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说请客是真的在请客，她完全没有给易江片刻的机会靠近结账台。
他俩最后去了易江手机拍照的那家店，是一家麻辣烫店，这家店柳湘之前和林殊他们也来过，可谓是轻车熟路。
店里人还是很火爆，周末真的好多人，除了宠物医院，奶茶店、麻辣烫店个顶个的火爆。
柳湘和易江站了老半天，才排到了号。
柳湘就着消消乐打发时间，而易江好像一直在回复着信息。
最后服务员叫到了他们的号，引着他们入座。
店里很暖和，柳湘直接脱掉了外套，放到了桌子下面的柜子里的衣篓里，又反手打开抽屉取出了格子里的黑色皮筋，迅速扎了一个丸子头。
柳湘的发量不算少，脑袋也圆圆的，圆鼓鼓的丸子头扎好后，显得整个脑袋毛茸茸的，活像一个猫猫头。
易江看她熟悉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之前来过这里？”
柳湘答道：“是啊，之前和我同桌他们周末放学会过来吃，味道挺好的！他家的招牌是骨汤麻辣烫！”
“哦哦。”
易江想想也知道了是柳湘他们四个人，他低着头盯着桌子上那瓶醋，眼里居然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走吧，去选菜！”柳湘站起来，朝易江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走了几步有些不放心似的回头看看，易江就乖乖地跟着她。
柳湘不怎么挑食，几乎每个食材都少量取了一些，各类丸子，各类蔬菜，各类鲜肉应选尽选。
反观易江这边，就选得格外的健康了，除了绿色就是一些鲜嫩的肉类和豆制品，其他的一概不挑。
柳湘看着他的餐盘，笑着说：“果然你不喝饮料，饮食也这么健康，哈哈！”
易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你能吃辣吗？”柳湘先在前面给选好的食材称重选口味，转过头问易江，“不能吃辣就选招牌骨汤，能的话你就选麻辣牛油吧！”
易江问柳湘：“你吃什么？”
柳湘回道：“我不能吃辣，我选骨汤！”
“好，那我和你一样。”其实易江可以吃辣，但彼时彼刻他想和柳湘吃一个味道。
“OK！”
柳湘把他的餐盘也接过来，一起迅速结了账，她又转头看到了饮料柜，要了两瓶热热的豆奶，然后对易江说：“这个豆制品做得很健康的，和麻辣烫很配，你能喝吧？”
易江看着柳湘认真周到的模样，心里暖暖的，他回答：“可以喝。”
柳湘笑了笑说：“好！”
那是一副安利成功的高兴模样。
易江平常在家吃饭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家里人也很少坐在一起吃饭，于是在餐桌上的他也是安安静静的，而柳湘家里几乎把餐桌当成家庭讨论大会的场合，她对餐桌的印象大多是欢声笑语，还有一些严厉的批判时刻。
总之柳湘觉得，吃饭的时候是应该说一些什么的。
麻辣烫上得很快，吃的时候很烫，他俩一开始什么也不说就显得这顿饭格外的漫长。
柳湘吃了一会儿抬头看易江：“你觉得味道咋样？好吃不？”
易江咽了一口回答柳湘：“挺好的，不错。”
确实挺好吃的，虽然易江不经常吃，但这家的招牌骨汤可以算是自己吃过的排行前几名的水平了。
“你要是能吃辣的话，下次试试那个麻辣牛油的吧，我看林殊他们都爱吃！”柳湘把餐桌上的辣椒酱推给易江，“你加点辣椒试试，说不定更符合你的口味！”
易江接过来，挖了一勺加了进去，又加了点麻油，确实更好吃了。
易江又吃了一会儿问柳湘：“你咋不能吃辣，其实挺好吃的，不试试吗？”
“啊？”柳湘确实呆住了，好久没被问过这个问题了，因为平常朋友们都知道自己不能吃辣，她倒忘了自己和易江也是刚刚熟起来，于是柳湘解释道，“其实我小时候是能吃的，也很爱吃，然后上了高一那会儿一吃就长痘发炎，后来就渐渐戒了，再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那也挺辛苦的吧，戒掉喜欢的。”易江平静地说。
冷不丁被这么问，柳湘真是着实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这么想，会这样察觉自己的不易，她自己觉得习惯了的克制原来也是很辛苦的。
柳湘笑了笑：“是啊，真的很辛苦，但是为了容颜也值了，哈哈！”
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就会显得一些原本不好的事情没有那么沉重了。
易江也笑了笑，这大约是他吃得最幸福、最有“人气”的一顿饭。
快吃完的时候，蔡霞给柳湘打来了电话，柳湘当着易江的面接了起来：“怎么了，妈妈？”
