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周景珩的指示,祁鸣很快就上任了。
他上任后,周邢遵守约定,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这让他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不过他还是无法毫无芥蒂地相信任何人。
这天,周邢算了算日子,该行动了。再晚的话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于是他主动联系上老何一行人,讲明了他三天后的行程,并且安排好整个流程。如果不是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情,周邢早就把这麻烦的一大堆事给直接推出去了——他都有助理了还凡事亲力亲为,他真是个努力向上的好霸总啊!
他非常自信地挂掉电话,随即便销毁了这张从二手市场搞来了电话卡。在他看来,一切天衣无缝,就等着三天后坐收“一夜雄风”的奖励了。
临近时限的这两日,周邢工作的格外积极。一方面是办公室里多了一抹赏心悦目的靓丽风景,周邢就连打瞌睡的时间的减少了。另一方面则是,他也得在被绑前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努力”吧,一个勤奋的好孩子被绑相比一个懒货被绑肯定是前者更加惹人心疼。当然了,他不需要别人的心疼,只要周家人愿意花钱赎他就行。
事情来的很顺利。三天后,在他上班的路上,他吵嚷着要周景珩放他下车买果汁,结果周景珩等了很久都没见他回来,查过了超市门口的监控才得知他又被绑了。
周邢醒来后感觉头非常晕,一条的“脑浆”被榨干也不过如此晕眩了吧,虽然他目前还没榨干过。他骂道,艹,用他娘的来这么真嘛。结果他悲催地发现,他只是动了动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地扔在一个杂物间的角落里。房间里非常昏暗,灰尘多的堪比飞蚊症患者满眼眶晃悠的白光条。周邢被呛得咳嗽,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没过一会,杂物室来人了,似乎是被他的咳嗽声给吸引来的。周邢看不清对方的脸。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实名制吐槽卖家服务不周。周邢磕磕绊绊骂了一大堆,结果对方都没有任何回应。他登时就怒上心头,差评!大大的差评!等回去之后一定要找老何好好说道说道工钱的问题!
看不清脸的那人摔门离去,昏暗狭小又闷热的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周邢一人。周邢说道:“哎,先别走啊,来唠十块钱的呗,留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结果那人还是没任何回应。周邢回想,按照对方的身形,应该是当时坐在老何身边那个闷声的大个子,当时就一声不吭,果然是个闷葫芦,也难为老何成天磨嘴皮子帮他们揽活。
既然没人可聊天,周邢只好把所有的话头对准了脑袋里的001.
“001,你在吗?你最近是不是有了新欢,所以就抛弃了我这个旧爱?”他颇有几分怨怼地说道。
“男人啊,果然都一样,有了新欢就抛弃旧爱。”说着他就学起了王宝钏赶坡。
“这一锭银子莫与我……”
001冷笑:【亲爱的宿主,您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周邢见001终于跟自己搭话了,于是开心地跟它聊天。“亲爱的001,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难道在这些宝贵的磨难中产生的真挚感情还不如区区小钱重要吗?都是兄弟,什么钱不钱的。张嘴钱闭嘴钱的多伤感情,我知道你脸皮子薄,我这么一说你肯定就不好意思要了……”周邢这一打开话匣子就激动起来,在这个秘而不宣的狭小空间内竟然也找到了一点隐蔽的乐趣。说到高兴处,甚至直接把话说出声来。这时他的嗓子已经能发出声音了。
001:……它就不该开这个口。
房间外的客厅里三三两两地聚着一伙人,烟灰缸里怼满了弯折的烟头,烟雾缭绕好比雾都再上岗。
他们显然也听到了杂物间内自言自语的声音。其中一个光头大汉骂骂咧咧地说道:“那个小白脸子是不是打他的时候被咱给把脑袋打出屎了?他自己在那儿嘀嘀咕咕的跟闹了耗子似的。合着别人脑溢血,他脑溢屎?”
另一个闷头闷脑的看着有点老实巴交,刚才就是他去杂物室看了周邢。“我进去查看的时候他就在那一个人不知瞎嘀咕什么,话说得颠三倒四的让人听不明白。”
周邢不知道的是,应该是他刚醒过来,语言系统还没启动就直接死机了。要不然就冲他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外面的人高低得冲进来给他打得亲娘都认不得。
“不用管他,通知他家人要钱了没?”
