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4日,8:36。
江:[图片]
江:[语音]醒了吗,给我讲一下。
张:嗯,马上。
8:55。
张:[视频]
张:刚开始,有不懂的一定要问
江:嗯
9:30。
张:有不懂的吗
江:没有
……
6月18日,18:26。
江:[语音]有空吗?
江:[图片]
18:30。
张:我现在在外面,等回去吧。
你撤回了一条信息,重新编辑。
张:班里团建
18:33。
江:好
21:35。
张:[视频]
张:能听清吗?
21:36。
江:[语音]能听清,你头很晕吗?
张:有点儿
江:可以喝瓶酸奶再睡
6月19日,22:22。
江:昨天的我没听清你再讲一遍
22:30。
张:嗯
22:55。
张:[视频]
张:有不懂的记得问
23:15。
江:[语音]懂了,睡了。
张:嗯
23:45。
江:[图片]
江:这题怎么写的啊?我不懂
23:59。
张:我以为你睡了
张:[引用][视频]这里讲过,10分18秒
……
6月27日,13:27。
江:[图片]
14:01。
张:需要我夸你吗?
江:诶我……发错了
江:[语音]既然撤不回了,那你夸吧
张:夸哪方面
江:[语音]哎你随便夸呗
张:你头顶花环挺好看
江:……能不好看吗,我亲手编的
江:[图片]
江:[语音]看题
张:嗯
7月1日,18:23。
江:[语音]这周见蜻我有演出,你来看吧
18:28。
张:不去看了,便利店有兼职
江:老师,来看
18:31。
张:看情况
江:不行
张:知道了
江:我到门口接你
……
昨天,22:14。
江:[语音]考试加油,晚安。
张:你加油,晚安
江与宜脑袋垫在又硬又热的栏杆上面,双手伸出栏杆的缝隙握手机,从上往下看聊天记录。
夕阳被云层搅弄的松散,少有光线穿透云朵没规律地洒在大地,银色栏杆和与之连接的人都被斜阳眷顾,仿若阳光点亮的海面,光点跳动,熠熠生辉。
每回月考第二天的下午考完试就可以提前离校,实验班也是如此,于是江与宜一交卷就跑来这第一考场,半个小时了,这栋远离纷扰的高三楼除了实验班和办公室恐怕连一个苍蝇都不见踪影了。
而斜后方的实验一班班主任还在疾言厉色讲大道理——没有晚自习周末学习别懈怠,看了他们答题卡,都写得一塌糊涂,马上高三了很重要的一年,回家注意安全切记饮食……
江与宜在这待得有半个小时,边玩手机边不走心地总结那位班主任老师开班会讲的内容,音调时高时低的,对他实验班的学生们严厉又不放心。
每隔几分钟有一道视线越过封锁透明的玻璃窗看过来,再以无聊的班会做背景,打量他背影的眼睛只会越来越多,不过他没什么压力,看就看了,难不成把他盯穿了,他骨髓里就能长出朵花来攀上校服给他们欣赏?
“你们怎么跟侦察兵似的,眼仁都要瞪出来了。外面下雪了啊,我也去瞧瞧?”
江与宜心道不好,往旁边挪了几步。
靠走廊窗户的一个女生软和说道:“老师,可能又要下阵雨了。”
江与宜抬头看郁郁葱葱林木上空,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他眯眼笑了一下。
“我说的话你们都记住没,回家把考试卷子再琢磨琢磨。”
“记住了——”
“下课吧。”
班主任老师只身先出来,往他这边回望了一眼,江与宜露出八颗牙齿的笑温良地打招呼,“老师好。”
好在这位老师不是爱管闲事的,“嗯,你好。”
熙熙攘攘的人潮从前后门鱼贯而出,静谧的校园一角回光返照地热闹了一小会儿。
在第三拨蠢蠢欲动的女生过来要江与宜联系方式前,张别青单肩拽着书包带子跨过前门门槛,余光掠过他淡笑的脸,以及往这边走的步伐。
“我在这等了你半个小时,考完试了,您赏脸让我请你吃个饭呗,老师?”江与宜追上他,一骨碌把心之所想倒出来,最后说老师的语调微微上扬,试探又戏谑。
周围的目光纷纷探过来,他朝那些面生的同学微微笑了笑。
张别青偏头看江与宜笑逐颜开的脸,疑惑道:“为什么。”
江与宜脑筋转了两秒,总不能说我喜欢你吧,虽然他百分之百的因是这,但百分百也能找到另一个因,“我问了你一个月的问题,你难道不想检验一下自己的教学成果吗。”
“我还要包售后?”张别青没自信打消他惯常的执拗,默默地选择等会是吃炒面还是炒饭,“边走边说吧。”
江与宜想搭他肩,又觉得不太合适,却阻止不了他想笑,他哈哈笑道:“你说的好形象啊,你们老师刚刚不还在说答题卡做的情况吗。”
前门人丁寥落,刚刚频频回头看他俩的同学奈何不了实验班到楼梯口的短短距离,估计已经走到楼下了。
笑容是会传染的,张别青听闻笑了声,有种见笑的意思,“估计只有满分试卷才能不被说一塌糊涂吧。”
