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对贪腐敬而远之,利益牵扯到太多人,反而麻烦。”
上官玄:“我们一同去江南,不就是为了追河间府的证据。”
慕容云:“与你有关的,你定会追查。”
她没有注意到男人暗暗的笑,他开心慕容云对他很了解。
“我对贪官嫉恶如仇。”上官玄抱着她,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气若游丝,“王夫子问你要三万银票?”
慕容云:“这也猜得出来?”
上官玄侧脸贴向她的耳朵,静静闻着她身上的木檀香,他别开她耳后的头发:“你心里藏着事就不爱笑。”
慕容云亲了亲他的脸,“我没想到王夫子用这种手段。”
上官玄:“你想怎么做?”
慕容云:“如果我当场拒绝他,会试时难保他会给我使绊子,他无官职在身,定不能一手遮天,背后有更大的人物。”
上官玄勾勾唇,“聪明。”
天色幽暗,斋舍其他学子的房间已熄了烛火,慕容云指尖点了点他的肩头:“你该回了。”
上官玄将她抱得更紧,她男儿装扮在外面看上去挺健壮的,实际她瘦的很,薄薄的一片,他抱起她来毫不费劲。
“今晚我在你这睡吧。”
慕容云仰头:“?”
上官玄:“会试要到了,我挺紧张的,在你这我安心点。”
慕容云推了推他:“不准以会试为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动了歪心思。”说罢她挥挥手,“明日见。”
上官玄对准她的脖子用力啃了一口,重新整理好她的衣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会试要去京城考,宛平县走到京城脚程需要一天一|夜,他们停停走走大概能在一天半内到达京城,在考场内再歇息一天就开考。
青山书院学子们早早出发,于子洋在门口探出头,一看到宋奇就抢过他的包袱。
宋奇还没反应过来,包袱已在前面五米远:“你东西咋这么少?”
于子洋得意道:“我只带了一身换洗衣裳,我比较糙,你身子弱,歇着吧,等我累了你再提回来就成。”
宋奇还没来得及回话,于子洋脚步生风又走远了,只听他在山门口处停下,念念叨叨问:“阿早阿午呢?守山门的怎么换人了?”
此行徐夫子带队,一路见到风土人情之地都不免讲解一番,当地风俗和故事。
落日余晖时,一行人脚底发麻,学子中便有人想在前面十里长亭处歇息一晚再走。
徐夫子同样喘着气,一把年纪了,每年学子赶考,他都要陪同一番:“这里不安全,附近有座山名为桃花山,距离很近,据说上面多有野兽出没,再走一段就能去到桃花镇,我们可以在那借宿一晚,去年赶考学子也是如此。”
有学子虚弱地问:“夫子,桃花镇还要多久到?”
徐夫子站在亭子石凳上,眺望远方:“还有半个多时辰就能到,再坚持一会。”
学子停住脚步,一屁|股坐下了:“夫子,这附近山清水秀的,一路走来也未听到有野兽嘶吼声,您的消息靠谱吗?”
徐夫子:“我十几年前去青山书院时路过此地,听到一位路人讲起。”
听到这里,更多的学子坐下了,好在亭子除了四条石板凳外,中间地板位置十分开阔,能容纳所有学子坐下,往外延展一些,大家都能缩着身子躺下。
宋奇脸色苍白,走路缓慢。
于子洋在旁边陪着他,到了长亭时拉住了慕容云的衣袖:“怕是走不动了,就在这里停下休息吧。”
慕容云也担心宋奇的身体吃不消,拉着上官玄在长亭坐下:“你家住京城,以前听说过桃花山的事吗?”
上官玄环顾四周,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京城很大,我打小离开家里,有些事没记忆。”他打开水囊塞子:“最后一口水了,我去附近打点水。”
慕容云猜他累了,走的越久他脸上越是严肃,“我同你一道去。”
他没有拒绝,慕容云拿出个麻袋,喊了一声可以帮忙打水,其他同门关系好点的,笑嘻嘻地把水囊交给了慕容云。
上官玄早早走在小道,时不时回头等她。见她拖着麻袋一顿一顿地往这边赶,上官玄扭头帮她提起来。
他问:“有几个暗地里说过你坏话。”
慕容云戳了戳他的胳膊:“谁啊,谁啊?”
