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察觉到薤白变得比以前要更加粘人的时机是在半夜三点半他起床上厕所的那一刻。晚上临睡前为了喝药所以多喝了半杯水,导致他难得被憋醒,醒过来之后感受到薤白正紧贴着自己睡得很沉,商陆尽可能地放慢动作,想利用腹肌的力量坐起来,但身子刚一动,薤白就被惊醒了。
“去哪儿?”薤白搂着商陆的腰,吐字清晰得都不像是刚还在睡觉。
但已经和薤白同床共枕很多年的商陆知道,这其实才是薤白在睡眠状态下的语气,不知为何爱人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说话反而听起来很清醒。“厕所。”商陆摸了摸薤白的手臂,想让他松开自己。
“我跟你一起去。”薤白首先坐了起来,眼睛都没睁开,摇摇晃晃地下了床。
“……你是也想去吗?”商陆看呆了,坐在床上思考自己要不要等他先去。
“我陪你去。”薤白却抱住商陆的手臂。
商陆也是真正站在马桶前才反应过来薤白口中所说的“一起去”就是字面意思,无论是从卧室走到厕所,还是掀开马桶盖子排水,薤白始终都贴在自己身后抱着自己。
一时之间,商陆害羞得差点儿尿不出来。
这是怎么了呢?难道说是怕自己又晕倒?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商陆开始觉得薤白此刻的行为除了让他感到可爱,还有点儿让他心疼。
回到卧室之后即便是躺在床上商陆也没能立刻入睡,他牵着薤白的手,摸着爱人的手指,思考着自己的处境。如果只是一味地说“我没事”,说得次数多了也就不可信了,所以商陆已经不会再轻易说“没事”、“别担心”这种话。
或者,自己其实本心是很希望薤白可以担心自己的?或者自己其实非常感激薤白能够如此把自己当回事儿,那种被需要的感觉一直都让商陆感到很幸福。
因为薤白拥有一个过于独立的人格,时不时的就让商陆觉得,即便没有自己,薤白也能过得很好。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不是吗,当年薤白一直过着别人看来的苦日子,但也没有落魄到跪街乞讨、偷摸砸抢。
所以商陆从来不觉得是自己拯救了薤白,一开始确实下定决心要保护对方,但时间久了他意识到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一定要说谁拯救了谁,商陆觉得是薤白拯救了自己,是薤白给漂浮不定、心无归所的自己提供了一个永恒的归宿。
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思考两个人的关系的话,商陆反而会忽视掉薤白对自己的需求,他曾经常常抱怨薤白不够依赖自己,后来他不再对这方面有太深的执念,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薤白已经彻底不再对自己有任何猜疑和保留了。薤白是真的在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爱到愿意和自己用法律来绑定关系,爱到甚至做出将来有可能需要放弃梦想的觉悟。
商陆从来不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他与薤白,从来都是互相努力去接纳对方、改变自己。
也许今后也会这样继续下去吧,哪怕时代与环境变了又变,只要他们还愿意为彼此而做出妥协,那么今后也会一直幸福下去。
可商陆却几次忽视了薤白的那句“不要离开我”。
具体来说,商陆倒没有完全无视,而是只理解到了最浅显的一层含义。他一直以为薤白的那句话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变心,以为那是薤白对这份感情还怀有一些忐忑,但昨天……只要回忆起昨天薤白跪在病床前哭到发抖的样子,商陆就会感到揪心。
以前商陆只觉得如果有一天薤白出了意外的话自己可能会崩溃,完全没想过意外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薤白又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薤白似乎明确地说过“你不在了、我一个人活不下去”这种话,当时商陆还觉得薤白是在杞人忧天、总担心那些小概率事件什么的,现在他意识到,那些小概率事件总是频繁发生在自己身边,于是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了。
如果自己不在了。
商陆轻叹了口气,即便侧过头看着薤白的睡脸,内心也久久不能平静。
首先,商陆不想死,且不说自己还这么年轻,哪怕就是七老八十了,他也不想死。不想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人类的本能就是生存啊,活得越久越好,哪怕日子过的再苦再累也要活下去,有一口气也要憋住了再硬撑两天。可以说,商陆其实很怕死,这一点他在三年前就已经明确认识到了。
