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赤井秀一思索完利弊、整装推门准备出发时,降谷零已随着贝尔摩德一脚踏入了游轮顶部的纸醉金迷中——
硕大的水晶吊灯如众星捧月般悬挂在大厅的正中央,肆意张扬地散发出璀璨的光芒;铺着红布的长桌整齐地排列在大厅两侧,银色的餐具于其上闪闪发光;优美典雅的音乐不知从何处传来,悠扬地回荡在宽阔的厅堂中。
平日里只能在各类财政新闻和杂志上看到的面孔此时却像不要钱似的一窝蜂地亮相,为这场含金量极高的宴会增添了不少热闹的人气——或衣冠楚楚,或盛装打扮,非富即贵的男男女女们有的于觥筹交错间低声交谈着,有的徘徊于长桌旁矜持地享用着其上的美食,有的则手挽着手一同步入最中央的舞池,随跃动的音乐一起翩翩起舞。
贝尔摩德一边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因她表面身份的名声而上来寒喧的人,一边亲密地挽住降谷零的胳膊,引着他沿鲜艳的红毯走向最中间的舞池。
降谷零则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默不作声地顺着她的动作向前行进着,举手投足间做足了绅士的姿态。
“请。”等到进入舞池,他便抽出了被挽住的手臂,后退几步面对着贝尔摩德重新递出了手,摆出了邀请的姿势。
贝尔摩德暧昧地笑了笑,将手搭在了降谷零向前摊开的手掌上:“你的识趣一直很令我欣赏。”
手臂缠绵着,两个人的身影开始随着音乐的节拍起舞——时而纠缠,时而分离,如天鹅共游,又似鸳鸯同戏,而黑与白的强烈对比更是为这份缱绻增添了不少张力。
降谷零低头注视着贝尔摩德,那双仿佛沉浸了朦胧夜色的紫灰色眼睛中酝酿的神秘和深情几乎要将人醉倒:“那美丽的女士可愿解答我的一个小小疑问?”
两人间的距离随节奏的突变而猛然拉近到了一个近乎冒犯的范围,贝尔摩德侧头在其耳旁轻笑着细语:“放心,你会满意的。”
还未等降谷零追问,她便重新拉开了距离,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场舞蹈之中,摆明了接下来不打算回答任何问题。
降谷零无奈,只得将注意力投回交错的舞步中,尽心尽力地充当着舞伴的角色。
如火般鲜艳的红裙随婉转的乐声轻盈地旋转着,荡出饱满的弧度,宛若一朵盛开到极致、几近糜烂的玫瑰,又似熊熊燃烧的烈焰,下一秒就要将一切焚尽。
————
舞厅,一个偏僻的角落。
走向曲折的墙壁为这里提供了隐蔽的条件,远离中心的地理位置也隔绝了外界的沸沸扬扬的喧嚣,而两边被巧妙放置的高大绿植更是屏蔽了外面探究的目光,使其成为了所有想要寻得一处清静的人心中的“风水宝地”。
然而此刻这里已有人捷足登先——一位全身上下黑得跟乌鸦有得一比、却又留有一头显眼银色长发的高大男人正坐在靠墙的长椅上,哪怕桌椅之间空间狭小也倔强地翘着二郎腿,模样极其嚣张。
只是从那双没有明确落点的绿眼,能勉强窥见男人正在走神的事实和其百无聊赖的精神状态。
在银发男人的对面则是一个体型敦实的黑西装壮汉——黑西装以一种与他凶狠外表截然不符的乖巧姿势端正地坐在桌前,面对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平板电脑勤恳地工作着,十只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得近乎生出残影。
而沉迷于工作或也让其失了几分判断,黑西装没有发现对面人正在走神的事实,反而被银发男人好巧不巧落在其身上的目光弄得压力山大。
冷汗不要钱似的从脸侧涔涔冒出,手也跟得了帕金森般抖个不停,可怜的黑西装却还要强撑着继续对着键盘敲敲打打,活脱脱的一个受气小媳妇形象。
显然有人也赞同这个观点,并十分侠义地为其发出了打抱不平之语:“琴酒,你就这么压榨你下属的?”
