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该知道我的父亲是一个多么无情的人,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给我留下,那双宽大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拽着我的衣领就往外面丢。
瘦削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擦着地面滑过了一段距离。
“滚出去!没用的废物!弄不到吃的就别回来!”父亲嘶哑的咆哮穿透门板,伴随着酒瓶砸在墙上碎裂的刺耳声响。
“等等!”顾不得全身的疼痛,我手脚并用的冲过去,拼命拍着那扇门:“我错了,我错了!我会有用的……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嘶哑的喊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了很久,直到肠胃因饥饿发出更尖锐的抗议,喉咙如同被砂砾磨过般灼痛。门板纹丝不动,里面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
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坚持了很久,最后无力的离开了这里。或许我早该知道的,母亲的温存早已模糊褪色,而父亲……他只是这间腐朽破屋里另一道沉重的阴影,一个随时会爆发的、带着酒气的**灾难。
在镭钵街,有住所和没住所是两种感受。更何况,我的‘东西’还没有处理干净。
拖着灌了铅般疲惫不堪的身体,我强打起精神,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巷子里那些麻木的邻居没有被先前的动静真正吸引过来后,我轻手轻脚地摸到杂物间外侧那扇小小的、布满污垢的窗户附近。
窗外堆叠着腐烂的木板、压扁的纸箱,生活垃圾顺着一条散发恶臭的污水沟流过,或直接堆积在角落。我的手指在其中一块不起眼的、边缘已经腐朽的木板缝隙里摸索着,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凸起,用力一推。
整块板子从上到下被巧妙地分开,露出了后面墙壁上一个浅浅的凹洞。里面藏着的,是我从能做事起就拼命积攒下的零钱——尽管绝大部分“报酬”都被那个男人搜刮去买酒了。
我警惕地再次扫视四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确认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里面那点可怜的积蓄全部掏出来,紧紧攥在手心。
仔细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数了数那几张皱巴巴、沾染污渍的纸币和几枚冰冷的硬币。这点钱,连一顿像样的饭都买不起,更别提解决今晚的栖身之所了。
我静立在原地,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
直到结束后。
我拖着疲惫饥饿的身体,攥紧了藏在破旧外套内侧口袋里那点可怜的积蓄,在镭钵街迷宫般肮脏的巷道里窜来窜去。
风吹过裸露的脚踝,提醒我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夜晚的寒意和无处可去的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垃圾腐臭和尘土的气息令人作呕。双手无意识地用力摩擦着,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巷子深处,变得幽暗。
不久之后,那里将会上演一场预制的戏码。只需要一张纸和一支笔,就能让这群蠢笨的家伙为了他们的财产而出击。
前方巷口在此刻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叫骂。
“中原中也!别以为每次你都能护着这群没用的羊崽子!”一个粗鲁的声音咆哮着。
“啧,挡路了,杂鱼们。”另一个清亮却带着不耐烦的年轻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几声沉闷的撞击和惨叫。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拐角,探头望去。只见几个穿着黑西装、明显是某个小帮派成员的大汉倒在地上呻吟。一个穿着灰白色连帽卫衣的赭发少年背对着我站在中间,身形并不高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强烈存在感。
他脚边还站着几个年龄和我相仿、穿着破旧但相对干净衣服的少年少女,他们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赭发少年不加掩饰的依赖。
中原中也。这个名字在混乱的镭钵街代表着一种力量,一种庇护。他是“羊”的王。我握紧拳头,只要能混进“羊”……
突然!一个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成员,眼中闪过狠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离他最近、一个抱着旧收音机的瘦小女孩的后腰猛刺过去!
“小心!”
我失声尖叫,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冲了出去。
然而,根本不需要我。
几乎在我喊出声的同时,那个叫中原中也的少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一抬腿,精准地踢飞了偷袭者手中的匕首。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留下残影。
“嘁,还不死心?”中也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被打扰的烦躁。他转过身,湛蓝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偷袭者和惊魂未定的羊成员,最后,目光落在了僵在巷口的我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看到了我破旧不堪的衣服和光着的、沾满污垢的脚,也看到了我因为恐惧和刚才的冲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你……”中也开口,声音里的冷硬似乎淡去了一点,“刚才喊什么?”他或许奇怪于一个陌生瘦弱的家伙为什么会下意识冲出来示警,尤其是在镭钵街这种地方。
“我……”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欺骗他人的紧张感如同一只手不停地翻搅着我的胃。面对这个拥有压倒性力量的少年,我感到了本能的畏缩。
“中也!”柚杏跑过来,躲在中也身后,警惕又带着探究地看了我一眼,“他…他刚才好像是想提醒我……”
中也没再追问,他的视线在我过分瘦削的身体和被擦伤的小腿上停留片刻。镭钵街这样的流浪儿太多了,但眼前这个家伙的眼神……除了恐惧,深处似乎还藏着点别的什么。
“喂,”中也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却没了之前的冰冷,“看你也没地方去吧?跟上来。”他并不是在询问,更像是一种命令,或者说,一种基于镭钵街生存法则的、带着粗糙善意的收留。他看穿了我的窘迫。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对那些羊的成员挥手:“走了。下次眼睛放亮点,别总让人堵。”
那几个少年少女立刻跟上他,其中一个叫白濑的男孩略带警惕地回头打量了我几眼,但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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