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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include “142nd.h”

张航被派去日本谷歌的那一年,人生的一切都偏离了他最初的计划。原本大学时交换到美国读书两年所打下的全部基础和人际关系都变得可有可无,张航盯着电脑屏幕里跟他视频通话的身在美国的印度上司,把所有骂人的难听话都咽下去,接受了“派遣到日本谷歌”的委任。

实话说,张航曾经非常反感日本。

倒不是说他也有种族歧视什么的,单纯就是民族情怀而已,他觉得和那些如今都不为二战罪行认错的小日本儿,根本没有交往的必要。可是就算他这么说,也一定会有人说他虚伪,毕竟他经常听的音乐都是日本传来的歌,几部日本的老电影也翻来覆去被他看了很多遍。

他最喜欢的电影之一就是日本的,《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是他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漫长的暑假里看的。从头到尾他都不理解松子所做的每一个人生选择,但最后却盯着松子在家乡河畔唱儿歌的场景久久愣神,生平第一次莫名其妙地流了眼泪。

说是生平,那时他才十七岁而已,根本不明白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会看这部电影也是有个朋友推荐,看完也没搞明白那位朋友到底想要通过这部电影向自己传达些什么。但是张航还是因为这些来自日本的元素,学着不再去强烈谴责那个国家。

被派去日本谷歌的时候,他21岁,于北航本科毕业,是应届毕业生里工资最高的那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因为他拿着美国谷歌总部的工资,同时还拿着总部给他的长期海外出差的补贴,相当于双份工资而已,也不知道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是怎么样。

但是到了日本之后他发现自己预想的还是太天真,靠着几个礼拜的速成式塑料日语根本就对付不了任何人,本以为用英语就可以跟公司里的人交流,但当那些同事切换成日语的那一刻,他就觉得项目组的所有人都在跟他讲天书。

语言的障碍让他的工作开展得极其不顺,公司里的人搞欧美崇拜、学历崇拜那一套,所以对既不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又不是白人的他,排斥得非常明显。苦处无处释放,回到家里还有抛弃了国内的一切跟随他来到日本的新婚妻子,张航为了不让妻子感到不安,于是开始了自己卷自己的苦学之路。

既然他们玩儿学历崇拜,那就拿下他们日本人最引以为傲的东大的学历不就行了吗。学习和考试这事儿根本难不倒他,尤其是东大对外国人的接受度很高,很多教授更喜欢擅长英语的学生,张航备考两个月就拿到了东大信息情报学大学院的offer,录取他的教授也是业界出名的大师。

听说他考上东大的同事们虽然对此表示震惊,但也没有因而对他刮目相看,那也是正常现象,毕竟他被总部空投过来负责重要项目,但资质完全不如这家公司的任何一个人。项目也是出了名的稀烂,经过他几个月时间的了解,他就明白了他只是被扔过来承担谩骂和责备的背锅侠。

重要项目被加了双引号,张航几次对着设计方案笑出声,是不是苦笑也不重要了。

既然工作不顺,那就在学校里找点成就感吧。但理想的丰满和现实的骨感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他不得不再次惊叹。

和他研究同一课题的研究组里只有他一个中国人,其他都是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日本人,即便在校园里他们一起用英语交流,但私下聚会的时候还是会用日语聊天聊地。张航的日语水还没有达到可以跟上这群精英日本人放肆说母语的程度,所以私下聚会里他总是最安静的一个。

他本不是安静的性格,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做群体里的焦点,但语言到底成为了困住他本性的屏障。

情绪低落的那段时间,他想过要不要向妻子寻求精神安慰,但是每次回到家他只有听妻子抱怨的份。妻子是有钱人家的小公主,从小到大吃过的最大的苦也就是高三那年每天上晚自习到九点。除此之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有张航为她解决,张航解决不了的就由她的父亲来解决。

吃不得苦的妻子来到日本的每一天都在抱怨日本生活不便,想去吃个餐厅都需要提前打电话预约,不懂日语的她就算是用英文也只能达到最基础的生存标准,谈不上生活。后来张航为她找了些同在日本的中国富家小姐,但她又嫌那些人虚伪,不想和她们深度交往。

