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温热的水杯,轻轻的喝了一小口,大脑里的棉花似乎被冲淡了一点,露出了清晰的逻辑脉络。
我留意着柯南的动作,发现他在报纸的米花珠宝抢劫案那停留了三秒。
机会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略带随意的调子,对着柯南也像是对着屋里的毛利兰说:“说起来,在昨天路过米花公园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人。”
柯南翻报纸的动作瞬间停住了。
他抬起头仍是充满天真的神情,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的盯住我。
“哦,大姐姐看到什么样的人了?”
“李想姐姐,他们是不是穿着黑衣服,看起来就鬼鬼祟祟的?像侦探片那样。”
我串联了下虚假的记忆,假装疑惑的皱了皱眉:“不…正因为他看起来很普通,我才觉得不对劲。
他穿着常见的灰色夹克,但袖口有一块不明显的油渍,像是机械维修留下的。
而且,他在街角同一个地方,假装系了三次鞋带--他在用最小的动作观察三楼的那扇窗户。”
柯南的眼睛有些反光,语气略带兴奋的继续追问:“诶~好厉害哦,大姐姐你观察的好仔细!那你还记得他长多高?最后一次系鞋带是在什么时候吗?”
他在收紧问题。
我有意蜷了蜷身体,语气带了点颤抖的味道:
“我不知道…当时老朋友在耳边说话,他告诉我说那个人很危险,让我远离一点…我的时间感很混乱,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我只记得他是在一个蓝色的裙子的女士离开后才走的。”
柯南似乎有些疑惑,老朋友是什么东西。
思索片刻,又抛出了一些真实信息:“其实呢,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一起盗窃案,姐姐,你看到的那个人也许就是案子的犯人呢!”
我缓缓的抬起头,不带一丝惊慌和恐惧,直直的看着柯南。
“是吗?小弟弟,你懂的可真多,是内心里有一个侦探在驱使你这么做的吗?在扮演什么吗?”
我的话音落地,像是一枚石子落入陈潭。泛起了不小的波澜。
厨房的流水声不知何时也停了,小兰也关切的望了过来。整个事务所就只剩毛利大叔富有节奏感的呼噜声,在寂静的场地里响着。
柯南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那一幅精心维持,流露着小学生的天真的面具,第一次有了裂痕。
他的瞳孔不可察觉的收缩了一下,搭在报纸边缘的手指,下意识的收紧,将报纸勒出了一道痕。
“正中靶心,小李想,你真的好棒。”老朋友的声音有些开心,无数张怪异的脸轻轻的贴着我的身旁。“他没料到一个混乱的目击者,会反过来询问他自身。”
空气仿佛凝固了数秒。
“…大姐姐在说什么呀?听起来好像侦探小说里的画面呢。”柯南最终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试图挽回局面,声音里的轻松和自然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看穿的僵硬:
“我、我只是比较喜欢看福尔摩斯啦,哈哈。”
他的反应很快,瞬间从侦探模式切回到了小孩模式。
但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看的东西,他的解释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我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静静的用那种平淡又虚无的目光看着他。
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并不打算逼他承认,而是想让他心中留下一颗“我也知道你不简单”的种子。
“是这样啊…看推理小说是一种很棒的爱好呢。”
小兰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但她显然误解了这种微妙的来源,她带着点歉意打圆场:“柯南这孩子就是太着迷于当侦探了,有时候会问些奇怪的问题,李想小姐你别介意。”
我对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但柯南显然无法“不在意”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观察我,他的视线开始有了闪躲,带着一种被反向解剖后的惊疑不定。他低头假装继续看报,但我能看到,他那小小的身体是紧绷的。
我知道,在这一回合的试探中,我凭借一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真实”,暂时扰乱了这位名侦探的阵脚。
我将水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谢谢你的水,小兰。”我站起身,“我感觉好多了,真的该走了。”
