薤白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冷静地站在沙发前,观察着对方摆弄枪支的样子,估算自己能跟对方打平手的概率。他们不是毫无胜算,因为这个房子里有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人,刚刚跟商陆视频的时候对方也没有露面,那小孩儿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张航的卧室,除非那里也安排了摄像头,不然就可以算作薤白他们的隐藏牌。
只要自己能抗住三招,就能给那小孩儿制造出一些破绽,希望对方足够聪明。薤白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然后和袁文倩对视了一下。
“算盘珠子都打我脸上了,你俩还真是挺理智,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们。”不得不说这位来暗杀的大哥浑身都没有杀气,声音也十分慵懒,看起来像是还没睡醒。年纪虽然不太明显,但就是三四十岁的样子,正是经验丰富又拥有体力的时候。
大哥靠着沙发背,用枪指着客厅里的三个人,报数:“一、二、三,但是红外线探测仪锁定了五个人,在卧室陪张航呢是吧,叫什么名字来着……曹孟飞?”
薤白心说自己还真是总赶上这种倒霉事儿,每次遇到的不是神经病就是大BOSS,没有点儿难度系数低一些的小怪让他练手升级吗。当初练散打的时候教练问他为什么想学这些,他就不该说什么防身,应该让教练按照特种兵标准训练自己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期待自己这三脚猫功夫能起到点儿效果,最起码也得让袁文倩和沈天歌逃离这里吧,然后只要撑到商陆赶到……
不行,商陆如果一个人赶到的话,难道不是更危险吗,绝对不能让商陆和面前的职业杀手发生冲突。
思考间,薤白浑身充满力气,是时候考验一下自己的爆发力了。他趁对方回忆曹孟飞叫什么的短暂瞬间发起攻击,踩着地毯积蓄力量,一脚蹬着沙发蹦起来,将身体的重量全都加在右拳上,毫不迟疑地朝对方的左脸挥去。
对方没有闪,只是抬起手臂轻松挡下了,甚至还用没有握枪的左手掐住薤白的胳膊,将他从沙发的那一边拖拽到这一边,顺便把他扔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薤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扔过来的,后背撞到壁画上,壁画脱落摔在地上,他也呆呆地坐在地上,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
客厅里唯一的战斗力就这么被秒了,袁文倩很快意识到对方是职业的,她想要联系郑勇,但一般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做出多余的动作恐怕就会被一枪崩了,她想到至少不能让沈天歌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那么能做的就只有拖延一点儿时间。她握住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沈天歌的手,发现对方手指还很温暖,反而是自己的手指凉得吓人。
沈天歌现在完全是在状况外,她最开始真的以为这是在拍电视剧,帅哥美女是正派主角,慵懒大叔是反派杀手,尤其是这位大叔长得还挺像个好人,她脑子里已经脑补出来一部现代都市猎杀系列的漫画了。
怎么说呢,她脑补得还挺热血沸腾的。