几个月下来,妻子还是没能习惯异国他乡的生活,新鲜劲彻底过去之后,就只剩下唉声叹气,并且每次都要强调一句:“我可是因为爱你才被你骗来的,你要好好补偿我知道吗。”

张航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怎么骗她了呢,结婚也只是因为儿时的一个承诺而已,初中的时候他为了爽一把,甜言蜜语说了一堆,当时还只是他女朋友的妻子红着脸说“只要你成年之后娶我,那我就给你”,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一旦答应下来,他就不得不去兑现,所以如约在成年的那天向她递去结婚戒指。

她感动得热泪盈眶,接受了求婚,但转天就把他送给她的戒指放到一边,换上了另外一枚她父亲出钱给她买的卡地亚钻戒,说“我喜欢这枚戒指好久了,我爸爸说等我结婚的时候就给我买”。

张航觉得妻子其实更喜欢父亲,自己不过就是个丰富她床上生活的道具,几乎是可有可无的。

但他总是会被妻子的那句“最爱你了”所麻痹,他还是喜欢听妻子用甜甜的嗓音对他说这句话,哪怕这句话不是真心的。

但是工作不顺、学术不顺的那阵子,就连夫妻生活也跟着不顺了,张航发现自己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听到过妻子对自己撒娇说“最爱你了”。而且因为加班、上学、写作业,导致两个人根本就是共享同一张床但却素未谋面的室友。

要说没吃过苦的话,张航仔细想了想,其实自己也没有过。他从小不懂什么叫吃苦耐劳,很多事情在他看来根本就不费事儿,痛苦这个单词很少会浮现在他的脑海。

父亲说他是因为在国内有太多人宠着他,导致他感受不到人间疾苦,他为了反驳父亲的观点,所以毕业就要离开中国,想要纯靠自己的能力在国外打下一片天地。

如果是在美国的话,张航很有自信,他的英文和母语几乎同等水平,与人交流根本没有障碍。但是被扔去日本的头三个月,他是真的开始质疑自己了。

所以那段时间他经常会坐在学校里发呆,不读书、不学习、不思考,就只是坐在树底下愣神。

那棵树是他偶然间发现的,本来和他研究室的教学楼离得挺远,有天吃完饭散心的时候路过,看到这颗巨大的树之后,满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棵树为什么这么大。

他发现只要在树下,大脑就会擅自冷静下来,从这棵树真大,一直思考到科技进步、社会发展这方面,想到地铁遍布整个东京,从学校回家只需要一刻钟的路程,末班车也会到凌晨,也算是方便了像他一样的在东京苟活的群体。他时常在想,支撑起这种规模的城市的到底是什么呢?每一个为这座城市贡献过力量的人们,他们也都曾为生活而苦恼过吗,他们当中又有多少是像自己一样心怀抱负背井离乡、结果被现实胖揍了一顿之后开始逃避的呢?

逃避归逃避,该说不说,这树底下蚊子还真是多啊,自己光是在这儿坐着应该就能喂养不少蚊子家族了。话说回来每天光是在石墩上坐着竟然也会消耗体力啊,有点儿饿了,而且好渴啊,东京的夏天也挺难捱。

“我多买了一杯拿铁呢,不介意的话,请喝吧。”

张航清楚地记得那是在七月二十七号晚上十点左右发生的事情,白天才刚下过雨,蝉鸣声比以往还要震耳,是一个乌鸦都热得懒得叫唤的天气。他坐在石墩上拍死了当天晚上的第八只蚊子,想到口渴的那一刻,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天使一般的声音。也不是说那声音具体有多么好听,只是和平日里张航听腻了的同事、同学和教授们的声音不同,按理说明明会让他感到陌生,但他却莫名觉得亲切,甚至觉得有些悦耳。

他转过头看向对方,比起对方手里的拿铁,张航更先注意到对方的眼睛,那是连黑夜都没办法掩盖住其光彩的一双眼睛,一瞬间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冰拿铁的杯子上凝结的水珠滴到张航的手臂上时,他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没有中暑出幻觉,而是真的有人站在身旁想要给自己续命。

“哈哈。”张航笑出了声,接过拿铁的同时,说了声“谢谢”。

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边喝边听对方问“这几天总是能在这里看到你,你是不是项目遇到什么瓶颈了”。