上官玄哼声:“和赵明远坐在一起的那两个,我路过听到的。”
慕容云偷笑:“行,待会我吓唬他们,水囊里面加料了,看他们敢不敢喝。”
上官玄眼神渐渐温柔了起来,步子轻盈,话也多了。
他走在稍稍前面,没有左顾右盼地找路,似乎知道河流在哪似的,径直来到一处干净清澈的小溪边上。
水流不息,小溪里密密麻麻躺着小石子,溪水恰好研磨石子。
慕容云扒开几个水囊口,并列排在溪水里:“你对这里很熟悉。”
夕阳染红云朵,一片片晚霞在天空飘着,两人在山脚,仰头可见山顶尖尖与晚霞连在一起。
上官玄突然拉起她的手,坐在圆润的小石子上,他穿着玄色衣衫,脸上没有表情:“阿云,我的确对这里很熟悉,我被抛弃的地方,就在桃花山。”
慕容云的手一哆嗦。
上官玄指着那座与晚霞相交连的山,“我小时并不知这里离京城有多远,在山上走了好久都没能出来,一直走,一直走,那时候我只有六岁。”
六岁,一个人在山上,不认路,一圈又一圈地走不出来,该有多绝望。
慕容云握紧了他的手,想从他眼神中看出一丝悲伤,可完全没有,只有恨意:“后来呢?你如何长大,习得一身武艺?”
他心思缜密,处事周到,必定有人教导。
上官玄目光看向溪水:“我师傅救了我,去到京城有机会带你见见他。
阿云,水满了。”他轻声道。
慕容云撒开他的手,一个一个装好水囊,放回麻袋。等她装好袋,天色已经黑了,头上有乌鸦在叫,还有黑色会飞的鸟。
她奋力提了一下,又放下,脸憋得热热的。
“怎么了?”他的鞋底踩在石子上,嗓音混合石子摩|擦声。
慕容云:“我提不起来。”
他走近她,垂眸端详了一小会,手接过麻袋,轻松提起。走之前还特意回头用袖口给她额头擦汗,拉起她的手:“牵紧了,这里没有烛火,容易看不见人。”
上官玄提醒她,他自己是能看清的,从小训练出来的,即使在黑夜,也能看清东西。
长亭上的一干人也没闲着,徐夫子有先见之明,在多次赶考陪同经历下,他出发前吩咐几个学子带了烛火,他们在石板凳上各点了一根烛火放着,四根烛火在亭子里连接成正方形,远远看去还有些诡异。
宋奇歇息一会身体好些,于子洋放松了些。他探头探脑想听些八卦提提神,于子洋数了数人头:“少了四人?”
掰着手指头一算,“夫子,有人掉队了!少了四个,除了慕容和上官去打水,还少了两。”
阿早从外头远远地激动道:“于兄!我就知道你把我放在心上!”他的身后跟着同样长相但气质明显成熟了好几个档的阿午。
于子洋:“你们怎么在这?保护我们的?”他狐疑地打量两人的小身板,松开阿早的手:“你身板太弱,一脚下去就倒下了。”
阿早也不急,舔着脸和他凑一块,“天太冷了,挤挤挤挤。”
徐夫子乐呵呵道:“**在前日被家中接回京城了,他走前带走了一个同门。”
于子洋感慨:“无论怎么说都是郑家人,郑家没有真的放弃他。”
对**庶子身份,书院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
坐在他们对头的肖恒踢出一脚:“咋滴,你嫉妒?有钱你也可以租一辆马车走,何必在这酸言酸语。”
这一脚踹到宋奇小腿上,宋奇吃痛叫了一声,缩着腿。
于子洋青筋暴起,猛地起身也踢了回去:“你要死啊?我言语中既无诋毁你郑大哥,也无半句说你,你激动什么?”
想到肖恒之前的冷言冷语,于子洋憋着股气。
肖恒指着他鼻子:“你再多说一句郑兄闲话试试!”
周围人不敢吱声,过两天就要会试了,万一劝架伤了身子得不偿失。徐夫子揉着太阳穴,嘴里颤颤巍巍喊着停,停。
阿早挡在他们中间:“有话好好说嘛!”
出了个和事佬,徐夫子慢悠悠喘着气,重新坐下,可下一瞬却听到——
“肖兄,你不能因为郑兄去京城没带上你这个泥腿子就把气撒到宋兄身上呀!”阿早笑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夫子,您说是不?”
徐夫子一时气岔,猛咳嗽,脑袋一直垂头,想提起一口气。
阿早:“夫子都点头了!
夫子,你没事吧!都怪肖恒,让他给气的!大伙都瞧见了!”
段宇成力气大,又是个糙汉,一把扶起徐夫子,捋着夫子后背给他顺气,终于是好些了。
肖恒同样紧张夫子安危,没有再争吵,气红脸挥袖坐下。
慕容云提着麻袋回来,学子们迫不及待打开水囊喝水。
“为了等我回来,大家兴奋的,脸都红了几圈。”慕容云凑近他们的脸,水囊递过去:“喝吧喝吧,水源很近,喝完明早还给你们打水。”
段宇成后退几步,没再说话,尽可能将自己隐身。
一只鸽子腾空在亭子附近,有气没力地飞,嘴里吱吱叫。
阿早伸手,那鸽子竟落在他掌心上,扑腾了两下翅膀,没再动了。
阿午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早手指摩挲着鸽子的羽毛,叹息道:“慕容写给谢家的信被截了,这只鸽子是我养的最有灵性的那只,它居然在回书院路上认出我来了,再晚一些怕是坚持不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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