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造影的结果报告出来时,医生走进来和薤白他们汇报着,说商陆的心脏非常健康,说不定也是因此才能在前两天突然发作未知疾病时活了下来。一系列检查的完整报告会在一周之后全部得出,但目前来看医生判断商陆身体无恙,完全可以出院了。
“总之就保持吃好喝好休息好,心情好、作息规律的话,即便是有精神疾病也不会经常发作的。请保重身体。”医护人员在给商陆出院许可的时候,如是说道。
麻醉药效刚过去不久的商陆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谢过医生之后朝薤白笑着说:“看来前两天头疼到昏倒那事儿简直就是未解之谜了。”
薤白也终于有心情跟着一起笑:“你啊,还是少说两句,万一又反向毒奶了呢。不过能出院就太好了,总感觉在这儿呆久了没病也要生病。”
“简单收拾一下吧,晚上我叫车送你们回酒店。”整天跟着忙前忙后的泉也,终于能松了口气。
“最近真的麻烦泉也教授了,”薤白认真地道谢,“各方各面都非常感谢。”
“看来即便叫你不要客气也没有用了既然你喜欢客客气气,那就随你吧。今天我有个研讨会不得不参加,今天就先走了。”泉也走之前,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过去轻轻抱了抱薤白,“明天见。”
“啊,嗯,再、再见。”突然被抱住的薤白感觉思路都被堵死了。
泉也大概是感受到了薤白浑身僵硬,所以很快就放开了他,又朝商陆那边看了一眼:“你也是,好好休息。”
商陆虽然没表现出敌意,但也没有非常热情:“谢谢关照,晚上不用特意派车,我也能叫人来。”
“我知道,但只是我的一份心意,不介意的话还是不要推脱。”
商陆真想说自己其实很介意,但思来想去都觉得人家毕竟帮了这么多忙,所以只好“忍气吞声”。等到泉也真的走了,他才一脸不开心地跟薤白吐槽:“虽说知道他以前可能跟你爸关系很好,但他现在也还挺年轻啊,认识你爸那时才十几岁的话,现在顶多也就三十左右,根本没法儿把他当叔叔辈儿。”
“确实,但如果要说是哥哥的话,好像就没毛病了?”薤白缓过神,给商陆看了看从泉也那里得到的照片,“你看,他们当初还合过影。”
“啊,这张照片在林叔给你留的那栋房子里也有,我看到过。”商陆印象很深,“当时还纳闷儿那个小孩儿是谁。”
“真的假的,我居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薤白明明也把相册都翻看过来了,“看来你的脑子是真的恢复了。”
“这么一想,也许橘俊之不愿意透露的一些细节,泉也教授说不定会知道。比如当初林叔到底是在帮忙做什么,后来回国之后除了你爸出意外这件事之外又发生了什么。”商陆摸了摸下巴,随手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看到另一张薤白与生父养父的合影,“这张照片……倒是没见过。这么宝贵的照片居然没有被洗出来放进相册里。”
“是啊,我以为我没有和他们两个人合影过。”薤白虽然不怎么记得小时候的事,但如今的自己还是很希望能留下这样可以让自己怀念的印记来着。
“哈哈你看起来好不情愿!”
“对!据说如果我当时再配合一点的话,说不定就能被法院判给我爸来扶养了。”
“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啊。”
“因为哪个?”
“你不情不愿的样子,让林叔不想洗出来当纪念。”商陆笑了笑,“也许他期待着有天能和你爸还有你、三个人都笑得很开心的时候,再重新合影留念。”
薤白完全没想到这种解读方法,他稍稍停顿片刻,回忆起养父当年来孤儿院领养他时的场景,然后鼻子一酸:“也许吧。”
商陆察觉到自己的这句话实在有些伤感了,于是抬起手臂把薤白搂进怀里,顺势亲了亲他的额头。
“商陆。”
“嗯。”
“你不能离开我。”
“……嗯。”
商陆片刻的犹豫让薤白心里很慌,后者刚要确认一些什么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暴力地打开,冲进来的人二话不说就扑到商陆身上,甚至没有顾虑到薤白,还干脆一起抱着。
“陆儿啊!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要怎么办!房子首付钱我都还没还给你呢!”来者气势汹汹、鬼哭狼嚎,把刚刚病房里的紧张感和悲伤感全都击散。
商陆拎着那人的衣领:“行了行了,吴头儿您这是来哭丧的吗?”