何止是项目遇到了瓶颈,张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卡住了。

“我只是在思考……”张航用他那磕磕巴巴的日语说了句,“思考人生。”

对方愣了几秒,在张航以为是自己日语发音出问题了的时候,听到对方捧腹大笑。

“思考人生?思考人生!?哈哈哈……”

“有、有这么好笑么?”张航也跟着笑了声,看着对方坐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石墩上。

“你是不知道我猜了多久,结果就被你用这么随便的借口搪塞过去了,所以我的笑更多是笑自己。”

张航听了个一知半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尴尬地笑两声,喝光了最后小半杯咖啡。“咖啡,谢谢,很好喝。刚才简直,渴死了,真的。”

对方笑够了之后,沉默了片刻,再张口的时候说的竟然是中文:“虽然我只是猜测,你是中国人吧?如果有冒犯到的话,我先道歉。”

“啊!”张航狂喜,下意识地以为遇到了同胞,“我是中国人,我的天,这是我头一次在东大遇到会说中文的人!”

“哈哈,那你多半不是人文相关的学院的了,那边会有很多普通话说得很好的人。不过我记得理学院也有不少不太懂日语的中国人来这边进行学术深造,莫非你也是?”

“我是信息情报学的。”张航耸了耸肩,“但不是为了深造,只是为了刷个学历,希望能在公司稍微轻松一点儿。”

“原来如此,你已经工作了啊,半工半读?”

“差不多吧。”

“辛苦了。”

这句“辛苦了”用中文来说就难免听着有些奇怪了,张航也是因此确定对方没意外的话应该是个日本人。说完全不失望应该是假的,但张航并没有因此结束了和对方的交谈,而是鬼使神差地用自己那半吊子日语说:“请不用顾及我的日语水平,说日语吧,也让我趁机锻炼一下听力和口语。”

对方没有像其他日本人那样开口就说什么“你的日语已经很棒了”,也没有顾虑自己的日语水平而选择一些很简单很无聊的话题,而是用最日常的词汇说出了最复杂的观点:

“这世上很多人都在自己的舒适圈子里停止了步子,他们的选择没有错,同样的,这世上还有少数人走出了令他们感到舒适的圈子,他们的选择也没有错。痛苦与快乐都是当下的一种短暂的感受,不能长时间维持,长时间维持的只有内心的平静。不同的选择,会带给人不同程度的平静,所以,虽然不知道你在思考关于人生的什么,但是希望你可以找到属于你的平静。”

那番话点亮了张航人生中的黑夜,让他意识到真正禁锢着他的绝非语言,而是他对于自己的人生选择的质疑。

“如果当初”这四个字总是在他脑海中悄然盘旋,扰乱了他的心智,浑浊了他的平静。张航在那瞬间回忆到了很多很多“如果当初”的片段,每一个片段都会混着一段《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当中的场景,直击他的内心。

他当初没能看懂的电影,竟然就是他短暂的一生,一步错、步步错,没有哪个阶段他是真正靠着自己的能力顺利度过的。

朋友推荐给自己这部电影,是想要让自己尽早察觉到这一点,然后尽早找到真正的人生轨迹么?

自己当初看着电影流泪,也是潜意识里察觉到了这一点么?

但是面前的人却告诉他,选择没有对错,因为重要的从来不是“选择”本身,而是做出选择之后努力找到属于自己的平静。

张航从那天开始不再拒绝与人交谈,曾经怎么说都觉得不通顺的日语,也在他错了又错之后变得流畅起来。同事再去指摘他的日语问题时,他也会笑着说“我是中国人当然说不好日语,就像是你是日本人也肯定说不好英语一样”。他会在公司会议上用半吊子日语调侃那些平时没有生产性的同事,会配合着美国总部一起安排降职名单,甚至还联系了他当年在美国结交的天才科学家一起钻研这个从开始就仿佛注定没有结果的稀烂项目。

他还把工作中遇到的难题拿到他的研究室,找遍大学里所有相关的教授,逼着他们说出见解,说不出来的他就会跟踪人家到家门口,几次都惹来警察。

就算真的被逮进了警察署,他也会翘着二郎腿跟日本小警察调侃世界格局,探讨未来发生三战的可能性。

“三战的时候我们八成还会是敌国吧哈哈。”被释放的时候张航拍着警察的肩膀,“战场上相遇的话请一定记得我们今晚的一夜情啊。”

“谁跟你一夜情了啊喂!别胡说啊你这家伙!”小警察笑着吼道,“你都来这里四五次了,每次都是我值班,我真的会怀疑你爱上我了啊!”