因为怕死,所以这次意外其实让他心有余悸,但他不敢对薤白说自己很害怕,因为他能感受到薤白或许比自己还要害怕。为了让薤白能够稳住情绪,商陆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尽一切可能地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想昏迷之前的那一系列奇怪的感受,也不再去尝试着回忆昏迷时的梦境当中自己曾看到过什么。
他想表现得轻松一些,想让薤白不用再提心吊胆,想用这种幼稚方式来把这次的突发事件彻底翻页。
但这种方法,本质来说只是逃避而已。
商陆想象不到自己不在了世界会是如何,毕竟人一旦死亡,意识就会消失,将无法观测到世界的一切,于是世界对死亡的人而言已经算是丧失一切意义了。所以死了之后怎么样的,商陆以前是真的觉得,爱怎么样怎么样,死都死了,再怎么在乎也没用了啊。
只是如今他有了牵挂的人,他会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死了,薤白要怎么办。
自己这么努力去让薤白成为离不开自己的人,结果自己提前撒手人寰,那到底要让习惯上去依赖自己的薤白该怎么办?
出于私心,商陆不想让薤白在自己离世之后去找其他的依靠,但出于爱意,他又不希望薤白会孤独终老,紧接着出于极端的考虑,他甚至会有点儿想要让薤白跟着殉情。
商陆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冒冷汗,再怎么说也不能想到要让人家跟着一起去死啊。
那所以自己要忍住嫉妒心,来让薤白去寻找下一个愿意像自己一样照顾他、爱护他的伴侣吗?
想着这些的商陆,不得不想起森少木的遗作,他发现几年前的自己还是太年轻,真的读不懂森少木字里行间的那些思念和爱慕、痛苦与绝望。事实就是如此吧,森少木的行文越是轻松,越能说明他落笔的时候其实已经放弃了他自己的人生,自杀早就在蒲青天出意外的那一天就成为了定局,不过就是时机的选择罢了。
他相信当初一定会有人会对森少木倾心,也相信只要森少木向别人求救的话、一定会有人很多人愿意予以帮助,但森少木没有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只是和朋友定下荒谬的约定,“草率”地终结了一生。
商陆很怕薤白也会那样,他怕薤白一个人陷入绝境、不肯与任何人交流,怕薤白会执意睡在自己常睡的那一侧床上、裹着自己盖过的被子,拒绝接受现实、拒绝前进。等到自己最后留下的那点儿痕迹也消失的时候,薤白就会……
想着,商陆深吸了一口气,翻身把薤白搂进怀里。
这一翻身,薤白又惊醒了,“不舒服吗?”
“没有。”商陆揉着薤白的头,“没有,睡不着而已,白天睡太多了吧可能。”
“嗯。”薤白揉着眼睛,像是在挣扎着醒盹儿。
“你接着睡吧。”
薤白不乐意地哼哼着,然后努力睁开眼睛:“我陪你。”
“呵,都困成这样了,勉强什么啊,快睡了,这两天你一直都紧绷着神经的。”
“不困。”薤白嘟着嘴,倔强地说。
“好吧。”商陆稍微和薤白拉开点儿距离,看着薤白那睡眼惺忪的样子,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说,“白天你跟我说,说我不能离开你,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薤白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瞬间清醒了:“什么意思?”
“是啊,那句话的意思……我该怎么理解呢?”商陆进一步问。
薤白思考片刻,回答说:“意思是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离开了我,那我也会跟你一起。”
可能是爱人的语气过于坚定,商陆被吓得浑身一抖:“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如果你死了,我会跟你一起死,就是这个意思。”薤白抚摸着商陆的背,说着,露出安心的笑容,“但我害怕我掌握不好时机,要是跟你隔得时间太久,万一找不到你……”
“薤白,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不能这么想啊。”商陆吓得干脆翻身把薤白压在下面,扼住他的肩膀,“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意识也没有想法,生前有多重要的东西也不会带走,一切都会变成虚无。没有来生、没有转世,更特么没有死后世界!活着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把你完全交给我,但那不包括你的命啊!”
