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的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被父亲逼着去帮他买啤酒的路上,那条只有我一个人的小巷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一开始我不以为意,只觉得那是一个路过的普通人。那些啤酒堆叠在手中那个薄薄的袋子里面,时不时发出“噔噔”的声音。
这或许对后面的人来说是一个天赐的好机会,啤酒罐碰撞的声音恰恰好能够掩盖住他的脚步声,而不会被前面的女孩发现。
当然,如果我有机会的话我大概会提醒对方:我并不是女孩。
母亲在前几年去世了,父亲也是个不管事的人,自然也没人管他的头发是长还是短。
粗重的喘息声在这寂静的小巷里越发明显,人影越来越近,而前方的孩童还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于是他大胆的碰上了我的肩膀,粗暴的拽到一旁的阴影处。他的力气很大,连带着袋子里的啤酒瓶从袋子里翻倒,一个接一个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地上。
“啊——”尖叫声刚吐露出口,那张粗糙的手掌便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放松……放松,你乖一点,叔叔带你去买好吃的……”
我尖叫着,挣扎着,可是力量太过于悬殊了,我的挣扎在他的眼里,估计就像蚂蚁对抗大象一样,毫无作用吧?
我惊恐的咬着他的手指,双腿不停的踹在他的腹部。
男人吃痛,下手的力气反而更加大了。他咒骂着,双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颈。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逼得我喘不过气。
……好痛啊。
我睁大眼睛,感受到拼命睁大嘴巴却无法呼吸到一丝一毫的空气的绝望感。
好痛……
眼睛不受控制的流出灼热的眼泪,恨意不受控制的冒出来,我死死地盯着面前癫狂的人。
为什么是我,我明明什么也没干!
该去死不应该是我啊!
随着不甘的想法,——视野骤然被撕裂!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疼痛,而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在眼中炸开。掐在脖子上的粗糙手掌、男人癫狂扭曲的面孔、滚落一地的啤酒罐……所有寻常的景象瞬间褪色、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纵横交错、如同碎裂玻璃纹路般布满整个世界的“线”,以及零星散布在线上、如同污秽血痂般的“点”。这些线与点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感。
我本能地“理解”了——那是万物走向终结的“路径”与“终结”本身。掐住他脖子的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上,密集地覆盖着这些代表“死”的纹路。
一股突如其来的预感告诉了我。
“瞄准那里——”藏在袖口的小刀就这么割开了那根‘线’。眼睛无比胀痛,那些‘线’构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红色蛛网,我在那一瞬间甚至觉得这双眼睛已经不属于我。
对方的身体像是一块豆腐,轻易的被这把小刀伤害到。
“嗬嗬——”
面前的人突如其来的瘫倒在地,宛如失去控制的木偶,失去了主人的控制。
那宽大的手掌一下子失去力气,连带着我也摔落在地。小腿实实在在的刮蹭出一道细长的血痕,显眼的血丝猛地从娇嫩的皮肤上显现出。我吃痛出声,猛地扒开他的手,贪婪的喘息着。
休息了好一会,我怨恨的瞥向地上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拿起散落在地的啤酒罐就往他的头上砸去。
“……混蛋……人渣……”尽管我的力气并不算大,但是啤酒瓶坚硬的边缘砸在太阳穴上,依然可以带来有效的伤害。
我高举手臂,随即又砸下去。金属罐子和头发出沉闷的响声。液体从伤口处溢出,连带着变成了“咕叽,咕叽”的粘腻响声。
对方一动不动,一丝反应都不曾展现出来。
“怎么……回事……”我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不对劲,有些颤抖的伸出手,只需一刻,宛如受惊的兔子那样缩了回去。
我有些头晕目眩,高大的建筑正正好框住了高悬的月亮,透过云,浅薄的月光照在巷子里。自然而然,在这样的光下面,那可怖的脸清晰的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跑了。
肺部如同火烧那样,喉管还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就遭受到主人更加急迫的虐待。
我气喘吁吁的靠在家门口,手上还抓着能够被称为凶器的啤酒罐——罐身上还有溅射上的血液。
“呜……”
从喉咙里无端冒出呜咽声,惊恐的情绪也没能顺着时间而淡去。
但可怕的是,我并不是因为亲手结束了一个人渣的生命而感到恐惧。我紧紧抓着手上的罐子,皮肉因为摩擦而感到些许不适。
我是在享受吗?
没时间去思考,我轻轻地推开门,一股难闻的酒臭味和尘封已久的空气一如既往的笼罩着我。
右脚踩着左脚后跟,将那双大一号的鞋子脱了下来。缝补过的袜子就这么踩在地上,无声地经过了昏暗的客厅。
电视里还在播着几天前的足球比赛,这台老旧的电视机外放的声音略带沙哑,有时候是气泡炸裂的动静。
我面上还带着些许惊恐,目不转睛的盯着仰倒在沙发上的男人,抓着啤酒罐的手越发用力。
面前的家伙从各种方面来说都不能算是一个好父亲——不,连被称为正常人都算是高看了他。
我依然没能从刚才的狂奔中喘过气来,心脏扑腾扑腾地跳动着,让人难以分辨缘由。
似乎下一秒,就能幻想出他就像巷子里的人那样毫无尊严的……
被一个他看不起的家伙干掉。
我打了个冷颤,一下子从幻象中回过神来,头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小储物室。
单薄的门被掀开,再被轻巧的关上,我靠在门上瘫坐在地。
手上的啤酒罐擦了又擦,凭借着月光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确认没有血迹后把它藏在了自己的被褥下面,才怀揣着不安的心昏沉的睡去。
直到天边乍亮。
我和父亲生活在镭钵街,一个混乱糟糕的地方。流民,孤儿,亦或者是□□,鱼龙混杂。
日上三竿,背后的门板传来一阵巨力,直挺挺的将我掀飞出去。
僵硬的四肢还没能回归正常状态,于是我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
来自背后的人叫嚣道:“臭小鬼,你还想要睡到什么时候!”
“……对不起!我这就去做饭!”下意识的求饶话脱口而出,我挣扎着站起来后,连滚带爬的跑去了厨房。
说这里是厨房其实都算是高抬了这块地方。我四处翻找着,最后只在一个小柜子里找到了一小撮面粉——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
空荡荡的胃部同样也在叫嚣着,但这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我这么告诉了他,也正是我现在站在门外的理由。
我被赶出来了。
写xp真的好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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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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