“呸呸呸!说什么屁话!”吴英泽连啐三下,松开两个人,然后双手拍着商陆的脸,“还活着呐?活着呐?听到消息时真就差点儿把我也带走,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心梗呢!体检了吗?没问题了吗?”
“哪儿是心梗啊,你这都听谁说的。”商陆无奈地推着吴英泽的胸口,“心律失常而已,很常见啊,就是这次有点儿严重。我这都已经要出院了!”
吴英泽终于冷静下来,抽抽搭搭地说:“真的?那阳总说你快不行了,是特么在逗我?常总连骨灰盒都给你买好了,还让我带着。”
“我一猜他就给我买了骨灰盒!真的谢谢他这次没再定个棺材!”商陆都气笑了,“他们是不是盼着我死、等着分我股份呢!?立遗嘱,回国我就立遗嘱,我的资产全都属于薤白,别人别想分到一毛钱!”
“你好像在说很感动的话,但这话的内核真的很魔鬼啊!”薤白听傻了。
“不不,我们不开那种魔鬼的玩笑了,我们是真的都吓坏了,才派我先过来。常总他们在国内等消息,随时准备联系你家里的人呢。阳总最近也不打算回日本了,暂时留国内处理你的工作。”吴英泽擦掉眼泪,“不过既然没事了就联系我们一下啊!大家都还提心吊胆着呢!”
薤白一脸抱歉地拿起手机:“对不起,我忘得死死的……这两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也是,也是,是我不对,不该抱怨。反正没事就好,真的没事吗?”吴英泽立刻改口。
“真的没事,检查报告要下周出来,但是比较重要的一些检查都已经出结果了,医生判断没事才让出院的。”商陆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盼了很久的二人世界也就泡汤了,“不好意思啊,搞出来这么个乌龙。”
“这叫什么乌龙!人命关天的事情!别说心律不齐了,哪怕你就是普通感冒,我们也会认真对待啊,大佬,您记不记得自己是公司董事,还是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还是未来可期的博士生!”吴英泽语气严肃地强调着。
“嚯,感觉自己头衔还挺多,要不就这样儿吧,我也不再继续读博了,找个清净地方混吃等死好像也不错。”让商陆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他居然没说要退圈或是退出政坛,而是几乎下意识地说出不再读博。
看来记忆中那个有关“商博”的画面还真是让自己心有余悸,商陆总觉得拿了博士学位可能也没什么好事。
“不看重学历也算是豁达了!”吴英泽没有意识到商陆的消沉,反而像是想起来什么相关的事情,“对了,我今天去机场之前好像听常总提了一嘴,他昨天去医院看赵总的时候,顺便去探望了一下韩处长。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说昨天甄教授也送急诊了?我当时慌慌张张地也没听太懂,就光记着常总说你们研究室的人就像是同时被诅咒了一样。”
这句话让商陆惊出一身冷汗,他立刻转过头问薤白:“宝贝儿,我手机呢?”
“在这儿。”薤白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商陆的手机,“你要打给甄教授吗?”
“先问问常总到底是什么情况。”商陆毫不犹豫地播出视频通话邀请。
十几秒之后,常山接通视频:“哎哟,活着呢?”
“活着呢,失望了?”
“我可告诉你,这次的骨灰盒可不便宜!”常山笑呵呵地神情顷刻间严肃起来,“知不知道加急订个特制的东西有多不容易?”
