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末踏入办公室时，明显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特别经过苏婷的玻璃办公室时，林末似乎都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比以往更加锐利和复杂。
她不动声色地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心里清楚，这种变化大概率源于昨天她抱着电脑进出总裁办公室的那一幕。
在慕氏，能被总裁单独召见，并且带着资料进去长时间讨论，本身就是一种信号的释放。
果然，刚打开电脑，内部通讯软件就弹出了苏婷的消息，依旧是命令式的口吻，但内容却让林末心头一跳：
“林末，上午十点，慕总主持新产品‘星耀’系列的内部讨论会，你一起参加，负责会议记录。”
“星耀”系列！这是慕氏集团下半年重点推出的高端智能产品线，相关的会议向来只有总监级别及以上，或者像苏婷这样的核心特助才能参与。
让她一个打杂秘书去做会议记录？这简直是破天荒！
林末压下心中的波澜，迅速回复：“收到，苏特助。”
她明白，这恐怕就是昨天那份“参考价值”带来的直接结果。
九点五十分，林末拿着崭新的笔记本和录音笔为了确保记录万无一失，提前来到了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位高管，看到她进来，都投来略显诧异的目光，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彼此低声交谈着。
林末选了个靠近角落、不引人注目但又方便记录的位置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十点整，慕云峥准时踏入会议室。他今天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气场强大。
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习惯性地扫视全场，在经过林末所在角落时，几乎没有停留，仿佛她只是一件会议室里的固定摆设。
会议开始。各位高管依次汇报关于“星耀”系列的研发进度、市场定位、渠道策略等等。气氛严肃，讨论激烈。
林末集中精神，飞速地记录着要点，不敢有丝毫懈怠。她知道，这是她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这份会议记录的质量，将直接影响慕云峥对她能力的判断。
同时，她分出一部分心神，留意着主位上那人的心声。
大部分时间，慕云峥的内心活动都与会议内容高度相关，是对各位高管汇报的实时评判和思考。
【研发进度慢了，芯片供应商的问题必须本周内解决。】
【这个定价策略太保守，不符合‘星耀’的高端定位。】
【渠道铺设重点放在一线城市？眼光可以更长远一点，新一线和部分强二线市场潜力很大。】
这些心声冷静、犀利，充满决策者的魄力。
然而，在某个市场部副总监进行冗长的数据展示时，林末清晰地听到了一句与会议主题毫不相干的“杂音”：
【她记得还挺认真。嗯，坐姿也很端正，没有像有些人那样偷偷玩手机。】
林末笔尖一顿，差点在纸上划出一道痕。她强忍着没有抬头，耳根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热。
他……他在观察她？而且还在心里给出了……正面评价？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明明他表面上目不斜视，专注地听着汇报，可内心却在留意着她这个角落里的“小透明”。
会议进行到中段，关于初期推广的预算分配产生了分歧，几位高管争论不休。慕云峥手指敲着桌面，没有立刻表态，显然在权衡。
林末听到他的心声在快速分析着各方利弊，最终，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前期品牌声量比短期转化更重要，预算应该向线上营销和大型发布会倾斜。】
就在这时，负责预算的财务总监提出了一个相对保守的方案，倾向于将更多预算留给后期的渠道激励。
慕云峥刚要开口，林末几乎是福至心灵，趁着会议争论的间隙，用看似无意地低声自语确保只有离她较近的慕云峥和旁边一两人能隐约听到：“……其实，如果前期声量能引爆，形成口碑，后期的渠道推进会不会反而更省力？”
她的声音很轻，更像是自己在梳理思路，而不是参与讨论。
但慕云峥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了。
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明确地、带着一丝深意地落在了林末身上。那眼神锐利，仿佛要穿透她看似无辜的表情。
林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低下头，假装继续奋笔疾书，心里祈祷自己这点小聪明不要被看穿。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几位高管也注意到了慕云峥的目光，纷纷看向林末，眼神各异。
【……和我想的一样。】慕云峥的心声响起，带着一丝惊讶和更深的探究，【她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他没有对林末的话做出任何评论，而是重新看向财务总监，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王总监，重新调整预算方案。初期投入增加百分之二十，重点投入在品牌造势和发布会。我要的是‘星耀’一炮而红，不是温水煮青蛙。”
“是，慕总！”王总监连忙应下。
会议继续进行。
但林末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明显多了起来。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来自苏婷那个方向的、冰冷的敌意。
而慕云峥，在接下来的会议中，虽然依旧没有直接与她交流，但林末敏锐地发现，他看向她这个方向的次数，似乎……多了一两次？
会议结束后，高管们陆续离开。林末整理着记录，准备最后走。
慕云峥站起身，在经过她身边时，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
“会议记录整理好后，直接发给我。”他吩咐道，声音依旧平淡。
“好的，慕总。”林末连忙应道。
【看看她总结归纳的能力怎么样。】——这是林末听到的他离开会议室前的最后一句心声。
抱着笔记本回到工位，林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出了一层细汗。刚才在会议上的“冒险”行为，现在回想起来还让她有些后怕。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振奋。
他注意到了她！
不仅仅是看到了她这个人，更开始留意她的工作态度，甚至……认可了她的某些想法！
虽然这一切都建立在那个不为人知的“bug”之上，但结果却是真实发生的。
她凭借自己的能力哪怕是间接的，在高层会议上，隐约影响了最终的决策方向！
这在她过去三年的职业生涯里，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她打开文档，开始极其认真地整理会议记录。她知道，这份记录，将是她递交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可能被他仔细审阅的工作成果。
必须做到完美。
下午，当林末将条理清晰、重点突出、甚至附带了自己简要分析和建议用括号标注，表明仅供参考的会议记录邮件发给慕云峥后，不到十分钟，她收到了回复。
邮件内容只有一个字：
“阅。”
一如既往的慕氏风格，言简意赅。
但林末却看着那个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因为她几乎在收到邮件的同时，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心声：
【条理清楚，重点抓得准。附加的建议……虽然稚嫩，但角度有点意思。】
而林末不知道的是，在她埋头整理会议记录的时候，慕云峥已经让苏婷调取了她入职三年来的所有工作档案和绩效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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