声音从旁边沙发后传来,原来这是一栋废弃已久的房子,这间客厅里光是破旧沙发就摆了五六个。沙发上躺了一个人,用衣服蒙着脑袋,似乎是眯了一觉刚醒。
“还没呢,一会老李打,他干这个有经验。干咱这一行就得遵从一个‘慢’字。你越慢,家属那边越急,他们一着急,这鱼不久上钩了吗?”他说完还摊摊手,表示对这事经验十足满抓满打。
蒙脑袋的人扔开头上的衣服,露出一头的板寸和那张非常大众化的脸。他的面貌并不出众,个子也不算高,放在人堆里绝对是毫不起眼的那种人。可是他的身上就是有那么一种特殊的气势,让人没办法轻视他。
“赶紧打电话,再拖一会他们报了警,还玩什么玩?”
旁边的人听后连忙称是,拍了拍老李,在这件事上似乎唯他马首是瞻。
板寸头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从桌上开了盒饭,跟他们说:“咱们这次要的钱对于这家来说不算承担不起,但凡他们还在意这个龟孙,就会直接给钱,不会报警。”说着,他还扫视了在场几人一眼,戳着筷子压迫十足地跟他们强调:“说好了五百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都别他娘的跟我耍小心眼子,否则连累了老子,老子绝对在警察来之前给你们收尸!”
要是周邢在场,他肯定就会发现,当时跟在老何身边的,包括老何他本人都不在这里。
那么老何一行人都去了哪里呢?
准备好了工具,并且势头十足等在指定地点的老何等人眼瞅着另一伙人把周邢给五花大绑地带走了。
老何:……
手下看的也是目瞪口呆,推了推旁边的大哥:“来的时候也妹说是联合行动啊!”
老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手下跑路。去他娘的!这单干不成了。
手下不解地跟着老大跑路,一边跑还一边问:“这咋回事啊?他咋找别人了呢?那还给不给咱们钱了?”
老何暗骂一句,“废话,他娘的是让别人给绑了!估摸着是那小白脸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还没等咱们这边陪他自娱自乐呢,就让人真刀实枪的给干了。现在赶紧跑吧,不然到时候警察来了,这趟生意没干成不说,还得让这王八犊子玩意给连累吃官司。”说完这句话,老何也忍不住扇自己一巴掌,他觉得自己就是一真傻||逼,要不然咋能陪傻||逼玩傻||逼过家家呢。
发现周邢失踪的周景珩也很快报了警,又派了很多人去找。这次他瞒着父母,暂时没敢让他们知情。
然而,不论外面的风暴如何激荡,杂物间一角的周邢都毫不知情。
“001,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啊?这杂物间是不是有死老鼠啊?我会不会得鼠疫啊?”
周邢已经跟001聊了很久了,而001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他,显得特别敷衍。
“001,是不是除了你还有之前那个000以外,还有002、003什么的?有没有111啊,我挺喜欢这个数的,像我,特酷!要是我完成了任务,能不能也给我来个编号,就要111了——当然了,就算没有111也没关系,给我来个888也中,反正只要不是000就行。哎,对了,你和那个000是因为数字靠得特别近才搞在一起的吗?你们不会是有血缘关系,是亲兄弟吧?要是亲兄弟的话,你们俩站在一起不就是一排五个0了吗,这都五饼捎一个幺鸡了……”
忽视掉000,如今听到111就来自代码深处颤抖的001:“……”
【不要废话了,你难道还没有发现问题吗?】001听到了外面的话不禁提示道。
“啊?什么问题啊?”周邢疑惑不解地问。
001此时心想,等以后它凑够了积分兑换身体的时候,可以兑不起裤衩子,但绝对不能兑不起墨镜——妈||了个巴子,天天跟这种宿主打交道,白眼还不得给抡飞了?它可不想年纪轻轻提前喜患白内障。
忍着生无可恋,001把外面的情况详细地跟周邢说了。
周邢听后,大惊:“什么?!他们在外面说话你都听得清?那我以后开飞机的时候你不都听现场直播了吗?天呐,不行!你得付我哥微**在线小视屏观看费!二十万,就用你卡里的钱抵了吧。说来你的存款也不行啊,才二十万,都不够我一晚上,唉,算了,就不打击你作为男人的雄风了。”
001没想到他现在脑袋里还想着钱,况且谈钱也就罢了,关雄风毛线球?不对,差点被他带歪,现在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他是真的被绑架了吗?001深刻怀疑周邢的脑袋里跟外面那群人说的一样,装的全是屎。
周邢仍然孜孜不倦地质问001:“001,讲真的,你不能侵犯我的**权,这样是违法的行为。你怎么能看我抚摸爱人的脸颊呢?我从来都被给别人看过的。”
001:去你的,你那丧服野哥就看过,我作证。
“哎呀,你这样真让我很没安全感诶!隔着一个屋子别人说话你都听得到,那我们只隔着一个脑袋瓜子,你肯定能听到我的声音了,我平常在脑子里想的爱人脸颊都要被你看光了!天啊,不活了,呜呜呜……”
001忍了又忍,终于再度爆发了。
【再次郑重地跟你说,那些涉及宿主**的内容,我们都是无权观看的。所以,不用担心你的……你的爱人脸颊被看到,因为,我们看到的都是马赛克,厚厚的马赛克,比你上次装模做样买来填充书架的那本《牛津高阶英汉双语词典》还厚!】呵呵,拿英语词典填书架装X,古来第一人。买一本也就罢了,他买一排。呵呵。
周邢泪眼婆娑地说:“真的吗?我不信。”
001:……彻底没了精神。
【爱信不信吧】它累了,毁灭吧。
“那你要是偷听我嗯哼哼的声音怎么办?”