“您是真的只因为骨灰盒被浪费了所以才生气的吗!?”商陆哭笑不得地问。
“你想呢?你觉得有可能吗!?”常山真的急了。
“我觉得……我觉得还挺有可能?”商陆装傻地笑了笑。
“你还能笑出来?看来是真没事了,刚阳起石也给我发消息,说你体检结束了,医生说没有大碍,我正想着联系你。小吴儿呢?他已经到了吧?”常山喊着。
吴英泽听到之后立刻回话:“到了到了,谢谢常总安排,下飞机出关之后就看到来接我的人了。”
“行,商陆,你听好了,这些天不准做什么劳神伤身的事儿,等回国来再做一套全身体检,确保没有误诊了你再去转悠你那个费油儿的脑子。我真特么服了你们这群搞科研的,太阳风暴怎么还能影响到你们大脑功率呢?搁这儿搞现实主义科幻片儿呢?”常山又是生气又是担忧,说着说着话题就朝商陆不理解的方向跑偏了。
“什么?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商陆感觉常山应该是漏掉了很多关键细节,“太阳风暴是怎么回事儿?最近有太阳风暴吗?”
“你们学校物理实验室的人说的,昨天你研究室的人都倒了,听说北大也有几个理学博士和教授也倒了,研究院的人也有几个。大家症状差不多,时间也差不多,校方和院方都很重视,连夜排查到底是哪儿的问题,最后说可能跟太阳活动有关系?我也听不懂,反正就是说磁场有什么变化,很凑巧的影响到了一部分人的脑电波。”
“太扯了,那太阳风暴能影响到人的脑电波吗。”这哪怕是个笑话,商陆都笑不出来,“怎么回事儿,我们学校物理系也开始搞民间科学?”
“我怎么知道你们科研那边儿的情况,大家也不过就是想给这个不合理的现象找个合理的解释!”常山跟商陆吵了起来。
旁边的薤白听得很是心急:“你们回头再吵行不行,所以甄教授他们没事了吗?”
“啊,对,没事儿了。不知道甄教授是不是身体不老好的,今天还在低烧,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但你那个神经病同学已经没事儿了,就是精神状态不怎么正常,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喊着快跑快跑的,像是撒癔症一样。”常山说着,笑了一声,“据说这个症状也很相似,好多人醒过来的第一反应都是很恐慌,商陆你怎么样啊?”
商陆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如果概率极低的巧合同时发生在很多人身上,那巧合就不再是巧合:“差不太多。”
常山也笑不出来了:“你们是集体中邪了吗。”
“谁知道呢,我回头再去研究太阳活动的数据吧。但只是太阳活动造成的强磁场的话,一般很难影响到微弱的磁场,脑电波属于极低频的电磁波,和太阳风暴产生的电磁波的时间尺度相差太远,理论上来说是不存在干扰效果的。”商陆认真思考着各种电磁波的频率,打算推测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好了好了,你现在不要想了。”薤白见商陆的表情像是又陷入思考状态,立刻慌张地叫停,“不是说了不要劳神伤身吗。”
“对对,薤白你就盯着他,要是他再动脑子,你就直接敲他后脑勺。”常山出着馊主意。
“怎么着,物理性强制关机吗要让我。”商陆吐槽着。
“看你们还能开玩笑我就放心了。”吴英泽拍着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了顺气。
“所以甄教授他们现在有人照顾吗?我记得冯树才的老家很远,甄教授也常年不联系家人的。”善良的薤白还惦记着其他人。
“哦那个人叫冯树才……他家里人已经来了,出这么大事儿需要家属签字的,所以被校方请过来了。甄教授就更不用担心了,小韩一直在呢,感觉那两个人也是难兄难弟,一个胸口还有窟窿,一个脑子出了问题。”常山面不改色地说着魔鬼的发言,“不过他俩是闹什么别扭了吗,互相都不怎么说话。”
商陆和薤白对视了一下,无言以对但却不得不找点儿靠谱的说法。“嗯,闹别扭了,韩处长跟甄教授分手之后还找侯常委家的闺女订婚这个事儿闹的。”商陆看向屏幕里的常山,“常总也听说这事儿了吧。”
“没听说啊,最近光忙着公司的事儿。侯叔他闺女啊,那可了不得了,侯叔都是多少年的常委了,看来老韩这次还真是下功夫了啊。”常山一边说一边微微点头,“这两家要是联姻了,今后想把韩又军压下去可就费劲了,本来老韩那个人工作能力就很强。”
“啊,不过现在侯常委已经知道韩处长是个gay了。”商陆想起这个关键问题。
“你说什么!?”常山震惊得差点儿从办公室的座位上弹起来,“这特么不就是相当于告诉他韩建涛是骗婚吗?那能忍?”