“怕什么,反正如果你先死了,我怎么样你也阻止不了我。”薤白看上去情绪都没有起伏,像是早就料到商陆会这么激动一样,抬起双手摸了摸商陆的脸,“别这么生气,对身体不好。”
“你也知道生气对身体不好!”
“当然知道了,你总对我说。”
商陆痛苦地闭上眼睛,呼吸时能闻到薤白的气息,以前这个气味总能让自己安稳下来,但现在他却焦虑不已:“薤白,薤白,你要让我怎么想呢,一想到如果自己出事了可能你也会跟着自我了断,那我死前不就一定会带着罪恶感吗。”
“所以你希望我可以在你出事之后依旧能好好活着?”
“那是当然了!”
“上次我和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跟我闹脾气,千方百计撒娇转移话题。”薤白搂住商陆的脖子,“虽然以前就知道,但还是想感慨,你这个人双标得挺厉害啊。”
“就双标。”商陆趴在薤白身上,委屈地说。
“商陆,我其实可以安慰你,即便你出了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但那只是个安慰,你一定也知道。如果你不在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好好的,那感觉就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你觉得那些植物人活得也算不错吗。如果不能好好的活着,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尝试着过追求梦想,在那条路上拼死拼活地跑着,最后遇到的是你。你就是我追求到的最美好的东西,所以哪怕只有很小很小的可能性,在你死后,我也想要继续追寻你。”
薤白的语气非常平静,这段话仿佛带着魔力,让商陆也跟着平静下来。
尽管这份平静当中带着沉重的悲伤。
“所以,不要怕。”薤白轻轻掐着商陆的后脖颈,“商陆,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我一定会陪着你,我心甘情愿。”
那一瞬间,商陆感觉死亡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没有了意识、丧失了思想,但即便那样,也还会有人爱他。
“当然了,我们不要总想着那么恐怖的事情,总之还是要健康地活着。”薤白亲了亲商陆的耳朵。
“嗯。”商陆闷声回答。
“你和我说实话,这次是不是真的吓坏了。”薤白突然问,“总觉得你开玩笑的样子很勉强,像是硬要转移注意力一样。”
商陆蹭了蹭薤白的脖子,“这都瞒不了你。”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害怕的话就说害怕就好了,虽然我也没勇敢到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高度冷静,但至少在你觉得害怕的时候……我想让你知道,你也可以依赖我。”薤白揉着商陆的头发。
“我已经在依赖你了。”商陆把自己的体重全都压在薤白身上。
“哈哈,不是说让你完全趴在我身上的这种依赖啊。”
“我知道,但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下。”
薤白没有推开也没有抱怨,哪怕商陆压上来的时候总会让他觉得呼吸困难,“那好吧,很直观。”
“这次真的吓坏了,想着要是能尽快翻页就好了,所以一直在开玩笑,一直在转移话题。”商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毫不犹豫地把内心埋得最深的恐惧说出来给薤白听了,“我真的害怕万一要是有下次,怕下次又是发生在不可预料的时候,怕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薤白缓缓地拍着商陆的背:“是啊,想象一下就不寒而栗了。”
“但是也不能一直战战兢兢地活着啊,日子该过还是要继续过,害怕也只能忍着。”
“不要忍着,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坐过山车的时候,我怕得脸色发白,你当时对我说,害怕就叫出来,或者和你大声聊天,把害怕的心情释放出来就会好一些。”
“这跟过山车能一样吗?”