这可能是什么大脑的保护机制,可能从她真的跟着张航“上京”的那天开始,她就觉得自己活在电视剧里,什么都不是真的。她还幻想自己是大女主,这个时候就应该有大女主的作为,她把挡在自己身前的袁文倩一把拉到身后,用护崽的方式张开双臂,朝杀手喊着:“我们是良民,你算什么东西,敢用枪指着我们?我告诉你,我可是优秀团员,预备党员!”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这句话“震慑”住了,倒不是她这句话多有气势,而是被这股浑然天成的蠢气给吓到。
瞧瞧普通人在这个时候的反应,她都不觉得这一切是真的。
不过幸好有她这句话,让敌人走神的同时也让薤白重新站起来。刚刚壁画掉下来的动静现在已经传达到二楼,曹孟飞从楼梯那边冒出来半张脸,看起来像是在等待时机冲过来。薤白想要给曹孟飞创造偷袭的机会,所以重新蓄力再朝对方攻击。
既然勾拳不行那就直拳,他朝着对方的脸打过去,但又是没有意外地被对方轻松接住,不过这一次薤白调整姿势连续打出几招,教练传授给他的所有招数都被他用在实战里。
可惜教练没告诉他打不过的时候应该怎么办,薤白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打怎么踢,对方都能轻松抗下,更可气的是面前这位大哥一直用单手,站在原地几乎没有移动过。薤白已经开始疲倦了,身体上虽然不累,但心是真的累。
“挺执着啊。”那大哥应该是终于不耐烦了,一手抓住薤白的胳膊,一脚驳住薤白的腿,紧接着转身一个背摔。
薤白感觉视野发生了旋转颠倒,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只能听到自己的耳鸣声,喉咙有点儿发甜,口腔里蔓延着血腥味儿。
“差不多就得了。”大哥举起枪。
就在他瞄准薤白胸口的那一刻,曹孟飞从二楼一跃而下,骑到杀手大哥的头上,借助重力加速度让身体动能激增,整个身体的冲击力重重砸在杀手肩上。
看起来有戏!沈天歌和袁文倩赶忙绕到薤白身边,想要把他扶起来。但是薤白晕得厉害,光是保持清醒都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更别提站起来。
两个女生真的非常努力,牟足了劲去拖拽薤白,结果发现地上的人纹丝不动。沈天歌心里可是不服,她还记得前几天商陆把她拦腰抱起来的那一刻呢,怎么人家就能抱得这么轻松,像拎起一只小鸡崽儿一样。她模仿着商陆的方法,把胳膊伸到薤白背后和大腿下面,然后愣住。
该怎么发力来着?这……是不是需要物理学?
“你在……你在干什么?”袁文倩也懵了,她发现这位张航钦定的下任未婚妻从各方面来说都令人摸不到头脑,行动叫人无法捉摸。
“为什么我抱不动他?”沈天歌欲哭无泪地看着袁文倩。
“放下我……快跑啊……”薤白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几个字。
袁文倩在心里挣扎了一番,然后对沈天歌说:“你快跑,你要记得你的命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要时刻记得你肚子里还有一条人命。”
“哎哟,这个情报挺新鲜,这里还有个怀孕的。”在他们“演感情戏”的片刻,杀手大哥已经把纠缠不休的曹孟飞直接扔到了墙角,随后揉了揉脖子朝他们走过来,“张航的孩子吗?那可要趁现在斩草除根。”
杀手大哥走着走着步子又停住,低头一看,发现是曹孟飞爬过来抱住他的腿。
“妈的……”曹孟飞眼角和嘴唇都严重出血,眼都睁不开了,但还是竭力拦住对方的脚步,“不准你碰他们,不准你……”
“煽情什么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想要保护的是什么人,他有没有那种价值。”杀手大哥烦躁地拉动枪栓。
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打算手下留情了。袁文倩做出这个判断之后,立刻开口:“我叫袁文倩,我是郑勇的妻子。”
“啊?我知道啊……”杀手大哥被这突然地自我介绍打乱了节奏。
“你叫什么名字?”袁文倩蹲在薤白前面,尽量用身体遮盖住对方的射击范围。
“不愧是心理学家。”对方也就只是笑笑。
见对方完全不上套,袁文倩改变战术:“你不想杀我们,为什么?”