“这还不是因为那个邋里邋遢的教授真的很喜欢报警,兴许他喜欢你吧,哈哈。”张航口无遮拦,坚持不懈,终于在最后得到了教授用铅笔头儿写出来的草书一般的论文。

不到一年的时间,张航修完东大全部的学分,还在公司里破格被升了职。学业与事业双双步入正轨的那时,张航回过头发现自己身后已经跟随了不少被他稀里糊涂骗来的“狐朋狗友”。有校方的教授,有警视厅的刑警,有社会上的大哥,有公司里的小弟,他们每个人性格迥异,两两相聚就必定会发生争执,但只要有张航在中间调和,大家都会互相忍让一步。

但是张航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争取来这一切,都要归功那位总是跟自己相约东大银杏树下的人一直以来的谆谆教导。

张航是在半年之后才知道那个人名叫橘泉也的,这还不是对方向他自我介绍过,而是他实在想知道对方的名字,所以黑进了学校的内网管理界面去调查的。

橘泉也,法学院终身荣誉教授,不仅拿下了法学博士后,甚至同时拥有多个博士学位,说是东大的镇校之宝都不为过。张航其实在查到对方的名字之前就已经隐隐开始怀疑了,对方的学识完全不是靠着生硬的专业词汇堆砌,更多的是一些融入了理解和现实案例的感悟和建议。所以张航早就意识到对方肯定不是学生,但又觉得作为教授的话有点儿过分年轻。

他们总是在天黑之后相见,所以张航也从来没有真的看清楚过对方的面容,只在秋天的时候,银杏树下的小桔灯亮起,对方绕着树踱步的时候经过了那几盏灯,张航才能模糊地看一看对方的长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模糊,张航真的觉得那人长得非常可爱,当他想到“可爱”这个词的时候,就已经觉出不对劲了。

但他不愿多想,还是决定要和泉也继续保持“夜聊”的关系,只要对方不问自己的名字,那么自己也就绝不问对方的名字。

直到有天,张航的妻子突发疾病,被送进了东大附属医院。

事情突然,张航站在急诊室外听着医生对他说着那些复杂的医学词汇,就算用英语也只能听懂“需要手术”这部分。他在察觉到无助的那一刻,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而是泉也先生。

早就通过黑客的手段得知橘泉也的联系方式的张航,站在急诊室外攥着手机犹豫了长达数秒,最后做出了大胆的决定。

他拨通了橘泉也的电话,等待对方接听,然后开口说道:“您好,在忙么?”

“……”对面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反问,“出什么事了吗?”

“我的妻子,被送到了急诊,医生说建议手术,但我……没太听懂具体的情况。”

“你们在哪儿?”

“学校的附属病院。”

“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泉也五分钟之内就赶到了,气喘吁吁地跑到急诊处,和张航第一次于灯光下相见。

张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刻感受到的安心,他朝泉也充满感激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没耽误你的课吧,泉也教授。”

泉也表情怔住,有些茫然地朝张航走过去,走着走着,茫然褪去,他也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脸:“没有,不要担心,阿航同学。”

两个从来没有互相自我介绍过的人,互相通过一些手段早早得知了彼此的身份和姓名,第一次互叫名字的时候,却一点儿都不觉得陌生。

那之后橘泉也正式走进了张航的生活里,可能是因为泉也长得温柔,中文也说得很好,所以很容易就成为了张航的妻子的好朋友,三个人经常一起吃饭,泉也还会经常留宿在张航家里。后来他们之间对彼此的称呼也改成了“泉也先生”和“阿航”,平时依旧会聊古今中外各种政治时事、天文地理各种科学新论,在两年的相处中,张航早就已经知道了泉也的取向,也早就察觉到了泉也对自己的一些不同之处。

