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课铃响起。
邹野和陈敏一伙人成群结队地去食堂吃饭。陈敏和李方两人关系不错，她向来健谈，对比起来邹野话少的可怜，但他们聊天却从来不会忘记带上邹野。
她能感到大家的友好，因此都会认真回应。
此时她却显然心不在焉，只偶尔搭几句话。
邹野胆战心惊与江潞相处几天，每每打好腹稿准备去找她，便半路畏缩。
是的。她还是没有勇气去找江潞。
这种事情真的怎么想怎么丢人吧？邹野心道。
一行人走到食堂门口，一个陌生男生跑出来拦住她：“请问你是邹野吗？方老师找你。”
方文闵疑惑，询问：“老方找她干啥，我咋不知道？”
那男生含糊道：“好像是有什么私事吧，总之他说他在东楼等你。”
东楼就在六中食堂旁边，里面都是实验室，很少有人会去。
反正也不算远，邹野对三人道：“你们先去吃饭吧，不用等我。”
男生听她答应，松下口气转身跑走。
邹野扫一眼那人远去的背影，朝东楼走去。
方老师找她有什么事？
邹野回想一遍开学后自己的表现，好像没违反过校规。
该不会是偷藏手机被发现了吧。
天色已然半暗，东楼楼梯口正对食堂厨房后门。这里没有监控，教学楼内也没开灯，黑漆漆一片。
邹野停下脚步，心中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正欲离开，就被捂住嘴拖进楼梯间。
“唔唔！”
邹野奋力挣扎，大喊救命，可声音刚冒出头那双手就捂得更紧。
惊恐占据邹野内心，她蹬着脚想甩开桎梏，最终还是徒劳无功。
啪！
耳光落在邹野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邹野大脑嗡嗡作响，跌落在地。
来人下手太重，她耳鸣半天才消下去几分，便又是一巴掌落下。
“邹野，好久不见。”女生站在邹野面前戏谑道，“真是缘分啊，你居然转来六中了。”
她狠狠抓住邹野的头发，发根扯着头皮生疼。邹野半张开嘴想躲开的动作将她激怒，手上力度越来越大。
疼痛和恐惧使邹野流下泪来，她断断续续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女生反问道，“见到我你不开心吗？我可是很‘想’看到你的。”
她刻意加重“想”字。
邹野没说话，双手抱头试图阻挡开那只手，身体幅度极轻地颤抖。
沈思涵松开手，邹野腿软跌落在地，颤抖着开口：“不要在这里，求求你……”
“邹野，这么久不见，你能耐了。”女生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蹲下来轻拍邹野脸颊，道：“我打你，还要依你的意愿看地方？”
“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打我了？我给你钱，只要你别打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沈思涵挑眉：“我缺这点儿钱？无聊时找的乐子罢了，你还敢和我提要求。”
“看来我不在的时间，你过得还是太舒服了。”
她摆摆手，冲身边人随意道：“把她衣服扒掉，拍几张照片发给我。”
“不吃苦头不长记性的东西。”
邹野惊惧地往后挪动，死死护着衣襟。
她目光焦急扫视周围，想寻找点儿什么东西反抗。
眼角余光捕捉到墙角散落的几个啤酒瓶，大概是沈思涵众人聚会时留下的，还没来得及清理。
邹野吞咽一口唾液，不着痕迹地朝墙角挪去。
沈思涵得意地斜觑她，急切道：“快点动手，还要我催你们吗？”
邹野蜷缩在角落，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放在身后。
她的手指悄然摸上啤酒瓶。不知是因为瓶身冰冷，还是心里忐忑中那一丝兴奋，邹野只觉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小同学，我劝你老实点，不然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男生缓缓伸手摸上邹野的小臂。
邹野紧闭双眼，心跳响如擂鼓。瞬息之间，她下定决定猛地抬手用瓶子打开男生的手，后者吃痛摔倒。
“别碰我！”
邹野起身扑向沈思涵，后者尖叫一声：“啊！！”
周围人还未反应过来，邹野已经抄起啤酒瓶砸下去。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折射出细碎微光，照亮地上几滴触目惊心的血滴。
邹野松手，残破的酒瓶砸在地面又是一声巨响。
楼梯间内鸦雀无声。
沈思涵神色痛苦地缓缓蹲下，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邹野身上，鲜血几乎将她的左眼染成红色。
邹野后退几步，没有犹豫狂跑出楼梯间，一直到笃行楼附近才敢慢下脚步。
邹野大口喘气，整个人如同落水一般，背后校服都被浸透湿。
她颤抖地掏出手机，正欲给陈敏发消息，面前便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干净的女声打断她的思绪，邹野抬起头，眼眶酸胀。
“邹野。”
江璐低头发出一段消息，手机熄屏前依稀可以看见某个群聊正在不断刷屏。
她重新抬头，轻声道：“你怎么了？”
江璐的突然出现使邹野放下最后一根绷紧的神经。
一切惊慌与害怕再也控制不住，她三步并作两步，扑在江璐身上。
邹野环住江璐脖颈，对方则下意识搂住她。江璐比她稍高半个头，她须得踮脚才能使彼此贴得更紧。
颈窝传来一阵湿热，江璐顿了顿，单手抚上邹野凌乱的脑袋。
九月末夜晚尚未转凉，二人额间还泛着细密汗珠。迎面吹来的晚风并没有带来一丝清凉，反而令人心烦意乱。
但没有一个人松手。
此刻，溺在河流中奋力挣扎的落水者，终于抓到自己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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