电话那头的蔡霞显然很着急：“小湘你去哪了？怎么没吃妈妈给你留的饭？”
“家里太闷了，我出来散散步然后同学吃了个饭，”
柳湘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易江的反应，“马上就回去了，放心吧妈妈！”
听着柳湘的电话，易江觉得柳湘家里大约是很幸福的，妈妈也很友善。
进饭店的时候易江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他不想在意王艳的催促，只想安静地吃完这一顿晚饭。
而此时此刻他的手机显示一个又一个未接来电，仍然是王艳。
“行，要是太远了，给妈打电话妈去接你啊。”
“嗯嗯。”
挂了电话，柳湘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和一个男生单独出来吃饭，她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幸好妈妈没有细问，不然当着易江的面也不好解释。
吃得差不多了，柳湘穿好衣服和易江一起出了门，柳湘本想着在饭店门口就告个别吧，下一秒，易江就开口说：“我送你回家吧。”
柳湘本来想拒绝，还没来得及张口，易江又紧接着说了一句话：“家离得挺近的，有次我碰见你，你那表情不还怀疑我跟踪你吗？真的是顺路的。”
柳湘简直无地自容，想起那个时候确实怎么看易江都很不顺眼，她尴尬地说：“好，好啊。”
这个点，天很黑了，尽管就着路灯和夜色也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易江走在靠马路一侧，让柳湘走在内侧，他的脚步稍快一些，于是柳湘大多时候都是跟着他的背影在走。
柳湘在后面走着，问道：“你家里人不催你回去吗？还是对男孩子都比较放心一些，不怎么担心安全问题。”
那可真是太催了，易江没法和柳湘说，从出门到现在自己的妈妈王艳已经给他发了n 多条信息，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被监控着，但他知道柳湘也只是抛出了一个类似于“今天天气怎么样”的普通问题。
他只能说：“催的，所以要赶紧回去了。”
柳湘只觉得这句话一说出口，易江脚步好像更快了，她心里觉得易江应该是着急回家了，也加快了速度跟着。
突然！
柳湘一个没注意踩空了一个台阶，眼看着就要绊倒，易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这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接近拥抱的姿势了。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
被易江拉住的时候，柳湘整个身子都扑在了他的怀里，就着身高差她的脑袋正好抵在了易江的胸前，柳湘整个眼睛都瞪大了，她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易江也呆住了，柳湘毛茸茸的丸子正好碰到了他的下巴，柳湘的呼吸也铺开在他的胸前。
好痒，他心想。
由于他们刚吃了麻辣烫，衣服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一层气味，柳湘离得这么近闻到了除了麻辣烫以外的另一种味道，是易江外套上很清爽的洗衣液的淡香。
味道挺好闻的，她想。
柳湘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这真的很像手握玛丽苏剧本的碰瓷场面，但真的就这么发生了，避无可避。
她连忙起身，扭过头大口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
易江没忍住笑了笑，但几乎让人注意不到，他开口说：“抱歉，走太快了，你不用走那么快，正常走就行，注意安全要紧。”
柳湘还是很尴尬，她说：“下个路口是吧？我记得咱们上次就在这遇见的，你就送我到这就行，我拐一下马上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易江没有理会这句话，他直接说：“送到门口才安全。”
“哦，那好吧，谢谢。”
回去的路上竟然少见地没有遇到红灯，虽然易江放慢了速度，但这段回家的路也是很快就到了。
到达小区楼下的时候，柳湘觉得好像还碰见了很多熟悉的邻居看着自己和易江。
柳湘跑过去对易江说：“我到了，你也赶紧回家吧！今天谢谢你！”
“你回家也给我发个消息吧，报个平安！”