“呵呵。”对方仍然不回答,但奇怪的是对方也没有开枪。
“杀死我们几个平民,对你来说不就相当于打死几只蚊子吗,你对蚊子手下留情,一定是有你的理由。你觉得即便是这种烦人的昆虫也有其存在的道理。你刚刚对曹孟飞说,说他不知道他想要保护的是什么人,你认为张航没有被保护的价值。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明明这世上任何人的生死都没有价值,你却说得像是有的人有价值,有的人没有一样。”袁文倩开始不停歇地给对方洗脑。
在她旁边的沈天歌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姐妹,你好牛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嘴遁吗。”
杀手大哥的眼神没有发生变化,“挺好笑的,你这招我也经常用,只要你一直说下去,对方就会想要听下去,想要找到反驳你的办法,或者想要听到你真的理解他。你会成为一位很成功的犯罪心理学大师吧,我们那里还挺缺这种人才的。当初你和蒲薤白一起从研究所里活下来的时候我就在考虑了,要是你没有嫁给郑勇就好了。你看看,现实总是充满遗憾。”
大哥说完这句话之后,手垂下来,立刻开了枪。
大理石的地板比木地板要硬了很多,子弹击中地面的时候立刻反弹到别处,弹头先是贯穿曹孟飞的小腿,再划破袁文倩的小臂,一切发生在不足一秒之内。
袁文倩没有感觉到疼,只是略微的烧灼感,但她听到趴在地上的曹孟飞发出撕心裂肺地哀嚎声,她那无敌的共情能力导致她也跟着疼了起来。
沈天歌这个时候也终于明白,他们没有在拍戏,面前的杀手大哥纵使没有什么干劲,但也依旧肩负着他的暗杀任务,而且大哥的目的明显不是他们四个,而是楼上的张航。
“你……不准……”曹孟飞发现杀手转身准备走上楼梯,拖着伤残的腿又一次抓住对方的裤腿,“除非杀了我。”
“啧。”杀手低头又是一枪,这一次击中了曹孟飞的小臂。
袁文倩看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估计就要眼看着小孩儿被打得四肢残废,于是她干脆也扑过去抱住杀手的腰,心里祈祷着商陆可以快点赶到。“我知道你也是听人指令帮人办事,我知道你有你的工作指标,但是张航也是人,你可以对我们心软,为什么对张航不能,你杀了他得到的可能只是你上司的褒奖,但你不杀他,得到的会更多。你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张航也是人?真是开玩笑。他杀了我的兄弟们时,怎么不见有人为他们求情,为什么你们不阻止张航杀人。”杀手掐着袁文倩的脖子,将她甩到一边,一直懒洋洋的他终于换了副表情,他盯着袁文倩,眼神十分严肃,最终他还是决定举起枪。
但他没能扣下扳机,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就在他手臂肌肉发力的那一刻,突感一阵剧痛,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小臂不受控制地向上弹,他才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用极快的速度从下向上敲击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杀手利用长期训练的条件反射而成功和背后的人拉开距离,同时眼神也彻底没了倦意,表情看上去高度紧张。
可惜就算是他以优秀的反应速度拉开距离,也没能躲过来者接二连三的攻击,面对这种诡异的出拳速度,杀手放弃了思考,开始靠直觉来躲闪攻击。光是躲闪的话,绝无胜算,杀手瞧准了对方攻击的间隙,迅速举枪。但他这一次也没有来得及开枪,反而因为枪伸了过去而出了破绽。
来者几乎是一鼓作气地扭断杀手的胳膊,顺手抢过来枪支,另一只手掐住杀手的脖子,将其揽入怀里的同时、将枪口抵在杀手的太阳穴。
“好久不见,萧中校,有半年了吧。”张航微微昂头看着天花板,手上没有松懈力气,保持着随时可以弄死对方的力道,“来我家做客也不提前说一声,还带这么贵重的礼物,要不起啊。”
萧继成用力喘着气,眼神从紧张变为认栽:“妈的,不是说你受了重伤差点儿死了吗,伤哪儿了啊这是。”
“托你的福,好得挺快。”张航稍微松开萧继成的脖子,向前推了他一下,枪也放了下来。
萧继成警惕地转身和张航面对面:“以前我看到报告书上写你一个人干掉我一个支队,我还不信邪。”