穿着黑西装的伏特加有没有因这番话生出感激之情尚不得知,但铁石心肠的组织Top Killer琴酒没有为此感到一丝一毫的羞愧的事实却是明明白白地摆着的。
他甚至还反过来谴责起了质问他的人:“你来晚了。”
“怎么,这点耐心也没有?”来人对此不以为意,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自己来迟的原因,“路上遇见了个来打探消息的记者,处理掉花费了点时间。”
他边说边向隔间里的两人走来,于是那被残留于衣物上的咸湿海风气息遮掩得几近于无的血腥味也变得明显了起来,平白为隔间里原本“岁月静好”的氛围增添了几分肃杀和阴寒。
但察觉到这股若隐若现血腥味的两人却对此适应良好,面色一点儿都不带改的,彰显足了黑恶组织中不法分子的气质与风范,十分地可刑可拷。
不过说他们没有一点表情波动,其实也不尽然——方才一直神游天外的琴酒可是为此投来了锐利的一瞥,甚至还微皱了下眉头,面无表情地向来人发送了一串无言的省略号以示疑问。
但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却难不倒琴言琴语十级的布什米尔,他几乎是瞬间便明晓了银发男人所想表达的意思:“这就忍不住了?这种小喽啰你以前可看不上眼。”
琴酒冷笑:“我可不是你,会沉迷于这些无聊的消遣。”
“想动手就直说,杀性重又不是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事,别在这里拐弯抹角的开地图炮。”布什米尔无语,边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边直接了当地展现了自己的嫌弃和鄙视,“真是没耐心。”
见到他的动作,琴酒识趣地往卡座深处挪了挪位置,为他腾出了点能勉强容身的空间。
但在做这些事的同时,他的嘴上也没有闲着,而是干脆利落地展开了反击:“犯病了?这么多天没钻冰窟窿里找虐,你怕不是早就憋不住了。”
“而且,有一件事我在意很久了——”琴酒顿了顿,幽绿的眼眸中反射出猎食者般的森然,“就算你控制欲爆棚,对那个战利品的丢失一直耿耿于怀,也不至于折腾自己得仿佛赎罪一样吧?”
布什米尔脸色霎时一黑,冰冷的神色中几乎凝结出实质的寒意,莫名让人感觉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了不少:“你在质疑什么?”
“显而易见。”琴酒嗤笑一声,挑衅似地颔首望向立于桌旁的布什米尔,“我在履行我的职责。”
火药味在三言两语间便被轻而易举地挑了起来,弥漫在这处小小空间里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点爆;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和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头顶,令人不由产生一瞬窒息般的恍惚。
沉默,无边的沉默。
本就岌岌可危的紧张局势在两方的僵持下逐渐朝更加险恶的方向滑去,然而一位勇士的出现却及时制止了这场一触即发的大战——哪怕在室内也要倔强戴墨镜的伏特加此刻全无平日里作为□□成员的嚣张气焰,而是如受惊的兔子般努力压低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个……大哥,布什米尔大人,舞厅这边的监控已经弄好了,接下来还是按原计划行动吗?”
正互相对视着较量的森绿和幽蓝闻声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视线,齐刷刷地望向了把自己缩得跟个鹌鹑似的伏特加,直把他盯得哆嗦个不停。
一瞬间成为全场视线焦点的伏特加欲哭无泪——说实话,要不是他在跟随大哥这么多年里已大致摸清了两位的相处方式,不然就算他吃了一千个熊心豹子胆,他也是万万不敢在两位大佬对峙时随便插话打扰的。
琴酒和布什米尔,是组织里众多或冷淡或敌对的同事关系中难得的一对朋友,虽然这段关系几乎无人知晓,也塑料得比塑料还塑料,甚至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他们俩活脱脱就是一对不死不休的仇敌,但他们私底下的关系的确还不错。
至少伏特加是这么认为的——拜托,除了布什米尔,他还没见过自家大哥对谁表情如此生动多变过,这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不过他们之间的相处也确实令人疑惑——见面必嘲讽,互相质疑对方对组织的忠诚是基操,仗着互相的熟悉抓着对方的痛点踩才是常态。
不是布什米尔骂琴酒逮卧底废物,就是琴酒骂布什米尔搞计划垃圾;不是布什米尔阴阳怪气琴酒是格兰威特养大的狗,就是琴酒冷嘲热讽布什米尔对过去的搭档念念不忘。
怼了骂了,火气便自然而然地窜了出来,于是最后往往会演变为“亲密”且“火热”的肢体交流,不把对方打个头破血流绝不善罢甘休。
而等宣泄完了心中的火气,两人又会默契地暂时停战,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心平气和地相处,直到下一个不知什么理由再次引爆两人间的战争。
但在组织的正事面前,两位组织里赫赫有名的事业批又能暴露出几分作为朋友的相似,态度表现得出奇地一致——工作要紧。
而这也正是伏特加敢于冒然打断两人间光刀光剑影的最大依仗。
总而言之,一提到工作,原本还气势汹汹互不相让的两人顿时丝滑地收起了杀气,气不飙了眼也不瞪了,和和气气坐在一起的样子仿佛刚才无事发生,只有被伏特加恭敬呈上的电脑无声地见证了他们宛若京剧变脸般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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