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不走,陈惊鹊仔细看了看那块玉上的纹路,“毕竟是你母亲留下的,拿着当个念想也好。”
伊终于想起这“异枝成阙”为何那么眼熟,若把记忆里那几块玉拼一拼,至少能拼出一半来。
这是没有碎掉的“玉图”。
“这样吧,给我些纸笔,我画个样子,拿这画当个念想。”
“好。”
……
“你不是最喜欢芙蓉酥了吗?”见温成玦把芙蓉酥推开,王三郎脸色有些不好。
“芙蓉酥?”温成玦道,“它让我想吐。”
“那就不吃了。”
“咱们商量个别的事儿?”
“这屋子里都是你喜欢的东西了,你还想要什么呢?”
男人似是根本听不出温成玦的意思,“给我生个孩子吧~”
“现在就要提这个了吗?”温成玦真的做不到像个盾牌一样,伊做不到别人怎么对自己就怎么还回去,伊不懂对方的脑回路,“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有问题吗?”
“玦儿,为什么不能提?我们是夫妻呀,我们之间能有什么问题?”
温成玦一时有些恍惚,也是,有没有问题我都是在这大厝里。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来,令人身形微颤。
“玦儿,我母亲也想要个孙子啦。”
“伊养我这么多年,也不易。”
……
“幻境……幻境……”陈惊鹊闭着眼睛念。
“说什么呢?”温成玦缓缓走过来。
陈惊鹊抬头,“真的不走吗?”
温成玦坐在伊身边,向身侧窗外望去,“你看那檐上惊鸟铃,多像个鸟笼。再精美,也遮不住本质是个茹毛饮血的笼子。”
伊看着檐下风吹过,“我阿娘应该不知道吧,王家有和温家一样的惊鸟铃。”
伊给自己倒了些热汤,“我从温家大厝到王家大厝,被允许做选择的机会很少。”
“做选择,那是被允许长大的人可以做的。”
“我是个单纯的人,他们喜欢。”
“我单纯……想活下去,只能依靠这份‘喜欢’或者下一份‘喜欢’。”
每次伊振翅的时候,大厝又会拽住伊的脚。
大厝试图烧毁伊的灵性。
但,应该怪大厝吗?
……
“娘子多吃些,腹中子嗣白胖如玉。”
温成玦停下咀嚼口中食物,将其整个咽下去。
“夫人。”
“说。”
“二老夫人请夫人去一趟。”
“这就去。”
二老夫人,便是王三郎的母亲,温成玦并不知道伊的名字。
二老夫人坐堂中,身后一黑漆屏风将空间隔开来。王家那个男的在屏风后,温成玦知道。
“三郎对你还好吧?”
温成玦点头。
“如今你们都要有孩子了。”
“咱家这一脉在朝中失势。”妇人才得机会好好看看坐在跟前的女子,“子嗣多了才更好立身,这女子啊,莫要太有主意,把脾气顺顺,两个人才能和和气气的。”
“若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我讲。”
温成玦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是。”
……
“你……扰了王家安宁……年纪也不小了,该出去了。”
陈惊鹊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
空气里飘散着臭味,伊不知道这次又到了什么地方,但这次伊心里格外平静。
是经历得多了吗?都不害怕了……
“你,打破了安宁……”站在门口的那团黑影嗓音沙哑。“不可饶……不可……”
陈惊鹊站起身来,“安宁……?变成傀儡、都变成活死人得来的安宁?”
“能看见吗?我嘴上的线才拆开,没有声音之前确实‘安宁’。”
“你应该闭嘴……”
“该闭嘴的,是你……”陈惊鹊瞬间疾冲到那影子跟前,提刀刺下去。
黑影碎了,伊起身走到屋外,屋外院中摆着几副棺材,站着满院子黑影。
……
“玦儿,我……爱……你……”
“听到没有,玦儿?”
“原谅我嘛~”
温成玦没有神情地点点头。
伊看向院子里的牡丹,花开得正旺,占据了伊整个视野。
“三郎,你之前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变呢?”感情来得多么梦幻,无根而生。
“你干嘛翻旧账啊?”男人很平静。“咱们就说现在这事。”
温成玦不再说话。
“好了?翻篇倒是快,我真搞不明白,你怎么就又要发脾气这么跟我说话?”王三郎又变了脸色大摇大摆坐下,“好好说不行吗?”
“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像和人说话一样和你说话。明明像枯木做的傀儡一样,没有任何灵气。“如果在你心里我们作为人的权力和思想不是平等的,作为人的地位不是平等的,那你对我的‘爱’究竟是什么呢?”
“怎么就不平等了,你今日为何这般莫名其妙?”
“回答我。说要怎么过的永远是你,决定怎么过的也是你。”
“到头来你说,我情绪不稳定,我欠了你。”
“我理解……”王三郎似乎想要缓和伊的情绪。
“你理解,你情绪稳定,你把所有情绪问题不当问题,把情感淡漠和情感忽视当做情绪稳定,把那些糟糕情绪全都给我,让我来承担你不受你爹重视的怨气!”温成玦站起身,“多理性,多冷血。只在乎自己,像死人一样冰冷恶臭,呸。”
王三郎脸色阴沉下来。
“罢了。”温成玦站在榻上垂眸,本就不该奢望面前站着的是个人。
“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又是这句……你自己有绿帽瘾,你心里渴望能戴上的吧?你应该还希望能将妻子送出去,给你变态的心理和生活增添暴力释放?”
“果然,学得多了……”王三郎看看伊的肚子,鼻腔里呼出一口气。
“对,学得多了,脑子里清楚,句句都能叫你哑口无言。”
“你个……”
温成玦等了一会,也没见那王三郎从自己肚子里翻出什么来,“滚!”
……
薄命困做井底蛙,只盼仰头三寸光。问风哪得幽香来,一路繁花盛春朝。
战乱降临,大厝也不得藏身。这是温成玦第一次独自走在江边,江边的风和平常伊感受的确实不一样。
“真的不走了吗?”一道声音问。
“不走了。”
对,江边不是伊一个人,伊是独自走的,却不是一个人来的。
南唐的军队南下,母亲口中来收玉并带伊走的人也来了。
可是……温成玦抱着那玉玦,看向为首的同伊差不多大的少年。
“不是来救我的。”
“什么?”少年有些疑惑,伊翻身下马,想要听清对方的话。
温家与他们做的什么交易温成玦不知道,但温成玦知道温家想要的应该是让这群人更快地害死伊。
伊从未见过这样广阔的天空,却不想第一次见是在这样的一天。
伊将玉玦从盒子里拿出来,“想要的话,你们自己去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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