“差不多吧,不是有一首曲子叫人生的旋转木马吗?但我其实觉得人生更像是过山车吧,起起伏伏、上上下下、翻来转去的,全程都很刺激。”
商陆把脸埋在薤白的脖颈处,缩着脖子没出息地哭了起来:“薤白,薤白,我真的好害怕。”
“嗯。”薤白双手抱紧商陆的身子。
“还有那张照片,我真的很喜欢那张照片,但我居然把相机弄丢了。”
“我们回头再去,再去同一个地方,再找同一个角度。”
“我真的很喜欢你。”
“嗯,我知道,我可太知道了。”
“前天的你,和明年的你,我都喜欢,我都想要。所以那张照片丢了就是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商陆越哭越凶,而且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最遗憾的居然就是张照片。
“就一张照片而已,别这么执念啊,你记忆力这么好,肯定一辈子都记得那个画面的。”
“可是照片也很重要啊,像是你十多年之后看到你和爸爸还有养父三个人合影过,那种时隔多年找回当初的感觉,肯定很不一样啊。”商陆哭着说。
薤白被带得也有了想哭的冲动:“那是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只能靠那种方法来巩固记忆。”
“我也是普通人,我也很喜欢看照片来怀念过去啊,记忆中的画面也不是每分每秒都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的,如果没有特定的契机,我也是想不起来的啊。”
“那我们明天就去!明天我们就去那个地方重拍一张,重拍好多好多张,然后将来看到照片的时候,你就能想起来你前天拍到的那个场景了。”
“嗯,那也行。”商陆哭着妥协。
“哈哈怎么这么容易就哄好了啊。”薤白又哭又笑地说。
“那就还没哄好,呜呜呜……”
“呜呜个什么啊,几岁啊你。”
“呜呜二十四。”
“哈哈哈哈……”薤白笑出声,“你这么压着我还逗我笑,是想让我死在你前面是不是。”
“不是不是!”商陆慌慌张张地爬起来,鼻涕眼泪都往下滴。
薤白毫不嫌弃地用手捏住商陆的鼻子,把鼻水都蹭到手指上,又用手背抹了抹商陆的脸:“二十四岁也是大孩子了,要学会时刻释放压力。”
“你别用手擦啊,多脏,纸巾就在床边。”商陆伸手够着纸巾。
“脏什么,从你身体里出来的什么我都不觉得脏,你可是我的大宝贝啊。”薤白说完,自己先被自己逗笑了。
商陆又要开始下一轮痛哭了:“我是你的大宝贝儿吗?真的吗?”
“你就非得加那个儿化音!到底谁是北京人啊!”
“天津话也经常加儿化音啊……宝贝儿宝贝儿的,多亲切啊。”
“也行吧,大宝贝儿别哭了,适当哭一哭,但是哭多了眼睛会肿。”
两个人又哭又笑地迎来了清晨,去吃早饭的时候吴英泽一脸深沉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晚上是看了什么感天动地的电影吗。”
“啊?没有啊,没睡醒,眼就肿了。”商陆捏了捏眼角。
“是吗,虽然但是,我真的好想吐槽,你俩怎么就连眼睛肿了都特么的是双眼皮,还是那么明显的外双,还特么好几层。”吴英泽怒气冲冲地把蛋饼塞进嘴里,“所以今儿我们要干什么啊?”
“打算去看看樱花有没有谢,按理说昨天是满开,今天没有下雨的话,应该还是挺好看的。”商陆看了看时间,“顺便去找前天救我一命的阿姨和大叔,和他们道谢。”
“那看来你们今天的行程还挺满呢。”正聊着,橘泉也突然出现在他们那一桌的后方,双手搭在薤白和商陆的肩膀上,“早上好,昨天休息得怎么样?”
正对着泉也的吴英泽差点儿被鸡蛋饼噎到,他愣神地看着来者,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怎么回事儿,难道我是穿越到什么美男小说里了吗,那为什么只有我不是帅哥。”
“哈哈,”泉也被吴英泽逗笑,“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橘泉也。”
“你好你好,啊,您就是泉教授。我是商陆的助理,吴英泽。”吴英泽立刻起身帮泉也拉开一把椅子,“没吃早饭呢吧?要不拼个桌?”