“关于这件事,我们也让侯常委他老人家明白了,韩处长是受到他父亲韩又军的迫害,才不得不答应这场婚事。”商陆发现有很多事情的细节都还没有告诉常山,这才反应过来前阵子常山为了公司和赵问荆的事可真的是忙前忙后。
“刺激啊,”常山摩挲着双手,“侯叔能受这种打击?他还没把韩又军剥层皮?”
“侯常委是个挺正直的人,不打算用什么肮脏的手段,就像常总刚说的,侯常委也觉得韩又军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找不到政治污点的话,其实很难对付。再说了,两家订婚的请柬都发出去了,突然毁约的话两家的名声都会变差,又不能直说韩处长是个gay,不然今后韩处长也就别想在政坛混了,不过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个事情说出去,可能韩处长会被他父母亲手打死吧。”商陆说到这儿,突然想起来什么,“话说常总去探望韩处长难道不是因为听说了什么才去的?”
“嗐,最近不是在跟电视台谈合同吗,中视的合同需要找小韩,结果我约不到时间,还以为怎么了呢,结果一问才知道他因为气胸住院。话说之前你们录制超级大脑的那天居然遇刺了!这事儿居然都能被压下去,中视把煤体运用得可谓炉火纯青啊。”常山越说越激动,“怎么这才一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主打一个刺激,”商陆耸了耸肩,“啊对了,赵总是不是已经出院了啊?”
“还没有,不过也就最近的事儿了,怎么了?”
“没怎么,关心一下,所以你们之后要住一起吗?”商陆这与其是关心,不如说是八卦。
“跟你有关系吗?”常山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相当于承认了。
“啧,怎么能没关系呢,我得去您家给你们送新婚贺礼和乔迁贺礼啊。”商陆带着犯贱地笑容,朝常山挑了挑眉毛。
常山居然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笑着笑着抿起嘴,看起来像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屁,少废话了,看你是真没事儿了呗。别转移话题,所以小韩那事儿要怎么办,你是有打算了吗?”
“没什么打算,就算让我去找韩又军的政治污点,当官儿的数据没有那么好调查,侯常委那边也成立了调查组背后一直查着呢,但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对了,常总会不会知道点儿什么?当初那个韩又军不是逼得赵总他爷爷自杀了吗?”
“我知道的也是韩又军是个没什么污点的人,反正不喜欢他的不算少数,但这么多年也没见人把他搞下去过。即便说他当初害得问荆他爷爷走上极端,但他也没有施暴或是强制没收执照,只是一直在给爷爷侧面施压。我印象里,韩又军好像是先让问荆他爸的单位组织裁员,把问荆他爸放在了第一批裁员对象里,之后又把问荆他妈妈的工作也搞黄了。对啊,这么一想,韩又军想要针对谁的时候,虽然不会对那个人直接下手,但通常会把那个人相关的人一个接一个搞垮,这样步步逼着他想要针对的人主动退出他的视线。”常山说完,皱起了眉,“这方法真的恶心,想要查到事情跟他有关可就是难上加难了,而且这手段他当初用得多,那时候没有互联网,很多证据也就没有了。”
商陆叹了口气:“不过这个思路倒是不错,谢谢常总,我再想想办法。”
“这事儿要是不急的话,你先不要费心思,我这边儿也去问问我哥他们。反正是侯常委的忙,不帮白不帮的。”常山对商陆嘱咐着。
视频通话结束之后,薤白捏了捏商陆的肩膀:“说好了,最近先不要发愁,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现在就先休息。”
“是啊是啊,晚上要吃什么?我们先收拾东西吧,陆陆你也快去换衣服。”吴英泽利索地放倒了行李箱,打开箱子,“你们有什么要装进去的吗?”
