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许诺手机正处于静音状态，许诺正在带着浓重的鼻音审着曹志勇。
“怎么，现在这钱还是给你爸妈的吗？”许诺捧着手里的热水问道。
面前的曹志勇不肯说话，沉默不语的低着头扣指甲，这么多年从乡下走出来，他已经改变了很多，皮肤不似乡下人那般黑，指甲里也是干干净净，除了穿的依然有些不太上流外，看起来已经不像乡下人那般了。
“我们已经去搜了，你知道是谁的。”许诺微微的歪着头看着曹志勇笑，曹志勇抬起头看向许诺。
曹志勇呵呵的笑着，好像有些不正常的模样，“你们找不到的。”
“找不到什么，找不到钱，还是找不到你犯罪的罪证。”许诺转了转手上的水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把你扣押过来吗。”
曹志勇只是看着面前的人，许诺将水杯放下又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吴楠在你的小区当保安工作吗。”
这个问题问的曹志勇一愣，许诺看着曹志勇的神情继续开口，“你应该不知道吧，因为你很少回这个家，大部份你都在成海大厦附近的那个出租房里。”许诺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是监控里的曹志勇进出租房的截图，“一个人从尾北来到成海，这么远的距离过来打工，多累多难啊，买套房子多不容易啊。”
曹志勇脸色变了变，就听见许诺继续说道，“这套房子你买了快5年了，为什么不装修啊，装修以后租给别人也算一点收入啊，不会现在几千块钱都觉得不是钱了吧。”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这一套房子，我乐意去外面住。”曹志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许诺一只手托着下巴，“不喜欢吗？还是不敢啊。”
曹志勇身体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许诺，“怕墙里的尸体爬出来找你吗。”许诺迎着他的目光淡淡一笑，“死了快10年的人，在你家的墙里刨出来的，怎么，现在害怕啊？”
唐俊翼带着搜尸犬，在狗把整栋楼都吵的骂街后终于被饲养员安抚了下来，一帮人拿着电钻挖墙，唐俊翼在门口看着被扣下的周卫建，听了许诺的话审了他几句，本身唐俊翼就人高马大的，加上周卫建胆子实在是不大，听到坐牢就招了尸体的方向。
墙里有一部分全是骨头，法医和其他几个人快把那块墙挖穿了才把骨头拔了出来，无薪加班了一晚上，全是为人民服务。
许诺把法医拿来的照片放到了曹志勇的面前，曹志勇脸色苍白的看着照片里的骨头，“现在啊，你和周卫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许诺喝了口水，热水缓缓流进胃里，总算是暖和许多。
“你猜我们在你房子的现场里，看到了谁。”许诺一幅势在必得的模样，几乎是有点居高临下的压迫着面前的男人，“你应该猜得到吧，我们在他家找到了那些现金。”
曹志勇呼吸似乎都停了，好一会才颓败的靠在了椅子上。
“不是我干的。”曹志勇低着头喃喃道，还在挣扎。
“周卫建在另一边的审讯室里，同步进行审讯。”许诺指了指自己的耳机，“你猜他会说什么。”
许诺耳机里正响着何祁杭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去曹志勇的家里。”
周卫建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曹志勇在医院被你们审问，我去看他的时候看到了，我害怕出问题就想着晚上去看看。”说罢又猛的抬起头看向何祁杭，“这件事我不知道的，我没有参与！”
“你不知道？”何祁杭被气笑了，“你不知道你在现场能说出尸骨的位置？你不知道你能在我们之前赶去到曹志勇的家里？你看到了我们审曹志勇，还往别人枪口撞吗？”
周卫建说不出话，嘴张了张，最后闭上不说话。
“心虚吗？”何祁杭的手在桌子上叩了叩，
“人又不是我杀的！”周卫建皱着眉喊了一句。
何祁杭没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周卫建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满是伤，看起来十分粗糙，不知道是因为从小干农活还是因为在牢里干活，显得有些发黄和布满老茧。
“他死的时候我还在牢里。”周卫建叹了口气，“我只知道死了人，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何祁杭往椅子上靠了靠，“谁杀的。”
“曹志勇。”
“为什么？”何祁杭问。
“我不知道。”
何祁杭觉得有些头疼，深深的吸了口气。
墙里的尸体按照时间线来算，确实只能是曹志勇杀的，根据法医的大致推测死亡时间在九年左右，并没有达到十年，但是周卫建的坐牢时间完全冲突。