【听不到,没权限】爆发过后,001已经陷入了彻底的平静。无奈的平静。它该死,怎么会选中这么一个狗批宿主。
“那一条呕吐豆腐脑呢?”
【听不到、看不到,还有别说的那么恶心好不好】以后还怎么面对豆腐脑就油条。
“等等,”周邢说完这些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太确定地问001“我被绑架了?”
001:你才认识到这一点吗?
“那该怎么办啊?001你快去看看周景珩报警了吗?他不会为了不跟我分家产就不救我啊?”
001理智回笼,跟周邢说:【据我所知,他应该不是这种人】
“你怎么就敢确信?人都是多变的,他昨天是个好人,没准明天就是个牲口呢。”
001无奈地说:【别忘了,你目前的生命安全还要仰仗在他的仁慈上。所以还是祈祷他是个好人而不是个牲口吧】
此时的周景珩正在接听绑匪的电话。
电话中,绑匪狮子大开口,直接索要赎金五百万。
五个绑匪,竟是要平摊,人均一百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尤其还是在那个年代。
电话上早就被警方安装了监听器。绑匪的话从电话的另一端清晰地传来:“……五百万,一分不能少。否则,我们可就不管你弟弟的死活了。尽快把钱给我送来,拖一天,就等着收到他的一根手指头;拖两天,就是一只胳膊了。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拖的到第三天吗,倒是要是他没了脖子、没了命,可就不要怪我们无情了!”说罢便猖狂地撂了电话。
周景珩神色凝重地捏着电话,听筒传来一阵忙音。旁边的监听员摘下耳机,朝旁边的警员摇了摇头。
“周遭非常安静,没有听出明显的位置特征。不过,安静这点或许也算个特征吧。对面并没有明显的回音,说明他们所处的位置并非空旷的仓库或者地下室,而是大小适中的室内,而且他们所在的居所周围也是非常安静的,在这个时间点外面安静也是一件难得的事。”通过事发现场的监控视频已经可以确定实施绑架的绑匪有三人,一人望风,两人动手。开的车是不起眼的金杯,还是个套|牌的。
“把这段音频传回去,分析打电话的绑匪的音频信息,提取人像特征,看他究竟在不在动手的那三人之内。我怀疑绑匪并不止三人。他们的作案手法老练,感觉并不像没有前科的,回去给资料科看监控,看绑匪里有没有前科犯。”这是一个非常干练的刑警,他后半段话是悄悄跟手下人说的。
“他们既然敢要这么多钱,就肯定考虑过分赃的问题。”要是只有三个人,那五百万怎么分?三人都动手了,谁还比谁活该多得钱?所以这里面必然有压得住这三个人的幕后黑手,操控着一切,包括分赃的问题。
周景珩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不知在思考什么。
警方对他说:“周先生,请您仔细想一想曾经的罪过什么人?哪些是有可能绑架您弟弟的人。”言下之意就是,这些人对周家这么了解,至少他们曾经有认识的契机,当然不排除绑匪特意打听过他们。
周景珩的眼中闪过一丝矛盾。他确实想到了几个名字。但是,他莫名觉得不是那些人。如果弟弟真落到了那些人的手上,就不会有绑匪向他索要赎金的机会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是他失算了。
弟弟已经经历过两次绑架了,而他还是没能保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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