“那就承蒙好意。”泉也笑着坐在吴英泽旁边、商陆和薤白的对面,“说起来我今天本是想邀请你们去新宿外苑参加赏花宴会,如果你们晚上没什么计划,可以过去凑个热闹。”
他说着,昂头朝商陆背后的某个人示意了一下。
商陆还没来及回头,就看到有人俯身在自己身旁,然后一封请柬信封被双手递上。这些规矩让商陆意识到橘泉也和橘俊之确实有所不同,哪怕橘俊之住着巨大的宅子,在一些小的细节上似乎也没有泉也要气派。
“新宿外苑原来也有宴会啊,我在网上都没有查到相关的消息。”商陆用拿起信封看了看,发现上面还有橘家的家徽,很快就意识到这可能是贵族的宴会。
“是啊,总是不对外开放,搞得好像很特别似的,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群腐朽的老古板们聚在一起互相挑衅罢了。虽然宴会本质很无趣,但夜樱还是很美的,自助餐的品质也不错,可以免费吃。”泉也说得很自然,并且看向薤白,“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
薤白一脸期待地看着商陆:“要去吗?”
“好啊。”商陆朝薤白笑着说,“那我们也就承蒙邀请、不胜感激。”
“哈哈,你这是在嘲笑我的中文水平吧。”泉也听出商陆的暗讽。
“不敢不敢,我这是在嘲笑我自己的中文水平来着……”商陆说的是真心话,自己受了那么多年教育,说话都不能文绉绉的,看来文理基因是真从出生就注定了,“需要有什么着装的要求吗?”
“其实没有要求,但在场的人都会穿得非常正式,所以和服和晚礼服总是要选择一种,已经成了不成文的约定了。不过你们是中国人的话,穿和服实在有点儿勉强你们了,所以就挑些晚礼服吧。但你们是度假而来,肯定不会带着礼服,我可以介绍给你们租借的店铺。”泉也说着,又准备吩咐下人拿出来什么。
商陆稍微抬手:“没事,下午原本也打算逛个街买点儿衣服,正好可以去买一套。吴头儿你也去吧?”
吴英泽受宠若惊地瞪圆了眼:“我也能去吗?”
“当然可以,一起来吧。”泉也侧过头,朝吴英泽温柔地说。
吴英泽以为自己对帅哥已经彻底免疫了,但泉也的温柔像是带着毒,让他很快就飘飘然了:“嘿嘿,谢、谢谢……”
薤白看得心里可是紧张,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商陆会移情别恋,但他真的很怕姐夫会被当场掰弯:“咳,那谢谢泉教授的邀请,我们几点到比较合适?”
“下午三点就开场了,不过不用急,看你们时间就好。差不多四五点钟的时候会有媒体来,所以那个时间段是人最多的时候,如果你们只是赏樱吃饭,大可在七点后入场。但万一有些想要发展的人脉之类的,可以选择提前。”泉也话中有话,似乎在诱导着商陆和薤白。
果然这也是一场商业政治的社交晚宴,商陆若有所思地将邀请函放在桌子上,心想着要是能看看别的国家的政治氛围似乎也是挺不错的经验。“明白了,我们会规划一下行程。”
“好了,不说这些,吃早饭吧。”泉也轻轻按着桌子,做出要起身的姿势。
他带来的下人看到之后,立刻过去跪在一旁询问泉也想要吃些什么。
吴英泽看呆了,这场景他在电影里都没看过,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穿越了。
当然也不光是吴英泽,商陆和薤白也没见过这架势,茫然得不知道这时候能不能动筷子。
等到下人走后,泉也看着大家的反应,才无奈地说:“让你们见笑了,平时不是这样来着,但今天算是政坛敏感的时期,必须有人跟在左右,不然被媒体或者其他对家抓到我是一个人落单,会显得橘家很没派头。”
“泉教授……可真的是贵族啊,等等,所以贵族也是摄政的?”薤白有点儿不明所以。
“也并不是所有家族都有涉足政治,只不过橘家恰巧属于共和党的领军而已。”泉也解释道。
“说起这个,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其实共和党是美国那边的说法吧?”商陆也是因为阳起石的关系才研究起他国政党,查来查去发现日本压根儿没有共和这么一个说法。
“是的,只是你们是中国人,怕你们误会,才没有说是共产。实际上我们属于Japanese Communist Party,和Communist Party of China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泉也说得非常隐晦,像是为了避免什么敏感的事情,“而且说来惭愧,橘家所站的党派并没有执政的权力,只有反对权,在国会的席位也很一般。”