“这就夸张得过分了,我可从来没一个人单打独斗过。”张航用余光看了看趴在地上失去意识的曹孟飞,被惊到丧失响应的袁文倩,以及躺在地上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昏迷着的蒲薤白,最后是跪在薤白身边呆呆看着他的沈天歌。确认了一轮之后,张航侧过身朝萧继成指了指大门,“你走吧,趁常青派人过来之前。”
萧继成捧着错位的胳膊,叹了口气,朝门口走去,经过张航之后,听到身后传来枪声、花瓶破碎声,紧接着感觉到手臂和腿传来钻心的灼烧感。萧继成低头看着小腿上的血洞,发现那几乎是和自己刚刚击中曹孟飞的地方一模一样。
“这样回去你也好交差。”张航清空了弹夹,分解了枪支,自己留了一根弹簧,剩下的都扔到萧继成脚边。
萧继成认命了,俯身捡起那些零部件,走之前又对张航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好好留意一下甄远峰。”
“你要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内情,那就好好跟我把话说清楚,这种一言半句的提示我通常都会当是在放屁。”张航没有思考这句话的深意,逐客一样摆了摆手。
萧继成苦笑了一下,一瘸一拐地走出别墅,抄小路到停车场,钻进一辆布满灰尘看起来像是报废了一样的保时捷里,用没受伤的手艰难地掏出一部手机:“这个人真特么是邪了门儿……”
幸好他早就推测到这一步,萧继成分析过很多回,如果和张航面对面自由搏击的话能不能打赢对方,他模拟了好多次都觉得不可能,而自己手上有凶器的话反而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主要原因在于张航没有那层人类无法虐杀人类的心理机制,萧继成却有,即便是这么多年来暗杀过那么多人,萧继成也仍然会在下手的那一刻心里难受。
所以如果真的想要弄死张航,那就必须要高调、要夸张、要出其不意。
萧继成想到的战术就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他登门暗杀只是一个幌子,为的只是让张航放松警惕,接下来的爆破才是真正的行动。他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三天两头溜进张航的别墅,最开始只是为了确认张航确实不在北京,后来开始踩点布置炸弹。
他在张航的书房里安置了足够将整栋楼夷为平地的化学炸药,□□设置成远程操控,而能够操控那个炸弹的手机,此刻正被他握在手里。
萧继成最后犹豫的,是那屋子里的无辜的人。
尤其是那个叫沈天歌的,她看上去就是完全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肚子里……还怀着小孩儿。
萧继成闭上眼睛回忆起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但很快他又想到他那些惨死的兄弟们,想到兄弟们的家里也有等待大家归来的家人。
有谁曾为他们的灵魂超度过吗,谁又能带他们回家呢?参与到机密项目的战友们,在这个世界上相当于不存在,出生证明被抹除,姓名被剥夺,与家人的关系也彻底断绝。就算是真的在任务中死亡,骨灰也不能回归到家族的坟墓里。
落叶都能归根,人死了却不能返乡。萧继成处理了太多战友们的后事,从痛苦到麻木,又从麻木到愤怒。
他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恨张航,毕竟又不是张航一个人杀了全部,但他又不能去恨自己发誓效忠的体制。总归是要恨一个人的吧,将自己的愤怒转嫁出去,即便毫无道理。
萧继成重新睁开眼睛,解锁手机,拨号捆绑在□□的手机,安静地等待着嘟声连响三声,屏住呼吸准备迎接爆炸声。
但爆炸声迟迟不响,耳边响起的居然是电话接通的声音——
“喂?你手机落我家了,要不我叫人给你送过去?”张航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唠家常。
萧继成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过去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对着电话嘟囔了句:“你这人是真的邪门儿啊。”
张航听着萧继成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半躺在沙发上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吐槽:“什么年代了还用手机引爆,真的是靠这行吃饭的么。”