“没什么东西,其实也只是住了一晚而已。”薤白环视了一下病房,看到泉也给他们留下来的零食,“把零食拿走吧,毕竟是泉教授的一片好意。”
“全教授?”吴英泽像是听到一个陌生单词一样,头一歪,反问道。
“嗯,是我爸的朋友来着。”薤白拎着零食到吴英泽的行李箱旁边,一边塞进去,一边解释,“橘泉也,中文的话就是橘子的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泉,之乎者也的也。”
“绝了!一般人会说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我只能想到矿泉水儿。”吴英泽在旁边笑呵呵地吐槽着。
但这句话戳中了薤白的内心,他记得在泉也教授跟他谈起的过往当中,自己的父亲也曾这样吐槽过泉也。以前薤白对父亲的形象总是感到很模糊,哪怕是听了很多事情,也不明白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好人,是个特别倒霉的好人,薤白对父亲的认识也就不过如此了。
不过此刻他突然在想,也许自己的父亲就像是吴英泽一样,是个善良的平凡人,会说很多没有情调的话,会做很多直男才能做出来的事,但是待人真诚,并且充满正义感。
薤白眼巴巴地注视着吴英泽,半天没再说话。
吴英泽被那个真挚的眼神吓坏了,有点儿慌,语气都带着试探:“怎、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坐在床上换衣服的商陆转过头看向面对面的薤白和吴英泽,“吴头儿你只能想到矿泉水儿那是你文化程度有限,干嘛还非得说什么一般人怎么怎么样啊。”
听到商陆的声音之后,薤白回过神,然后释然地笑出了声:“哈哈哈,文化程度有限!这个解释真是太经典了!”
商陆完全不懂这句话怎么就戳到薤白的笑点了,吴英泽更加不懂,但懂不懂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薤白看起来是真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们离开医院的时候到付款的地方结账,却被告知所有的费用已经被人一次性缴清,商陆看到账单上的信用卡签名写着“橘”,就明白了泉也还替他们垫付了费用。离开医院的时候他们看到门口停着很多辆车,其中一款低调的商务车的车门突然打开,司机走下来朝商陆他们鞠躬,说“橘教授吩咐过让我来接您出院”。
完全搞不懂情况的吴英泽战战兢兢地跟着上车,小声问着商陆:“怎么回事儿?这司机是个日本人吧?是你们叫的出租车?”
“是刚刚告诉你的那个泉也教授,他叫来的司机,怎么说呢。我跟他总共没聊几句话,感觉就已经欠不少人情了。”商陆还挺发愁,虽然知道人家做的这些善举都只是为了完成当初和蒲青天的承诺,但他琢磨着蒲青天一定想不到儿子将来居然也和男的走在一块儿了,所以承诺中并不包含对自己的照顾,橘泉也纯粹是在做着约定份额之外的事。
薤白也加入了他们的小声议论:“医疗费一定要还给泉教授,这两天的人请也想办法还上吧。我也是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觉得应该对我有所照顾,我就只听过互相推卸责任的,没听说过互相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
“可能还是有钱吧,有钱人又不怕麻烦。”吴英泽看了看车中内饰,“你俩就算了,我一普通人无论去哪儿都能有豪车接送的,这辈子也是值了。话说你们是怎么联系到这个人的啊?薤白你爸不是很早就……”
“啊对,说来怕你不信,其实是阳总碰巧上到的。”商陆一脸认真地说。
但是吴英泽没听懂:“什么意思,你动词是不是说错了?”
“没说错,阳起石大佬在酒吧钓炮友的时候被反向钓走了,两个人约了一炮,就是这么认识的。”商陆双手一摊。
薤白则是双手捂脸:“不敢想,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么回事儿呢,完全不敢想象那个一表人才、正义凛然的泉教授居然会被阳哥……”
吴英泽也捂住了嘴,惊讶得倒吸一口气:“卧槽?牛逼!阳总还真的是每次都能毁了我的三观然后再重塑。话说他这样居然就没有染上过病?”