到此为止,薤白和吴英泽已经听得云里雾里了。
商陆反而来了兴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别的国家居然也能认识到政坛大佬。
等等,所以说阳起石居然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上了人家大佬吗。
一想到这儿,商陆就皱起了眉:“抱歉,我可能要问一个非常跳脱的问题了。”
“哈哈,无妨。”
“泉也教授……那晚为什么要勾搭上阳起石呢?”商陆可真是毫不忌讳地问出了口,“如果您只是想联系到薤白,那应该还有其他很多方法吧。”
薤白吓得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吴英泽也端起了牛奶、大口大口喝着压惊。
泉也真就完全不在乎,甚至也挺有兴致地跟商陆聊起这个事儿:“如果我当时不说是有目的接近,阳先生恐怕就会自我感觉良好地认为自己又成功钓到了一个人。”
“所以您就是为了让他觉得您是在利用他?”商陆有点儿不懂了。
“是啊,实话说,那天晚上我单纯只是想找人约一晚而已,没有其他深意了。和阳先生碰面也很凑巧,他恰好是我很喜欢的类型,身材方面。不过就是阳先生爽过之后就一直带着一种想要打发人的感觉,让我挺不爽的,于是就小小地调戏了他一下。”泉也朝商陆坏笑了一下,“可不要告诉阳先生,我还想让他的挫败感持续久一点。”
“您的性格可真是不敢恭维啊。”商陆也笑了,“放心,这个小秘密我帮您保住了,毕竟我也不想让阳起石活得那么自在。”
“性格恶劣这件事我们也就是彼此彼此吧。”泉也说完,又看了看已经彻底呆住的薤白和吴英泽,“只不过能听得懂刚刚那段话的可不止你我,小白和吴先生会怎么想呢。”
薤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事,我听不懂中文。”
“哈哈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可爱。”聊天间,泉也的下人也为他端来了早餐,之后他们也就只是边吃边聊些无所谓的闲话,最后以泉也的离开而结束了早饭。
“奇人。”吴英泽看着泉也的背影,如是说道。
“姐夫,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还有个老婆吗。”薤白皱着眉看着吴英泽那个魂儿被勾走了一样的表情。
“啊?什么啊!我就只是头一次见到真正的贵族,感觉很新鲜而已。”吴英泽解释着。
“新鲜是真的新鲜,而且感觉他好像不管干什么都很从容。”商陆叹了口气,暗自想着如今的自己在哪些方面可以比得上人家的从容感。
“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薤白轻拍着商陆的腰,重拍着吴英泽的背,“人家从小被当作贵族下一代当家来培养的,气质和普通人不一样那不是很正常吗。”
“同样都是权贵家族,常总怎么就吊儿郎当的呢。”商陆眨了眨眼睛,随口吐槽了一句。
“我记在小本本上,回去争取第一时间告诉常总。”吴英泽面不改色地接着话茬。
薤白在听到“小本本”这个说法之后,终于明白了商陆的那些恶心心的叠词词都是从谁那里学来的了。
“过河拆桥啊你这简直,啊,啊——忘了把医药费还给泉也教授了!”商陆刚想起这件事。
“啊……还真的,怎么就忘了呢!光顾着听你们八卦了。算了算了,还有机会见面,而且他今天看起来也很忙。”薤白看着商陆手中的邀请函,“我们考虑一下晚上要几点去吧,上午尽快去一趟中目黑,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两位救命恩人。”
今天也没查错字!因为发现昨天没错字,所以我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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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include “85t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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