江与宜盯着他高挺鼻子上的驼峰问道:“那多少分能入你的眼啊。”
张别青觉着很奇怪,他头开始不是还有自己的标准吗,年级排名两位数,怎么变成要入他的眼了。
张别青垂下眼略了一下江与宜,“不必入我的眼啊。”
弄得江与宜十分想凑近去数数他有多少根眼睫,然后等待那里降落一根,和自己的比划比划,仿佛这样他们就能产生某种联结,“我这次物理成绩年级排名两位数是没问题的,一个目标完成就要进入下一个了,我好像只对第一和倒一有比较清晰的概念,第一肯定是逾越不了的,对其他的比较模糊,所以想问问你下一个目标该设为什么。”
“既然你敢肯定自己的成绩排名是两位数,那你应该清楚整个阶段的水平……”
“不太清楚,我以往的成绩没有参考价值,我没问过别人都考了多少,也不知道他们心里的题目难度,如果不知道自己考多少,我还是很迷茫的。”
张别青明白了,从他说起满分试卷起,江与宜说的成绩就是一个确切的“分数”两字。试卷难度,分数,年级排名。江与宜迷茫的是试卷难度,每个同学认为的难易,其实一个人的分数完全可以省略,除了——
满分,毫无悬念的第一。
他们老师想要的满分是因为他苛刻,他苛刻是因为他知道学生的整体水平,知道哪个点大概多少学生会出错。
但江与宜一无所知,那满分就是第一,第一就是满分,他没问题的两位数排名的存活依靠满分的雨水,分数会很高,但两位数的话可能就不太对了。如果考99分的有一百个人呢,如果考一百分的有十几个人,99分的有一百个人呢,如果考一百分的有99个人呢。
如果张别青是这个年级的山顶,那江与宜就是悬崖下面无际海水里的一只小虾,一个了无同类,一个同类无穷,他们都不太清楚整体的喜怒哀乐,所以他是纯粹想问张别青的话可能就要扑空了。
张别青想,江与宜必然是在隐居,他说:“如果没想好,那就保持。”
江与宜不听,“你以为保持很简单吗?我都没动力……怎么保持啊。”
张别青觑楼梯入口处大片的光亮,上面浮现他记忆里江与宜坐下打鼓和站着弹贝斯的神情,那个人绝不会这么轻易犯糊涂,其实也没必要犯这个糊涂,“不喜欢可以不做。”
谁知江与宜听到直接急了,人还在楼梯上,脚步虚浮没落到实地时,他白皙的手掌啪的一下拍到张别青笔直的肩膀上,崎岖的骨骼咯得他手疼,张别青也被他的力度打得一趔趄,稳身子的同时听他表衷心:“喜欢啊,特别喜欢。”
张别青懒得管他那喜欢的对象到底是学习,还是学习的对象,也可能都不是,他斥道:“等会趴地上吃灰吧。”
江与宜完全没有网友见面的自觉,他把白皙手上的一条浅淡红痕递给张别青看,“哎,那不行。你这骨头真清奇,咯得我手都红了。”
张别青淡淡观察了眼他自然放松状态下脉络分明的白皙手掌,躲开继续往前走,“你这皮肤就这样儿吧,及时就医。”
江与宜倒是没在意地收回手,“不走南门,走北门。”
张别青站定,“嗯?”
江与宜说:“你别不会言而无信吧,我都选在哪吃了。”
张别青确实在盘算言而无信,他问道:“在哪?”
江与宜不知为何冒出了个他听了也许转身就走的莫名想法,“哎哎,不说,你跟我走就是了,拐不走你。”
江与宜拽张别青臂弯里搭着的校服外套绕到教学楼前面往林子里走,林子里只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树木枝叶互相掩映在小径上空堆积成一把绿油油的伞,形状像拱桥,分外阴凉,只不过时不时有几滴没蒸发掉的雨水落到脸上,手上,挠人。
江与宜怕他半路跑了,让张别青走在前,“你长得高,给我开道。”
张别青小心地拨开面前的树叶,“其实可以走那边的水泥路,多宽敞。”
江与宜低着头快要挨上张别青的脊背,但他控制距离始终没贴上,“我怕你跑了,也不能一直拽着你。”
张别青没说话,这条小路很长,豁然开朗之后再过一个室外篮球场就到北门了。
江与宜先从靠保安室的闸门出去,张别青得从另一边闸门刷卡,那个识别屏幕系统老旧十分难搞,他倚着保安室的墙曲起一条腿抵在墙壁上静静地看着张别青。
张别青越过闸机见他没动作,便走过去。
江与宜看见他出来就一直情不自禁地保留浅浅的笑意,他起身,桃花眼至此笑成一条缝,像摇曳的榆江水微凉动人,问道:“你是女娲亲手捏的吧,捏完再用刀雕刻一番。”
张别青听完他的形容,沉黑的眸色亮堂一瞬,接道:“那你是被用刀雕刻完后,她用手给你抚去了棱角?”
江与宜没想过他会有回应,惊喜得哈哈笑,掩盖住心悸的那一秒时想再次搭他肩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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