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温珩刚走出单元门,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江林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老师!"他推开车门快步走来,手里还拎着个纸袋,"我顺路,送您一起上班吧?"他晃了晃纸袋,热气从里面透出来,"巷口那家包子铺的鲜肉包还不错,我多买了一份。"
温珩看着青年手里的袋子,心知他怕是特意绕了远路。犹豫片刻,还是接过包子:"谢谢。"
车内弥漫着豆浆的香气。江林握着方向盘,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轻敲:"老师..."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我很开心...我是第一个知道您回来的。"他飞快地瞥了眼温珩,"我能...要个特权吗?"
"嗯?"
"让我照顾您,"江林耳尖发红,"好不好?"
温珩失笑:"小林子,你是我学生,应该是我照顾你才对。"
"那..."江林攥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汗,"我每天接送您上下班?"
"不用这么麻烦,"温珩温和地拒绝,"过几天我就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也方便些。"
江林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下车时,江林环顾四周,突然正色道:"老师,以后在公司...我就叫您温助理了。"
温珩挑眉,随即会意。他后退半步,伸出手,眉眼含笑:"你好,江工。我是新来的助理,温珩。"
江林愣在原地。
他呆呆看着那只伸来的手,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明明在商场上已经能独当一面,可在这个人面前,他永远像个笨拙的少年。
"老...温助理"他慌乱地握住那只手,掌心全是汗。
温珩看着他通红的耳根,轻轻叹了口气。
温珩的工位在19层东侧,正对着落地窗。
"温珩。"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温珩转身,看见一个穿着浅灰亚麻长衫的男人站在那儿,他眉目平和,腕间缠着一串檀木佛珠,整个人像一尊被岁月打磨过的玉雕。
“我是沈迦。”
"沈总。"温珩站起身,恰到好处地露出新人该有的拘谨,"我是温珩。"
沈迦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递过一本深蓝色手册,"《海曜核心架构》,其他员工一年后才能接触到的内容。"
"第37页,"沈迦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关于神经接口伦理审查的部分,建议重点看。"
温珩接过手册。
"欢迎入职,一会记得去人事领下工牌及相关用具。"沈迦转身时,僧袍般的衣角掠过温珩的键盘。
沈迦离开后,办公室重新归于寂静。
温珩的工位对着萧镇的办公室玻璃门半敞着,里面空无一人。办公桌上纤尘不染,连钢笔都规整地摆放在文件右侧四十五度角的位置,像一座精心打理的墓碑。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9:20,萧镇没有来。温珩印象中的萧镇对自己的时间有着绝对的控制权,萧镇讨厌失控,包括对时间的失控。前世他带过的所有学生里,只有萧镇会保证在论文交稿前三小时就提交终稿。
当他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时,金属滑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一支深蓝色钢笔静静躺在空荡的抽屉中央,笔帽上鎏金的品牌logo在阴影中泛着微光。温珩的指尖悬在半空,这个型号的钢笔是他以前惯用的。
钢笔下压着张米色便签纸,江林清秀的字迹写着:温助理:路过文具店,看到这款钢笔。店主说这是最后一批老款了。希望您用得顺手:江林。
温珩的指尖轻轻抚过钢笔冰凉的金属笔夹,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林连他惯用的0.5mm笔尖规格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拿起钢笔,在指间转了转,熟悉的重量让他想起从前在实验室批改论文的日子。
便签纸上的字迹工整得过分,连结尾的破折号都画得一丝不苟,活像当年交实验报告时的做派。
"这孩子..."温珩笑了笑,把钢笔别在了胸前口袋里。
去人事部门要穿过海曜大厦流光溢彩的玻璃大厅,电梯间前排队的人群突然发出轻微的骚动,他顺着众人的视线抬头——悬挂在大厅中央的巨幅电子屏上,正在播放一则突发新闻。
"今晨七点,恒久金融董事长陈明远在其公司总部跳楼身亡。"女主播机械化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背景画面是盖着白布的尸体和拉起的警戒线,"据知情人士透露,该公司上周在与天眼集团的金融战中损失惨重,旗下管理的夕阳红养老基金账户遭到系统性做空......"
温珩的瞳孔微微收缩。新闻画面切换到哭嚎的老人家属,有人举着遗像跪在证券公司门口。镜头扫过那些黑白照片时,他注意到所有死者年龄都在七十岁以上。
"......这是今年第三起与天眼集团相关的自杀事件,值得注意的是,天眼集团在两年前还是一家地方性公司,如今已掌控着国内30%的量化交易份额......"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天眼集团董事长林大的侧脸特写,他正在某个慈善晚宴上举杯微笑。
‘天眼集团,林大。’温珩忽然想起他的导师曾经说过:当金融成为武器,第一个流血的永远是够不着盾牌的人。
新闻里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K线图,而电梯镜面倒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那里浮动着电子屏投下的、血一样的光斑。
温珩刚领到工牌,还没捂热,就听见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所有显示屏同时蓝屏,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天眼又在攻击我们的系统!” 走廊里有人大喊。
温珩皱眉,立刻朝技术部跑去。推开门时,迎面撞见一片混乱——服务器机柜红灯狂闪,技术人员手忙脚乱地敲击键盘,而萧镇正一脚踹在机箱上,怒骂:“废物!”
温珩目光锁定在中央大屏上——崩溃的系统日志不断刷新错误代码,防火墙一层层瓦解。他低声喃喃:“如果空镜用的是方舟的系统,第三层防御不该这么脆弱。”
萧镇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地盯住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温珩没回答,直接走到一台已经被解开权限的终端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温珩突然停顿,盯着进攻方的某段异常代码:“这个递归算法...”他的指尖悬在某个函数上方,用的是方舟的签名式写法!
周围的技术人员愣住,眼睁睁看着他黑进系统后台,调出核心代码,快速改写防火墙协议。几秒后,攻击警报戛然而止,屏幕上的数据流重新稳定。
“暂时稳住了。” 温珩盯着屏幕,眉头紧锁。空镜系统的架构确实和方舟相似,但核心算法明显有区别,相反进攻方的天眼,这典型的三阶段脉冲攻击的波形。。。天眼才是方舟!
旁边的技术员瞪大眼睛:“你……你到底是谁?”
这时,沈迦从机房深处走出来,手里转着一串智能佛珠:“介绍下,他是新来的董事长助理,温珩。”
然后他神色凝重的看向萧镇:“天眼的攻击越来越频繁。”他看向温珩,意味深长地补充:“林大的天眼系统,比我们想象的更霸道。”
萧镇冷笑:“所以呢?认输?”
整个机房瞬间陷入死寂,连服务器风扇的嗡鸣都仿佛被掐灭。技术员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
只有温珩的目光依然平静,像深潭般映着屏幕的冷光。他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半寸,指节微微泛白,却稳得可怕。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遮住了瞳孔里闪过的数据流般细密的计算痕迹。
难道偷方舟的不是萧镇,是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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