“啧,据说避孕套都是他自己准备的,戴和摘都是他亲手来,所以不会有问题。”商陆歪了下头,“不过我倒是觉得也有一部分运气问题,他挑的人似乎都还挺干净?”
薤白皱着眉神情复杂地看着商陆:“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啊?哦,他告诉我的啊。”商陆说得理所当然。
“你们平时到底都聊什么啊。”薤白有点儿嫌弃地撇了撇嘴,“等会儿,你不会还跟他聊了和我……和我的一些、具体的事情吧?”
吴英泽紧紧挨着车门,生怕薤白把视线转到自己身上,毕竟商陆跟阳起石聊没聊过他不知道,但确实经常跟他聊。
商陆也懵了,他从薤白的语气判断出这种事情薤白似乎是不想让自己说给别人听,但自己曾经从没想过这些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紧张到头的商陆故意按了按太阳穴:“啊……嗯?没、没说过吧。”
“装吧你就。”薤白抓着商陆的手腕,语气虽然很凶,但动作很温柔,还担心地摸了摸商陆的脑门,“算了,反正我一直搞不懂你们直男对**的界限都是怎么安排的。”
商陆讨好地笑了笑:“哈哈,又不会说细节,别生气嘛。你也可以跟别人聊啊,随便批判我。”
“我还没有能聊这种事情的朋友,真的谢谢你的建议。”薤白气得笑了一声。
旁边的吴英泽弱弱地念叨:“其实小夏还挺想跟你聊这个的,她有事儿没事儿都要问我这方面的事情,说感觉你好像很抗拒这方面话题,所以一直不敢聊得太过分。”
薤白的五官更纠结了,“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真的。”
“性,也是……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啊,你看,大家见面会问吃了什么,也可以聊做了什么。”商陆狡辩着。
“那是不是你还要跟人聊上厕所的情况?”薤白轻轻拍着商陆的膝盖,其实拍大腿会更顺手一点儿,但想到商陆下午刚做过心脏造影,大腿动脉那里的伤口还是要留意一些。
吴英泽和商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异口同声地说:“你怎么知道。”
薤白瞬间没了脾气,笑声没收住,开始笑个不停:“服了你们。”
回酒店之后为了庆祝这次商陆的“重生”,他们在酒店餐厅大吃了一顿,之前因为过度紧张所以始终没胃口的三个人,在精神放松下来之后终于感受到了饥饿,那个吃相真的很像是能吃下一整头牛。吃饱喝足之后,他们打起精神来逐一联系国内的亲朋好友,向知情的人报平安,向不知情的人简单问侯。
通常都不会主动联系父母的商陆,这次难得主动打了通电话过去,在听到母亲的声音的那一刻,商陆竟然会觉得眼眶发酸:“喂,妈,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啊,教你妹妹识字。”母亲那边听起来很是热闹,商旻正在奶声奶气地背着唐诗。
“哦。”商陆低头看着地毯上的花纹,之后也不知道还能聊什么。
虽然并不知道商陆昨天出了什么事,但张巧智敏锐地察觉到儿子的情绪有些不对:“怎么啦,大晚上来电话,你不是跟小白去度假了?”
“嗯,是啊。”
“惹他生气了?”
“啊?没有没有,哈哈怎么可能呢。”
“那还不去好好陪人家。你知道吗你们决定去度假之后小白就总是跟我们念叨要跟你出去玩儿的事儿,天天问有什么需要带回家的东西,像是找借口炫耀,哈哈可爱死了。”
商陆笑着点点头,明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根本看不到:“嗯,那你就当我也是来找借口炫耀吧,我们晚上吃了大餐。”
“行行,我看你俩也是没别的可秀了。不是要到纪念日了吗,你准备礼物了吗?”
“准备了,哈,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商陆用脚趾抠着地毯。
“你准备的,他肯定喜欢呗。”张巧智难得说出了这种认可的话。
商陆又一次点头:“希望吧,那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
“诶你等会儿,跟你妹说句话。”
“说什么啊?”
“哥哥!”商旻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商陆没有拿远电话,而是笑着回应:“商旻,唐诗背得怎么样啊?”