“难道不该是幸亏他还在用手机引爆吗!”正在检查薤白的伤势的商陆,听到张航这句话就气不打一出来。
张航勉强笑了一声:“呵呵,我们可是死里逃生啊,调侃一下都不行么。你也别光顾着蒲薤白,你去看看我那躺在血泊里的好大儿,帮他止个血什么的。”
“你特么自己怎么不去!”商陆在看到薤白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之后,已经丧失理智了,他反复确认薤白四肢的神经反射情况,再小心翼翼地把薤白抱起来,“等不及救护车了,我要先带薤白去医院。”
“我也挺想、帮忙……”张航慢慢倒在沙发上,“但是刚刚那个止疼针的药效过了。你行行好,帮小飞止个血,然后再帮我止个疼……”
最开始是在薤白身边的沈天歌,后来又到袁文倩身边用沙发靠垫的枕套给她胳膊上的伤口进行简单止血处理,紧接着到曹孟飞身边用更多的布料子帮他堵住贯穿伤,最后在听到张航愈发无力的声音之后,连滚带爬地到张航身边,手忙脚乱在空中打了一套组合拳,但不敢随便碰他。“原神还没回来吗?你的伤口不能随便乱动,万一又感染了……”沈天歌焦虑地说着。
一听到这话,商陆怀里的薤白也恢复了判断力,开始挣扎着让商陆放下自己:“把张总先送去医院,快,不然我们这么努力不就等于白费了吗。”
“不要乱动。”商陆才不松手呢,他把薤白抱紧,同时安慰道,“他肚子上缝着针呢,没有那么容易挂。他本来就是这个状态,根本没变严重,刚刚生龙活虎是因为滥用药物。”
“去你的滥用药物……”张航还能跟商陆开玩笑开得有来有回,“说得好像用了什么违禁品一样。”
“卡芬太尼本来就是管制药物,你又没有按照医嘱用药。”商陆回忆起一刻钟前,他一路超速开到张航公寓附近的时候,发现原本有人盯梢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地上还带着一些黑色的痕迹,怎么看都像是氧化后的血迹。
他当时心里一凉,抄小路靠近别墅,通过落地窗向客厅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萧继成正在和薤白他们对峙。
商陆自己都佩服自己没有就那样冲进去跟萧继成拼个你死我活,在那种情况下,他还是下意识地分析了一下自己冲进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总觉得赢的可能性不大,他琢磨着自己日常补充的营养都是供应到脑子里,真的跟特种兵——还是个中校——打架的话,简直等于白送人头。
他强忍着焦虑感,迂回到二楼书房的正下方,那里恰好有一棵特别方便爬上去的树。他爬树上去,推开窗户,顺利潜入书房。
不是,这也太顺了吧。商陆扭过头认真观察着窗户上的锁,果然看到了被撬动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有人在他之前潜入过这里。他默默得出结论,然后环顾了一下房间,留意到地板上的反光。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金属盒,线缆已经接入地板角落。
商陆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动作很轻地抠开金属盒的盖子,看到一台手机连接在上面,越看越像是个□□。
接下来他的行为已经不受自己的意志所控制了。
商陆蹑手蹑脚走到隔壁张航的卧室,确认里面没有其他敌人之后,推门进去,发现张航还在睡觉。他一步窜过去,拎起张航的衣领,上去就给了一巴掌把他强制唤醒。
莫名其妙就被打醒了的张航迷茫地看着商陆。
“你家进人了你知不知道。”商陆气得声音都在抖。
“进人了是指……你进来了?”张航很不在状态,茫然地问。
“是萧继成。”商陆压低嗓音,指着楼下,“他现在就在用枪指着薤白他们!”
“萧……”张航慢慢从床上爬起来,“那你不用担心,萧继成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我不管,你现在下去给他当靶子,要是薤白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弄死萧继成,第二个弄死你,第三个弄死常青。大家都别活了。”商陆放出狠话,然后开始在房间里四处翻腾。
“你这是在找凶器么,我家没有什么可以让您大开杀戒的趁手武器。”张航坐起来说。
“你家有炸弹。”商陆回了句,“你就没个什么五金工具箱吗?钳子剪刀改锥什么的。”
“……我怎么有点儿没听懂,我家有什么炸弹,你要这些工具是要干什么?”