“我们在你家里找到了很大一笔现金，解释一下吧。”何祁杭拿出拍的照片放到了周卫建的面前，“谁给你的。”
周卫建长得看起来很精，长相不像曹志勇那样老实，他瞟了眼何祁杭，“这十万就是我的钱，不是谁给我的。”
“你撒谎。”何祁杭敲了敲桌子，“你当我们查不到资金流水账单是吗。”
周卫建闭嘴了，过了好一会才说，“曹志勇给的。”停顿了好一会像找补似的说到，“说是兄弟一场，能帮一把就是一把。”
何祁杭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手表以后和记录员一起走出了审讯室，许诺已经坐在了旁听室里抱着热水喝了好半天了。
“再审也没用，缺关键性证据，他们还是不松口的。”许诺盖上保温杯盖子，“还是得申请尾北那边协助调查。”
唐俊翼推开旁听室的门，将照片递给何祁杭，“这个是法医那边刚洗出来给我们的，说是死者身上的一些随身物品，身份他们还在核实，估计没有那么快。”
许诺站起身，“申请调查前，我觉得要见一次吴楠，他肯定知道的不只这些。”
何祁杭拿着手里的温度计对着光看了半天，“你先把体温测了。”
许诺接过体温计，何祁杭和唐俊翼开始大眼瞪小眼的聊天。
“这个事情现在怎么越来越复杂了，本来只是吴楠捅曹志勇，然后找动机，然后找出来个九年前死的尸骨，然后又发现了资金流动，但是他们的资金流动理由呢，总不能真的是看兄弟有难吧。”何祁杭看着面前五大三粗的唐俊翼叹了口气。
“不一定，现在基本曹志勇是脱不了罪了，刚才我审他的时候特意说了你在审周卫建，晾一会看他能不能心急。”许诺的声音听起来鼻音很重。
唐俊翼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何祁杭，“他俩有没有可能是给的封口费。”
“不排除这个可能。”何祁杭点头，“待会得去路局那里报备一下，跑尾北那边有点远。”说完安静了一会看看手表，“时间到了。”
总算是结束了这场大眼瞪小眼，唐俊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何祁杭对着光又看啊看。
“我靠这是多少？”何祁杭猛的瞪大眼睛，“39度，度，39度6？”
唐俊翼一口气没匀过来呛在胸口不上不下，接过温度计看了一眼，然后两个人看着面前烧到有些精神的许诺。
“姐，你昨晚在冰箱里睡的？”唐俊翼神色复杂。
许诺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站起身，“也差不了多少了，审吴楠了，完事我趴着睡会就行。”
何祁杭和唐俊翼走在许诺身后，眼神是一眼都不敢挪开，生怕许诺走着走着倒地上。
吴楠过了好一会才走进审讯室，许诺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发呆，吴楠坐到她面前才反应过来。
许诺缓了一下，静静的看着吴楠看了好一会，“周卫建和曹志勇现在都被我们拘留了。”
对面的吴楠点点头，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你没什么要补充的吗。”许诺转了转笔，“他是谁。”
吴楠一愣，包括旁听室的何祁杭等人也一愣。
“什么意思。”吴楠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
“这场所谓的报复，应该不是你的策划吧。”许诺用笔敲了敲桌子，“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审你的时候，给你看的这张照片吗。”
照片是从顾锦世的相机里导出来的那张，吴楠点头。
“当时的你说了一句，还真被拍到了。”许诺将照片拿在手上看了看，又放在桌上看着吴楠，“你身后的那个指导者，是谁。”
吴楠脸色算不上好看，却依然咬紧了一个说法：我不知道。
“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到现在才选择复仇。”许诺继续问道，如果是捅的曹志勇，大可不必等到周卫建出狱后再进行复仇，这个动机也是警方一直摸不着头脑的方向之一。
吴楠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许诺。
“你手上还有什么证据。”许诺有些头疼的摘下眼镜放进口袋里。
吴楠看了许诺好一会，最终轻轻的笑了一下，“你还真是聪明，不愧是国际有名的心理学博士。”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我老家的砖房门口左边墙，从下往上数的第三块砖，那一排有一块砖是松的，你找出来看看。”
何祁杭站在旁听室皱着眉，他有点跟不上许诺的思路。
许诺站起身没说太多，只是在推开门之前侧头说道，“如果你以后出去了，见到他后帮我转达一句话：世界不是游戏人生。”
何祁杭已经站在审讯室门口等着了，许诺拍了拍他，“走吧去路局那里。”
何祁杭走在许诺旁边，“你是怎么知道他身后可能有个指导人的。”