“杜甫!山行!停车坐爱枫林晚!”商旻喊着。
商陆笑出声:“哈哈,是杜牧,杜牧!”
“啊?杜牧啊,坏了,教错了……”电话那一端又传来父亲的声音。
“叫你看着书教,你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肯定没错!”紧接着又是母亲的斥责父亲的声音。
“杜牧!”商旻又笑着大喊。
“行了快挂吧,丢人现眼啊简直。”商博强吐槽着。
张巧智笑着说:“旻旻,跟哥哥说再见。”
“哥哥再见!”商旻听话地吼着。
“小白呢?没听见小白的声音呢。”商博强幽幽地说着。
商陆抬头看向浴室那边:“薤白在洗澡呢,要等他出来吗?”
“哦哦,不用不用,他经常给我们发消息。”张巧智笑呵呵地说,“那行,挂了啊。”
“嗯,拜拜。”商陆说完,母亲就果断挂了电话,他看着通话记录,心也慢慢踏实了下来。
“你刚刚在说话吗?”薤白很快就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打了个电话而已。”商陆点点头,“我也去洗个澡吧。”
“你身上都是针眼的可以洗澡吗?”薤白慌张制止。
“可以啊,我特意问过了。别那么紧张,针眼几分钟就愈合了,又不会感染。”
“是吗,那我帮你洗吧?”薤白跟着商陆又走回了浴室。
“你刚洗过,要是再弄湿了呢!”商陆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说。
“那怎么了,那就再洗一次啊。”薤白执意留下,还帮商陆脱着裤子,有意地看了看对方的大腿内侧,寻找着伤口,“你看这里明明还贴着创口贴呢,真的没事吗?今晚我就帮你用毛巾擦一擦吧?”
“真的没事,医生说可以淋浴了,而且出院之前不是也检查伤口了吗,都已经不出血了。”商陆揉了揉薤白湿哒哒的脑袋,“就只是说不要压到伤口,其他没什么注意事项了。”
薤白昂起头,还是很不放心:“话是这么说,但用毛巾会保险一点儿,明天再淋浴好不好?”
商陆张了张嘴,但又觉得没有争执的必要,所以还是妥协了:“好,那我用毛巾随便擦擦。”
“我帮你,你就坐小板凳上。”薤白松了口气,开开心心地把商陆安置好,用温热的毛巾给商陆仔细擦着背,一边擦一边看,看着看着又会亲一口。
“哈哈你在干什么啊。”商陆就只觉得痒痒的。
“没干什么,”薤白趴在商陆的背上,长舒一口气,“就是觉得还能亲到暖呼呼的你,真好。”
“薤白,”商陆抓住薤白的手,“谢谢。”
薤白觉得商陆的这声道谢里蕴含了很多情绪,所以他没有问“为什么道谢”,只是坦然地接受了:“嗯,那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平安无事。”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正是酝酿着感情的时候,听到浴室外传来吴英泽的声音:“小夏想找薤白说……诶?人呢?陆陆?薤白?”
商陆舔了舔嘴唇,叹了口气:“是不是现在把他送回国显得不太人道。”
“哈哈,是啊,人家可是担心得哭着赶过来的。”薤白轻轻捏了捏商陆的肩,然后帮他披上浴巾:“我去给你拿睡衣,小心不要感冒了。”
“不行!你要这么出去吗!?”商陆拉住只裹着一条浴巾的薤白,“万一浴巾掉了怎么办!”
“这时候你倒是在意起来了……”薤白无奈地说。
“啊你俩在浴室吗?你俩……你俩在浴室干嘛呢?”吴英泽终于也找到了浴室门口,语气变得很僵硬。
“在浴室还能干嘛!”商陆气得大喊。
“在浴室能干的事情可多了,这还是你跟我说的。”吴英泽一点儿都不给面子,“但是陆陆,这两天你悠着点儿行不行啊。”
最终是商陆起身去拉开了浴室的门,面对吴英泽的时候,心烦都写在了脸上:“要不你还是回国吧。”
还没来及检查错字!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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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include “84t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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