说真的他又不是傻,就算他傻,他老婆也不傻。

不过显然张航当时的妻子似乎还挺喜欢这种“自家老公被小受看中了”的NTR未遂感的,那时候妻子还常给泉也制造各种各样的机会,让张航苦不堪言。

张航从来不敢对泉也有丝毫不敬,不管怎么说,在他心里,泉也都是他的人生导师,是引导他走向成功的关键人物。在他心里,泉也一直是很重要的人,他由衷希望泉也能够找到更好的伴侣,而不是寄希望于自己这个歪瓜裂枣、有妻之人上。所以每次他妻子故意给他和泉制造气氛的时候,他都会非常生气,斥责妻子不尊重人。

“你现在倒是懂什么叫尊重啦,”妻子笑得很讽刺,“明明就是因为不喜欢男的才心里觉得不对劲吧,泉哥要是女的,估计你早就去跟人家开房了。”

张航哑口无言,因为妻子说得没错。

他出过轨,虽说当时还没结婚,但也已经订婚了。他在美国那两年妻子也不可能总是过去找他,所以他就在各种聚会上结识各种类型的姑娘。这件事在当年自然也被妻子发现了,张航道了歉,说她可以退婚,但是彩礼还是会给她。不过妻子选择原谅他,她说她理解他。

但张航后知后觉的发现,妻子根本从来没有原谅过他,恐怕只是不舍得两个人之间十年的感情,所以忍了下来。

但忍耐毕竟不是解决办法,二胎出生后没过多久,妻子就成了前妻,张航签好离婚协议的那天,再次思考起自己的人生。

这两年来他为了事业和学业根本无暇估计其他,妻子想要第一个孩子也许单纯是为了排解寂寞,想要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大概是真的彻底不爱他了吧。张航第一次对感情的事这么迷茫,他从发育开始就和前妻相识,彼此互为第一次,让他真的以为他们可以一起走到最后。

原来那些都是错觉啊。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对待感情总是稀里糊涂,张航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他明白“爱”这种冲动,但既然都说是冲动了,那就是很难维持的一种感觉啊。这个感觉,怎么能作为一个动词呢。

离婚那天他没有选择喝酒排解寂寞,也没有叫朋友陪他去店里找高级□□,更没有任何哭诉。

他就只是觉得很空洞,那种仿佛失去了什么但又好像失去得不多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虽然已经离婚了,但他还是给前妻打了电话:“我感觉我好像没有那么难过,这种感觉反而让我觉得很难过,我们明明在一起这么久了。”

“奇怪,我也是,我甚至觉得我们的关系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我也许……没有那么爱你吧。”

张航反而被这句话伤害到了,“你说得倒是挺轻松啊。”

“你知道吗我甚至觉得……我觉得我可能都没有泉哥那么喜欢你。就是,啧,你还记得有次你在外面办公的时候刮台风吗,我担心得一直给你打电话,但是你没接,我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家里气你不接我电话。那天泉哥也在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有接,他就冲出去找你了。我当时就很不理解,外面狂风暴雨,他到底为什么出去啊,尤其是他把你带回家的时候,自己身上明明也都湿透了,但还是要先叮嘱你快去洗澡,他要看到你没事了,才能放心下来关心一下他自己。我当时,感觉很震撼,我当时觉得幸亏我是个女的,或者说幸亏他是个男的,不然我一定抢不过他。”

“别跟我说这话,我不想听。”张航非常逃避,想要挂断电话。

“张航,你其实也有点感动的吧,不然照你的性格,肯定恶心得把他直接甩去外太空了。”

“他是我的老师。”

“他不是,”前妻强调着,“他是你的朋友,你们甚至年纪都没差多少,他是你的朋友,你明白吗。”

前期的这句话就像是什么咒语一样,让张航整晚合不上眼。

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和一个男的一起生活的样子,尤其对方是泉也的话,他光是想一下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背德感。但是如果,如果不把对方当作老师看待的话……

他回忆起之前几次不巧看到泉也的身体的场景,发现除了背德感之外,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反感。

他不反感对方是个同性恋,他只是不接受对方总以同性恋这个身份去外面招惹各路奇葩。每次看到泉也出去跟人乱搞,张航就会非常生气,但是那种愤怒毫无道理,所以他就只能压抑着。

如果说,如果有那么一种可能的话,如果张航能放下心中为泉也设定的教师身份,如果泉也能放下乱搞的恶习,如果两个人都能为彼此稍微做出一些改变的话——

张航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敲响了泉也家的门。

可能是因为长达几天没有好好收拾过自己,张航当时看上去非常颓废,但泉也在看到他的时候没有露出嫌弃或是厌恶,而是一脸担忧地把他拉进屋子里,心疼地问:“这是怎么搞的,出什么事了吗?”