许诺略略的思考了一下，“我第一次审吴楠的时候，他就说了那句，还真被发现了，这是第一个发现点，其次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周卫建入狱了十年，他既然捅的是曹志勇，为什么要等周卫建出狱了在去伤人呢，而目前为止也完全没有找到周卫建和曹志勇之间的关联，曹志勇可能确实杀人了，但是这不代表杀人和周卫建就有关系，当时吴楠说普滩小区3栋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他是怎么知道曹志勇藏了一具尸体的？他为人老实，这是生活中伪装不来的。”
何祁杭皱眉，“确实他不像那种会自发性寻找证据报复的人。”
“嗯，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有人把这个事情透露给吴楠，让他进行报复，但我还是想不明白动机。”许诺双手放进口袋里，指尖冰凉，“一个是曹志勇九年前杀人的动机，一个是吴楠捅曹志勇的动机，还有一个就是背后那个人的动机。”
何祁杭揉了揉脑袋，“你还记得那个秘书李卡说的吗，听见周卫建威胁曹志勇，只是要你个经理的位置，就冲这一点周卫建就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审不出来的。”许诺耸肩，“一条绳上的蚂蚱，逼急才能咬起来。”
何祁杭抖了一下，双手抱着胳膊看许诺，“哇你能不能少用这种昆虫打比方，真的很恶心。”
许诺沉默的看了何祁杭几秒钟，最终哼哼两声，“没关系，我也怕那玩意。”
两个人聊这几句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路局办公室的门口，“本来我不确定吴楠身后有没有人的，但是吴楠的反应和我预想的一样，他否定也没用，很明显他背后有人做推手。”许诺靠在门边敲了敲门。
何祁杭看着许诺用下巴指门，认命的拧下门把手走了进去，许诺跟在后面。
“路局，我们申请尾北那边协助调查。”何祁杭看着路局说道。
路局低着头眼睛却朝上看，从老花镜的上方看何祁杭，又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怎么突然要申请协助。”
许诺站在何祁杭身边说道，“刚才审吴楠的时候他交代，在尾北那边砖房门口左边墙，从下往上数的第三块砖，那一排有一块砖是松的，里面有东西，加上我们可能需要知道一些走访线索。”
他们需要找到这四个人在尾北的一些案件共性，这是他们在成海找不到的，需要在尾北调查后做分析。
何祁杭补充了几点问题，路局点头同意后下了申请批文，请求协助。
宋璐和唐俊翼还在办公室里找几个人的活动关系，许诺回了办公室就吃了药倒在桌子上迷迷糊糊，何祁杭没吃午饭，饿的实在是不行，跑出去买了两份饭把午饭和晚饭一起吃了。
宋璐在弄电脑的时候就喜欢一手敲键盘一手拽自己的头发尾巴，现在的宋璐发型已经开始炸毛，东扯一下西扯一下的头发已经有散架的趋势，这一年的相处下来基本可以确定，别惹宋璐，萝莉的品种之一也有怪力萝莉。
唐俊翼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打扰到宋璐，翻资料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和何祁杭对视了一眼，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手还没放下，“大貔貅大貔貅大貔貅，恭喜发财送你个大貔貅。”
唐俊翼一个机灵，在脖子上的手无措的晃了几下开始找地方放，最终很做作的放到了嘴上。
何祁杭闭上了眼睛，真的没眼看。
宋璐怒气冲冲的拿起电话摁了个免提，电话里传来一个女的声音，“您好，请问买房吗？我们这边的房子很好的。”
宋璐没说话，但是电话那边看不到这边脸黑的宋璐，“喂您好？”
死亡微笑，宋璐挂电话的力度像是要把电话摁穿，一时间连呼吸声都没了，何祁杭长着嘴一口饭不知道该不该塞进嘴里，唐俊翼的手放在嘴上一动不敢动。
“特么的老娘要黑了她公司！挨千刀的诈骗电话！！”宋璐暴怒，一拧头面向自己的笔记本，手刚要伸出去摁键盘就被唐俊翼一把摁住，“姐！姐冷静啊姐！”
“你别拦我！这个破诈骗！老娘直接给她黑到缅甸去！”宋璐挣扎着往电脑上扑，奈何自己个子小小，而唐俊翼又大只，她够不到一点。
至于为什么整个小组里的人都不敢惹这个踩着厚皮鞋扎双马尾的小姑娘，主要是因为宋璐不是没干过这事。
当年的宋璐可能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卖翡翠的，宋璐就寻思正好她妈妈生日可以买一块，结果直接被骗了三千块钱，从小就是小公主的宋璐哪里被骗过，气的一怒之下顺着虚拟电话找到网络地址，一通查直接给人家的老窝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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