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老宅灯火通明,悠扬的乐曲与宾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邓绥祎步入奢华的大厅时,原本喧闹的场所有一瞬间的凝滞。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青年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礼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简单的款式却因他自身清冷出尘的气质而显得格外夺目。
即使姗姗来迟,他步履依旧从容,背脊挺直,仿佛自带光环,轻易便成为全场焦点。
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一道深沉的目光穿过间隙,无声地落在他身上。
秦梁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向孔慈。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
“那就是孔总的秘书,不,现在该叫孔夫人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何止是漂亮,听说孔氏最近几个大项目都是他一手推动的,能力超群。”
“孔慈真是好福气……”
邓绥祎对周遭的议论恍若未闻,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迅速锁定了吧台附近一脸焦躁不耐的孔慈。他径直走了过去。
“你去哪儿了?!”孔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有些重,压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知不知道今天什么场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邓绥祎轻轻挣开他的手,语气平淡无波:“抱歉,太累,睡着了。”
他的解释简短到近乎敷衍,眼神却已越过孔慈,落在大厅深处正与人交谈的孔父孔祥辉身上。
孔慈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只得悻悻地哼了一声,扯出个假笑:“赶紧的,我爸等很久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孔祥辉走去。
孔祥辉年约五旬,保养得宜,脸上带着商人惯有的精明笑容。看到邓绥祎,他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绥祎来了。”孔祥辉笑着对身边的宾客介绍,“这就是我常提起的,犬子的得力助手,也是我们孔家的好媳妇。”
他亲切地拍了拍邓绥祎的肩膀,语气充满赞扬:“绥祎啊,最近公司的事你辛苦了,做得非常出色。”
随即又转向孔慈:“孔慈,你可得好好珍惜绥祎。不仅事业上能帮你分担,家里也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是贤惠得体。”
邓绥祎微微垂下眼帘,做出谦逊的姿态:“爸您过奖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余光里,他瞥见那道阴影中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
寒暄几句后,邓绥祎便以招呼其他宾客为由,巧妙地脱身。真正的行动,即将开始。
他熟稔地避开偶尔路过的佣人,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快速来到了二楼那间紧闭的书房门口。
确认四周无人后,他利用早已准备好的工具,敏捷地打开了门锁,闪身而入,随即轻轻将门掩上。
书房内弥漫着陈旧书籍和昂贵木材的气息。邓绥祎目标明确,径直走向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打开了孔祥辉的电脑。
幸运的是,电脑并未设置复杂的密码,或许孔祥辉从未想过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动他的东西。
邓绥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操作,搜寻着可能与养母死亡相关的文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在一个加密的隐藏分区里,他找到了一个命名为“0825”的文件夹。
0825,那是养母的忌日。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他正在家做好了晚饭等母亲回家,他母亲这些天的心情都不太好,但还是强撑着照顾他,邓绥祎想,今天就让他给妈妈做饭,让他照顾妈妈吧。
深夜降临,随之而来的,是母亲的死讯。
从高楼一跃而下的死讯。
他永远记得那天,刻入骨髓。
点开文件夹,里面赫然躺着一段音频文件。
邓绥祎的心脏骤然紧缩,他颤抖着点开播放键,将音量调至最低,贴耳倾听。
耳机里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夹杂着风声。接着,是养母孔月华那熟悉,此刻却因极度激动而颤抖嘶哑的声音。
孔月华的声音破碎,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愤怒:“大伯!二叔!你们,你们还是人吗?!我爸妈尸骨未寒,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逼死我?那些账目根本就是你们伪造的!孔氏是爸妈的心血,你们不能——”
一个冰冷年长的男声打断了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残忍的平静,是孔祥辉。
“月华,别再胡闹了。白纸黑字,债务清清楚楚。你把股权转让书签了,我们还能给你留条活路,送你去国外安度余生。否则……”
另一个略显尖刻的男声加入,是二叔孔祥耀。
男人嗤笑一声,冷冷开口,“否则?大哥,跟她废话什么!孔月华,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谈条件?跳下去啊?一了百了,明天新闻只会说孔家大小姐不堪债务压力,跳楼自杀!多完美的结局!”
孔月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绝望的尖利,“你们,你们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安安……我的安安……你们别想动他!”
孔祥辉声音陡然阴沉,带着威胁,“那个小野种?你放心,只要你自愿放弃一切,我们自然会照顾好他。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然而事实上,他似乎并不知道孔月华的儿子是谁?不然邓绥祎也不会嫁到孔家,甚至慢慢掌握孔氏。
这只是他逼迫孔月华的手段。
接着是一阵推搡和挣扎的声音,夹杂着孔月华凄厉的哭喊和诅咒:“滚开!别碰我!你们这些强盗!凶手——!”