“莹莹和我离婚了。”张航说完,苦笑了一声,之后也不知道还能再说点儿什么。

泉也亦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背,把他推进浴室督促他好好泡个澡,又点了一桌子的中华料理的外卖,给他喂得饱饱的,最后又给他送到床上,哄他睡觉。“你们只是不适合婚姻的束缚罢了,但她肯定还是像以前一样在乎你的。”

张航觉得很惊奇,他发现泉也根本没有因为听说自己离婚而感到开心,反而比自己还要更难过似的。他总觉得他也好、前妻也好,都误会泉也了。

于是他就心安理得地在泉也家赖了几天,每天就是聊聊天,吃个饭。互相谈起童年往事时,张航终于看到了泉也最脆弱的一面。

那是张航第一次见到泉也哭,哭得像是要死了似的,给他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发现泉也心里最爱一直都是儿时的初恋,因为初恋死了,所以泉也的感情观也彻底崩溃,从那之后泉也交往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摸索人性。

所以自己肯定也不是被泉也喜欢上了,一切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和前妻的恶趣味而已。

原来如此,原来自己在泉也看来,也是朋友关系啊。

想通这一切的张航心里轻松多了,作为朋友,他也希望泉也可以不被过去的悲伤捆绑住。所以他为泉也爆炒了那冷冻起来的空心菜,想要让对方明白蔬菜就只是蔬菜而已,并没有承载着什么悲剧的缩影。

那之后张航和泉也还是会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无论张航身在哪个国家,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时差,他们每天都会找个时间聊天,互相发消息报平安。就连张航二婚的婚礼,泉也都去参加了,还是以伴郎的身份,陪张航一起在红毯尽头等待新娘。

张航当时跟泉也开了个玩笑,说“哪有二婚还搞这么隆重的啊”,然后扭过头想看看泉也的笑脸,结果先看到的却是对方的眼泪。

泉也边哭边笑:“婚礼就是婚礼,每一次都是重要的仪式。阿航,这次你要抓住幸福啊。”

张航心里很感动,他觉得除了他的至亲之外,也就只有泉也会为自己的幸福喜极而泣,所以他稍微攥了一下泉也的手指:“泉也,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王曜华把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商陆的五官都已经纠结到一起了,两个人对着长叹了口气,长时间都没有说过什么话。

“得,合着泉也教授亲身体验过我当初最恐惧的场景……看着喜欢的人跟别人结婚,自己还被邀请去当伴郎。”商陆有气无力地吐槽着。

王曜华沉重地点点头:“你就说吧,这要让我怎么说呢,我要怎么才能告诉我那个直男老大,他没有在自作多情,他前妻也不单纯是出于恶趣味。这要怎么说呢,说出来感觉就没有一个人能继续快乐了。”

“不如劝劝泉也教授呢?让他快点儿放弃吧我真的服了,卧槽,我好像明白薤白的怒点了。”

“先别急,先别急,我琢磨着张航的这个二婚也快走到坟墓了,先静待其变。”

“这就跟追了个狗血连续剧一样,没有开上帝视角的男主的行为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而且处处都是BE啊我老天,我觉得张航就好好搞事业算了,事业就是他的人生伴侣,这样不好吗?就那半点儿情商的、非得去挑战谈恋爱这么高级的事情。”

“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让张航现在的妻子稳住不要谈到离婚,只要他们夫妻感情好,泉也教授也就不会眷恋了。”

“你以为我没有劝过吗,我隔三岔五地跟琪琪聊天,她现在情绪已经很稳定了,最近跟张航是相安无事。”王曜华擦了擦头上的汗,“上司的婚姻就由我来守护,我真的要笑死了。”

商陆这边:薤白的幸福就由我来守护。

曜华这边:上司的婚姻就由我来守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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