“你书房里,有一个炸弹的引爆器。”商陆深呼吸一下调整着心情,跟张航解释着,“我特么得趁着萧继成引爆那玩意儿之前,先给它拆了。”
“你还会拆弹啊?”
“这特么有什么好震惊的!”商陆甩给张航一句,“快点儿告诉我工具都在哪儿。”
“就在书房,书桌右手边抽屉最后一个格。”张航下床慢悠悠挪动到小茶几那里,俯身打开桌子上的医疗箱,从里面掏出来一支药剂,和一套注射器。
“你要干什么?”商陆皱了下眉,毕竟他看到张航拿的那瓶是非常强效的止痛剂,通常要稀释使用。
张航平静地组装好了注射器,将针扎进药瓶里抽出一半药剂,熟练地用手指敲了敲针管,挤出多余的空气之后,朝手臂上的静脉进行注射:“我去对付萧继成,你去拆弹。一刻钟之内搞定,再多了我们可能真的要死在这儿。”
商陆并不知道张航下楼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一心都在拆弹这件事上,曾经为了拍电影拍得逼真,所以学了很多拆弹知识,万万没想到这都能用得上。他跪在书房的地上,用力吸了一口气,将紧张压在胸口,拉开工具箱。
光是看线路的话,这不是什么很复杂的排线,商陆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拆解工作上,一步接一步,手指稳到极致。当他最后剪断连接手机的那根引线之后,世界忽然重新恢复嘈杂。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听着额头的汗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然后举起那台拆下来的手机,发自内心地感慨了句:“万幸没有电影里选红线还是蓝线的桥段。”
在他刚刚放松下来一秒的时候,那台手机突然就震动起来,他立刻站起来冲出书房跑下楼,但发现萧继成已经不在客厅,薤白平躺在地上表情看起来很痛苦,其他人伤的伤、愣神的愣神,张航则是坐在沙发上沉思。
商陆把手机扔给了张航:“萧继成送你的大礼。”
张航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接过手机之后也接通了电话,这才有了刚刚和萧继成在电话中聊的那两句。
恐怕萧继成一时半会想不到能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破他的局中局,这样也好,商陆希望自己一直能做个幕后,永远不要暴露在主战场。
常青派来的援兵就在商陆准备出发去医院的时候赶到,大家没有再等救护车,而是直接用军方的车把伤员都拉去了医院。
尽管医生非常确信薤白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商陆还是坚持要让医生给薤白开核磁共振的单子。“不是重伤为什么会嗓子眼儿有血腥味儿?那不就是内伤吗?你们是有透视眼吗为什么能确信人没事。人要是有事的话这个责任你们承担得起吗?”商陆疯了一样跟医生掰扯这些。
薤白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拦商陆,尤其是自己一开口说“我没事”,商陆就会生气地跟他喊“你闭嘴”。
医院受不了来自商陆的压力,只好把薤白当作紧急病例,做足了检查。最后各项检查结果都汇报没有明显异常,喉咙的血腥味也就是肺部毛细血管出血,与其说是摔的,不如说是紧张地情况下运动造成的。
当天检查当天出院的薤白,只从医生那里得到一瓶红花油,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了,默不作声地跟在商陆身后,和对方一起回到了私家车上。
“我可能就是被摔懵了,真没想到我练了那么久的散打,在人家正规军眼里连挠痒痒都不算。”薤白泄气地说。
商陆没有理他。
“我们先不要回家好不好,我想等等倩姐和曹孟飞他们,看他们有没有事。”薤白察觉到商陆生气了,所以提要求时都小心翼翼的。
“为什么没有走。”商陆终于还是绷不住了,“我给你发视频的时候就让你走,你为什么没走!?”
商陆吼着,用力拍响方向盘:“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杀过多少人,你怎么保证他就不会一枪崩了你?你想没想过如果你死了,我要怎么办?你要让我怎么办?要拉着全世界为你陪葬吗!?”
拉着全世界陪葬这个事儿,咱商陆还真的干过,在别的宇宙,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都。[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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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include “246t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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