今天好像说了很多个谢谢了，柳湘心想。
易江看着她说：“好。”
易江看着柳湘跑回去的背影，他见过很多次柳湘的背影，哪怕在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
但今晚，他竟然想贪婪地再多看一会儿，尽管那抹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在了他的视线。
柳湘回到家里，蔡霞松了一口气，她没有责备柳湘什么，只是让柳湘抓紧洗漱休息。
易江回到家，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王艳已经睡下了，他回到卧室把口袋那瓶矿泉水拿出来拍了张照片，然后再次放到了衣柜下面的箱子里。
柳湘洗漱完毕，正好收到了易江的来信。
易江：已到家。
柳湘：那就好！晚安啦！
易江：晚安！
有些事情真的逃不过，比如又要大型考试了，这次是二模。
有些事情真的很巧合，比如易江柳湘两个人这次考的分数几乎一模一样，易江16名，柳湘17名。
有些事情真的很尴尬，比如易江英语90分，其他科目都考得很顶，数学尤其顶140；柳湘英语137，其他科目很平均。
这段时间，柳湘发现，易江问自己英语题目的频率好像并不高。
大多数情况易江晚上会主动在微信上发一些不懂的题目，柳湘像之前一样发语音解答。
只有少数情况易江会在学校问，不过他更多时间还是会被娟子叫到办公室，估计是娟子亲自传授的情况更多。
而且柳湘自己在教室向易江请教数学题目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
这天娇兰耗费两节大课加一个自习，终于讲完了二模的数学题。
一层又一层的粉笔灰飘落，沙哑的嗓子，以及娇兰因为写字而发达的肱二头肌都昭示了这是怎样艰难的一场战役。
这题目难度属实不小可把老师累得够呛，学生的脑子也是炸的嗡嗡作响。
到底谁能学会这抽象的数学啊！！！
柳湘一抬头，右边现成地就有着一位数学家。
娇兰再一次表扬了咱们班的易江同学，整个班，不，是全校数学第一！
数学家冷不丁被表扬，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即使自己错得少，也没有走神分心。
柳湘想，要不是自己见过这个人笑的样子，真的以为他要顶着这副冷淡的样子一直和数学相伴到老了。
柳湘也没有客气，想着现在我们也是朋友了，再加上天然的距离优势，一下课他就到易江那边去问题。
易江一抬头看到是柳湘，神情也很自然地放松了起来。
柳湘先开口：“成绩公布了，好巧，我们的排名一前一后。”
易江似乎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应声道：“嗯。”
柳湘看他的反应冷冷的也没有多说什么，把自己不会的题目递了过去，安静地听讲。
易江边讲边对柳湘说：“那个错题本你多看几遍，这次的题虽然难，但类似的解法我都搜集了，能帮你提分的，就不用和我一前一后了。”
柳湘数学可以提到更好的，这样她的成绩会更好，易江这么想着。
柳湘心里惭愧，原来他在为自己着想。
那本错题本至今仍放在她卧室的桌子上，她没有带到教室，一是那个字迹一看就不是她写的在学校看的话难免会被问，二是那本错题本确实太珍贵了，柳湘私心想藏在自己的卧室里看。
“好，我会多看的。”柳湘就着草稿纸勾画，听了一会儿她突然说，“这段时间你都没咋问我英语题，我这个人情也还不上。”
其实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抱怨什么。
易江低着头讲题突然停了下来，他在草稿纸上写：“好，会多问的。”
然后柳湘眼见着易江还补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画在了草稿纸上。
柳湘紧接着写：“一起提分！一起进步！”
柳湘在那个笑脸的基础上，补了一个更大的笑脸。
下课的教室熙熙攘攘的很喧闹，但他们两个同频共振，距离很近，约定一起变好。
柳湘：把错题本藏在了卧室，惭愧惭愧
易江：巧了那瓶矿泉水，和之前的一切都也被我藏在了卧室 ，更加惭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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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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