突然,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重物落地声,通过录音设备模糊地捕捉到,虽然不响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邓绥祎耳边。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孔祥辉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确认, “解决了。收拾干净,通知媒体,就说……大小姐因父母去世,悲伤过度,加之集团债务压力,不幸坠楼身亡。”
录音到此结束。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残忍的真相,邓绥祎还是瞬间红了眼眶,强烈的恨意与悲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发出声音。
没有时间悲伤。他迅速将这段关键录音拷贝到随身携带的加密U盘中。
紧接着,他利用早已准备好的漏洞程序,快速检索并打包了电脑中所有涉及孔氏集团多年来的违法证据。
财务造假、非法交易、官商勾结……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做完这一切,邓绥祎看了一眼时间,不能再耽搁了。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而冰冷。
手指在回车键上重重一点,将所有证据通过匿名通道,瞬间发送到了几个最大的公共网络平台和监察机构的举报邮箱。
清除掉电脑上的操作痕迹后,青年迅速关掉电脑,整理好桌面,确保一切恢复原状,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为了不引人怀疑,邓绥祎先走进了不远处的客用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和翻涌的情绪。
看着镜中那个脸色微白但眼神异常坚定的自己,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了平静无波的面具。
邓绥祎拉开卫生间的门,刚迈出脚步,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绥祎?”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
邓绥祎抬头,只见许凌颂正站在门口,似乎也是刚来卫生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他。
“真巧,正想着怎么没在下面看到你呢。”
邓绥祎心中一惊,但面上却迅速扯出一个得体的浅笑,掩饰住瞬间的慌乱:“许学长,是挺巧的。我刚觉得有点闷,上来透透气。”
“没事的话,我要先下去了。”说着侧身从许凌颂身边借过。
然而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胳膊,邓绥祎不明所以向他看去。
邓绥祎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试图抽回手臂:“许学长说笑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现在该回去了。”
许凌颂却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力道,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另一只手从西装内袋里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张照片,递到邓绥祎眼前。
照片有些模糊,明显是偷拍,但足以看清画面。
是昨晚,在秦梁公寓楼下,秦梁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邓绥祎身上,手臂亲昵地环着他的腰,头埋在他颈侧,姿态暧昧至极。
邓绥祎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沉。他千算万算,没料到会被许凌颂盯上,还拍到了这样的画面。
“不知道孔夫人这么着急,”许凌颂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戏谑,“是打算回去见你那位丈夫,还是急着去见照片里这位旧情人?”
他晃了晃照片,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真是没想到,一向清冷自持的孔夫人,也会公然做出这种事。你说,要是这些照片流落到媒体手里,他们会怎么写?标题我都想好了。”
许凌颂站起来,弯腰靠近面前的青年,清冽的香气钻进鼻尖,他深吸了一口气,“孔氏贤内助深夜私会神秘男子,豪门婚姻名存实亡?或者更难听点,水性杨花?”
邓绥祎彻底冷静下来。他不再试图挣脱,而是抬起眼,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许凌颂,“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许凌颂似乎很满意他的直接,笑容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扭曲的痴迷:“绥祎,你还是这么聪明。我的条件很简单。”
他凑近了一些,呼吸几乎拂过邓绥祎的耳廓,声音里充满了渴望,“你能和他出轨,那也能和我在一起吧?”
他顿了顿,目光贪婪地描绘着邓绥祎精致的眉眼,语气变得急切甚至有些卑微:“我不介意的,绥祎。只要是你,我不介意是这种关系。”
他从大学第一次见到邓绥祎,就喜欢上了。那时候邓绥祎有男朋友,他只好远远看着。现在邓绥祎结婚了,可他真的等不下去了。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只要你点头,这些照片永远不会见光,我还会帮你保守所有秘密。”许凌颂伸出手想要触摸面前人的脸颊。
邓绥祎侧脸躲过,眉头微皱,显而易见的厌恶。
这番看似深情实则卑劣的告白,让邓绥祎感到一阵恶心。
邓绥祎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极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许凌颂,你觉得,用这种手段得到的,会是你想要的吗?”
许凌颂愣了一下。
邓绥祎趁他分神的瞬间,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力道之大让许凌颂踉跄了一下。
他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袖口,眼神如同看着一件肮脏的物品,“你想曝光,请便。至于你的条件……”
他顿了顿,语气轻蔑,“痴心妄想。”
说完,他不再看许凌颂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转身,挺直脊背,步伐沉稳地朝着楼梯口走去,将那个被拒绝后脸色青白交加的男人甩在身后。
许凌颂看着邓绥祎决绝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照片,眼中闪过一丝羞恼和更深的执念。
邓安安:一群风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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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口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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