”他看着贺池烨泛红的眼角,对方眼框里湿漉漉的,似乎有泪珠将要落下。
“才没有!”贺池烨不服气道。
“哦,我看你眼睛挺红的。”
“那东西落到你眼睛里,你会不红?”贺池烨为自己打抱不平,说完却又像个变脸大师似的,弯着眼眸看向沈澈:“沈哥你好厉害!”
习惯了他的彩虹屁,沈澈只是微微扬了扬唇,示意他坐好。“观察一下,看看身体有没有异常。”
*
瞄准几米外的树干,定位、拉弓、松弦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箭矢破空,稳稳陷入树皮中。贺池烨调整呼吸,看向了身边。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沈澈朝他笑了笑:“偏了一点,不过有进步。”
贺池烨头次被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腼腆的笑容。
已是日上三竿,在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后,贺池烨的箭术终于略有长进。
正在两人交谈时,林间的鸟群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间朝他们的方向呼啸而来。不过,鸟儿们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只是从他们头顶掠过,去往更远的地方。
沈澈眉间紧锁,望向它们来的地方,是河岸。
熟悉的爆炸声传来,虽然看不见河岸边的景象,但红蓝相间的混合烟雾很是醒目,提醒着他们河边的动静。
两人心道不好,对视一眼,打算前去看看情况,或许能支援上队友。
他们同时抄起武器,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梭。
有林间植物打掩护,他们飞速向河岸边逼近,骂骂咧咧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
沈澈顿住脚步,将身体掩在大树之后,侧头探身,寻找声音的源头。
有东西晃晃悠悠地在他眼前摆动,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被倒挂在了绳索上的人。那个人没注意到他,正想办法拆着困住他脚踝的麻绳,一边还叽里呱啦地吐出不雅词汇。
见那人并没有威胁性,沈澈走上前去,站定在他面前。
那名考生明显愣了一下,一时不敢动弹了。他清楚自己的处境,不敢造次,唯唯诺诺道:“别……别过来。”
他咽了几口口水,睁大眼睛看向沈澈:“兄弟,既然都来了就帮我解开一下呗,说不定咱们是队友呢。”语气嘻嘻哈哈,像是在尽力掩盖心中的害怕。
沈澈没理他,径自朝他伸出手去,那名考生看见他的靠近,急急忙忙将手缩回,生怕和他有接触。
“别乱动。”锋利的刀刃抵住考生的侧颈,那考生才哆哆嗦嗦地将双手呈上,任他宰割。
沈澈并没有做出什么危险举动,考生脑中惊心动魄的场景并未出现,他看向自己的手腕,那个危险人物正在翻看着他的手环,不知是在干什么。
“大哥,你看中了怎么装备?我都拿出来给你。”
沈澈没理他,只是将自己和对方的手环都打开,摆在一起,一一比对起数据。“考场号”与时间一致,但“敌方人数”和“己方人数”的数字却恰好相反。
心中有数,沈澈放开他。那名考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松了口气。也就是在这时,一记手刀劈向他,这名可怜的考生连呼声都没发出就晕眩了过去。
“沈哥。”不远处侦查环境的贺池烨叫到。
“怎么了。”沈澈抱臂朝他走去。
“好像有人朝这边来了。”他没有看向沈澈,而是盯着一个方向。林间没有一丝微风,但那里的树从明显在晃动。
沈澈没做犹豫,示意贺池烨帮他一起将树上考生的绳子割断,随便找了个灌木丛扔了进去,随后两人迅速寻找掩体躲避起来。
“放在这里安全吗?”贺池烨随口问了句。
“不用管,他是红队的。待会有机会处理掉。”
贺池烨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没忍住问:“他……就这样直接告诉你他的队伍了?”
沈澈朝他亮了亮手环,“看这个。”他说完还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看到面前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不由得想到前一天晚上,他还在那人沉睡时趁虚而入,偷偷比对了一下对方的手环数据。
草丛摇晃的动静愈发明显,脚步声和人的声音也逐渐传了过来。
“秦哥、秦哥我真的要跑不动了。”女生说话时气喘吁吁地,声音格外沙哑。
“别停下。”同样疲惫的男声响起,贺池烨将右眼对准一个孔隙,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一名男考生在前面,正紧紧攥着女考生的胳膊,不停地带着她往前飞奔。女考生不时朝后望去,似乎在看有没有人在追他们。
“别跑!”女考生的担心并没有错,他们踏过的位置立马被新的脚印覆盖,三三两两的人追了上来。
是熟面孔,贺池烨认出来那几个人来自河边扎营的红队队员。
着一男一女被追得很紧,跟着他们的考生手中挥舞着长矛,时不时向他刺来。
贺池烨躲在暗处,不由得为他们捏一把汗。他不忍地看向沈澈,用唇语和对方交流了几句。两人很快达成共识,尽量小幅度地取出需要的物品。
背靠着一根树干,男考生和女考生双腿有些许发抖,但还是挺直身子看向围住他们的人。
那几名红队考生见状,也将手中的武器转来转去,耍杂似的,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要你们偷袭?这下好了,乖乖去给我们红队兄弟陪葬……啊!!”他趾高气扬地站在两人前,唾沫横飞,想展现出自己的英明神武。只是话还未说完就痛呼出声。
“谁?!”他身旁的两个同队队员倒是反应迅速,立马转身查看情况。
“你爸爸。”随声音而来的还有一支木箭。如果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箭实在简陋,但没人有这个时间。
两人只感觉有什么影子飞速越过头顶,朝树的高处射去。在不明所以间,一个重物砸向其中一个人的脑袋,他没站稳地瘫坐下去。紧接着那个重物从他头上掉下,落在地上。嗡鸣声瞬时冲入了他的鼓膜中。
马蜂从圆形物体里飞了出来,一拥而上地朝四周的人类飞去。一夕之间,原本高高在上的三人组叫的叫、跑的跑,变得狼狈不堪。
被围困的那两名考生也并不傻,在敌人转身时,他们便迅速卧倒、滚向了离他们最近的草丛里,身体不停地朝更远处滚了些距离。
惊魂未定的二人喘着粗气,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准备继续逃亡。但还没爬起身来,他们便对上了前来接应的贺池烨。男考生猛地一拉,将女考生护在身后,做防御姿势,警惕地盯着来人。女考生也压住心中的恐惧,摸出一根火柴点上火,试图吓唬一下对方。
贺池烨见状露出了和善的表情,好笑道:“别来无恙啊。”说着,他伸手想拉那两人一把,“我是来救你们的。”
间两人并未对他放下戒心,他补充“我也是蓝队的,你们放心。”
半信半疑间,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男女考生上了贺池烨的“贼船”。
嘻嘻嘻小伙伴出现了[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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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丛林法则(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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