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第一年,林之酒突然回国,他出现在我房门口时,我正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
他的呼吸很重,像是跑上楼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他的目光落在我摊开的行李箱上,里面整齐地叠着几件衣服、护照、机票,还有——那本藏在钢琴谱夹层里的日记。
"你要去哪?"他的声音很冷,冷得让我指尖发颤。
林之酒站在我面前,手里攥着那张被揉皱的机票,指节发白。
“不解释解释。”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低头看着行李箱里那本摩斯密码日记,喉咙发紧。李宇轩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还亮在手机屏幕上:明天全校都会知道你对你哥有多恶心。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合上行李箱,“英国皇家宝石学院给了我提前入学的名额,就这么简单。”
林之酒冷笑一声,抓起我桌上的手机,指纹解锁后直接翻到李宇轩的最新消息。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下颌绷出一道锋利的线条。
空气安静了几秒。
然后,他突然把机票摔在地上,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李宇轩威胁你了?"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漆黑的眼睛里。
"你怎么知道——"
"回答我!"
我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反而被他按在墙上。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下来,混着淡淡的古龙水和烟草味。
"他......他说要公开我的日记。"我的声音发抖,"说要把我对你的......感情,发到学校论坛上。"
林之酒的瞳孔骤然紧缩。
"所以你就逃?"他的声音低得可怕,"连问都不问我一句?"不是逃!”我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是保护你!你知道如果那些照片和日记被公开,对你的事业、对林氏和沈氏的股价会有什么影响吗?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明明知道你暗恋我三年?明明每次你偷看我时我都察觉到了?明明……”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带着某种我从未听过的颤抖:“明明我也一样。”
空气凝固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窗外雨声渐大,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
“你说……什么?”
林之酒松开我的手,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熟悉的蓝丝绒盒子——里面躺着那对蓝宝石袖扣,我五年前偷偷塞进他行李的那对。
“我每天都戴着。”他的拇指摩挲着宝石表面,“在没人看得见的衬衫内侧。”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夜色。我踉跄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
“我们不能……”我的声音发抖,“这是错的。”
“错?”林之酒突然笑了,眼底却一片晦暗,“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改姓林那天,你躲在琴房哭?为什么我高三毕业典礼上,你站在最后一排却不敢上前?为什么——”
他一步逼近,呼吸灼热地扑在我耳边:“为什么我每次故意把领带落在你房间,第二天它都会被熨好挂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
我闭上眼,感觉泪水滑过脸颊。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因为我爱你!”我终于崩溃地喊出来,“不是兄弟那种爱!是从十五岁开始就想吻你的那种爱!满意了吗?”
喊完这句话,房间里陷入死寂。我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窗外的暴雨声。
林之酒的表情变得陌生。他抬手抚上我的脸,拇指擦过我的眼泪,却在触碰的瞬间像被烫到般收回。
“你不该……”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们不可以……”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我。我抓起外套冲出门,在暴雨中狂奔,直到肺叶刺痛,直到再也跑不动——最后停在了那条初遇的小巷。
雨水混合着泪水流进嘴角,咸涩得像血。我跪在积水里,颤抖着掏出手机,删掉了所有和李明的聊天记录。屏幕亮起又熄灭,最后一条是林之酒三小时前发的:等我回家谈谈。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之酒浑身湿透地站在巷口,手里攥着那本摩斯密码日记。
“我解码了每一页。”他的声音被雨声割得支离破碎,“从'今天他又对我笑了'到'如果能死在他怀里'……”
我抬头看他,雨水模糊了视线。
“明天我就走。”我哑着嗓子说,“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林之酒突然跪下来,在泥泞中紧紧抱住我。他的心跳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又快又重。
“那我呢?”他问,“什么对我好?”
林之酒把我带了回去,强硬的问我许多问题。
"问你什么?"我终于崩溃,"问你介不介意你弟弟是个恶心的同性恋?问你愿不愿意被全校人指指点点?!"
"林之心!"
"我说错了吗?!"我推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从初中开始就......"
这句话像一把刀,劈开了我们之间最后的伪装。
林之酒僵在原地,脸色苍白。
"你......"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救我的那天。"我擦掉眼泪,自嘲地笑了,"很可笑吧?你只是随手帮了一个被欺负的可怜虫,我却像个变态一样记了这么多年。"
窗外突然下起大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某种倒计时。
"我会走的。"我弯腰捡起机票,"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改姓吗?"
他的声音打断了我。
我愣住。
林之酒走到我面前,从我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条蓝丝手帕,三年前他用来擦我脸上血迹的那条。
它被我洗得发白,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却叠得整整齐齐。
"因为我爸死后,我妈说......这是新的开始。"他的手指抚过手帕上的"沈"字刺绣,"但真正的原因是......"
他抬起眼,直视着我:
"我想和你同一个姓。"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以为只有你在偷偷关注对方?"他苦笑,"你钢琴比赛那天,我翘了模拟考。你发烧请假的周三,我在校医室外面站了一下午。"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哥!"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我也不能......"
他的声音哽住了。
雨声越来越大。
我捡起地上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递给他。
上面只有一行字:
"如果罪恶感的尽头是你,那我宁愿永不超生。"
林之酒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突然一把将我拉进怀里。
他的心跳快得吓人。
"别走。"他的声音埋在我肩窝里,闷闷的,"求你。"
第二天清晨,手机中的机场广播响起一个半小时后登机提醒,我拉着行李箱,把手机关掉了。
林之酒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条蓝丝手帕。我轻轻把毯子盖在他身上,低头时,闻到他发间淡淡的雪松香。
和三年前一样。
我最终还是踏上了那班飞机。
因为我知道,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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