这一次,柯南没有再出声挽留或试探。
他只是抬起头,用那双不再完全天真、充满了复杂计算的眼睛,沉默地目送着我走向门口。
当我握住门把手时,才仿佛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留下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
“对了,那个穿蓝裙子的女士……她的耳环,只有一边。”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将一室的寂静和一个更加扑朔迷离的谜题,留给了身后的侦探。
阳光下,我微微眯起眼。
“干得漂亮~小企鹅。”老朋友轻声说,“现在,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开始模糊了。”
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细细的嗅着在残破和生机一线的味道。风并不冷的发涩,却凉的透人,树木也渐渐泛了些黄色。
我该处理一下我的地址和身份问题了。
在漫无目的的寻找黑市时,无意间撇到了一个大屏幕上,正播报着惨烈的新闻。米花某集团的掌权人意外死于车祸自燃。
因为都已经烧成了焦炭,就没有什么打码的必要,直接直直的拍了上来。
车祸现场有能证明他的身份的残落物件。
只是他的后脑有微微的被钝器打击的痕迹。
屏幕上还播放着他曾经活着的照片,寸头,45岁中老年。右手戴着个手表,走路时也是右脚微微僵硬。
就叫他B吧,和另一个36岁中长发青年是好友,那就是好友c了。
大脑无意识的分析了一切,又默默的退回脑海,直到找到那一处可以暗自办理身份的地方。
一处狭小又阴暗的房间,只有电子冒出的幽幽蓝光,我坐在黑色的转椅上,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手无意识的摆弄着电脑,骇入一个又一个信息的存库。这很安心,掌控一切的感觉。
我看到了我的身份,并放在了最普通的数据库里。
房间里,只有散热风扇与轻敲键盘的咔嚓声一起奏鸣。
屏幕上如蓝色瀑布般流淌的数据,编织着一个无懈可击的身份。使我感到久违的安心。
手指下意识的敲击,思绪却被拉回到了燃烧殆尽的焦炭干尸上…
B先生,后脑袋钝器击伤。
几乎是出于本能,又或者是真正的好奇。它的时候除了完成本身的任务,又随机调到了B先生的信息板。
我鬼使神差地绕进了米花市政的交通监控数据库,调取了车祸前B先生座驾的行车轨迹。
画面显示,在事发前三小时,B的车停在东旧港区的仓库里,20分钟后才开走。一个与他公司毫无关联的地方。
就在我潜入外储藏区的一个私人探头时,老朋友担忧的声音响了起来:“李想,我们是来保证自己身份安全的,而不是招惹这种麻烦…”
我理解他的担心,但我仍旧选择看了下去。c先生,也就是b先生的好友,在监控下把一个银色的U盘递给了一个戴着灰色兜帽,看不清面容的灰衣人。他右手戴着个手表,走路也微微僵硬。
交易的时间,就在b的车离开港口后。
我迅速的切回了伪造自己身份的页面,专注于完善档案。然而,在关闭某个数据库的瞬间,一条关联的内容跳了出来:“B先生公司名下的一份核心专利权就在一周前悄然转到了c的名下。”
就在这一刻,我为了掩盖自身痕迹所设下的虚拟节点,被轻轻的触碰到了。他的手法很高明,带着一种熟悉的,想要探究的风格。
像是…那个带着眼镜的小侦探。
我立刻清除了我留下的所有痕迹,就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房间里重归于平静,而我却如此感觉到不真实。
我得到了我的新身份,一个干净普通的住址。
但同时,我也带走了一个秘密,有关于友谊背叛与谋杀的案子。
而我清楚的知道,就像设定一样,秘密一旦被人知道,就不会放过那个知道的人。
我走出了那狭小又黑暗的房间,迎来了温柔而辉煌的落日。我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那个被办理的住址。
房间很干净,一尘不染。被子什么的也很整齐的摆放着,像是静等它的主人回来。
我去烧了烧水,又在淡绿色的沙发上坐下,享受着这仅有的片刻的安宁。
有些迷茫,在这个全新的世界中,我又该何去何从呢?又是当侦探,还是…?
茂密浓郁但毫无人际的森林、挣扎而混乱的视角、绝望而崩溃的神情…
干净的白墙,像是长出了有生理温度的人脸,一个一个的指责着我。
鲜红的嘴唇狰狞到裂开,在说一些令人失望透顶的话语:“你太懦弱了!逃避逃避!”
“这个世界是没有意义的,为何不一死了之呢?”有平淡的人脸对着我说。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休想过好每一刻!”愤怒的人脸尖叫着。
“逃避一切的胆小鬼。”一个平静又令人眼熟的面容浮了下来,是个女孩,但记忆模模糊糊的,想不起来。
时间恍然过去,残破而温暖的落日,被漆黑的夜空吞噬。我喝了点烧好的温水,决定外出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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