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窗外梧桐树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为了等待春天的成长,它卸去了所有防护。
“张嘴,”丞洲举着筷子,把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递到骆为序嘴边。
但青年神情严肃,嘴唇紧抿着迟迟不肯张开。
“怎么了?”丞洲挑眉,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他以为对方怕烫,便又拿回来吹了又吹,顺带拿了张纸垫在手掌上,接着食物下方。
骆为序盯着男人半晌,突然开口,他语气冷淡,整个人客气而疏离。
“丞少的恩情我会还,但我现在想休息,”他狠心推拒了男人的好意。
丞洲放下筷子,没有恼怒,只是神情有些落寞地说道:“那不打扰你休息。”
他认为青年只是累了,自己的示好又太过突然,一时让人难以接受。
看着男人走出去合上病房的门,骆为序眼里的情绪再无法抑制,他贪恋对方的温柔,又告诫自己应当远离。
在他醒来时,傅宣奇便告知了丞秦两家婚约取消的事情。
“他的总裁职位也被寰宇哥下了。”
听到这句时,骆为序的脸上血色全无,他拉住好友的衣袖问道:“所以,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算是吧,他现在是无业游民,”傅宣奇心想大仇得报,终于也轮到他嘲笑丞洲了。
他表情开朗,一脸欣慰,却发现自己的好友眼底里有一丝哀愁。
“他现在没有了婚约,你不开心吗?”傅宣奇疑惑,他见了昨日丞洲的态度,自是觉察出了男人生出的好感,他以为这对骆为序来说,是天降喜事。
骆为序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既欣喜于自己不必纠缠在三人的关系中,又隐隐觉察到,自己变成了横亘在丞洲和家人、事业之间的挡石。
现实的折磨让他内心倍感煎熬,他索性将头埋进被子里,想隔绝外界声音,只遵从自己的内心。
此时,病房的门被敲响,在得到房内人准许后,秦游音推门而入。
她提着果篮,神色有些不自然,站在床头时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傅宣奇这时候眼力见十足,说了声要出去买饭就溜之大吉。
病房内只剩下二人。
“阿序,我有话想和你说,”秦游音的声音渐小,不敢直视骆为序,只是看向病床边杵着的拐杖。
她心一横,磕磕巴巴地说完了道歉的话。
“对、对不起!我…不该因为要解除婚约而利用你,不该自负地去间接伤害你。”
骆为序心中了然,即使他不去救,秦游音的生命也不会受到威胁。
“秦小姐,道歉该有诚意,”他正色道。
“自然,医院的费用我全出,出院后我会找专业的医师帮你恢复,”秦游音脱口而出计划好的方案,她顿了顿,又诚恳地说道,“阿序,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听到她的话,骆为序叹了口气,坦然道:“我不求别的,只想也利用你一回。”
“请求秦家,不要中止和锦鸿生物的合作。”
秦游音挑眉,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应了下来,这是她欠骆为序的。
“他丞洲算什么好人,值得你这么付出,”她觉得实在奇怪,骆为序看着是个聪明人,但在丞洲的事上,却异常执着。
骆为序笑着神情却像是要哭了,对着气鼓鼓的秦大小姐说:
“他很好,他救过我的命。”
秦游音骇然,只能结合实际理智给他分析:“就算没了我,丞洲这婚迟早要结。”
她接着语重心长道:“阿序,丞家不会允许他胡来的。”
“自然,”丞寰宇不知何时站在门外,听到这句话后走了进来。
“骆同学,这是补偿,”他把手上的卡放在骆为序枕边,俯视着病床上的人,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言。”
他仿佛看穿了青年的心思,话语既是忠告,也是警告。
男人说完就走,一刻都不想浪费时间停留。
秦游音在一旁感慨:“寰宇哥还是这么雷厉风行。”
临走前,她最后说的话让骆为序十分动摇:“阿序,你要三思,丞洲最在意的,还是他的家人。”
她是见过的,丞洲因为别人背后嚼他父母的舌根,不到两天便查出了对方公司的财务漏洞,逼得其当场宣布破产。
骆为序哪儿能不知道。
幼时的他曾经在糊涂庙后的海棠树下,帮着少年一起许愿。
希望他能被家里人在意。
他想和丞洲在一起,但如果代价是让他事业尽毁,至亲离心,那骆为序不愿做困住飞鸟的锁链。
他的母亲已经因他的出生而身世悲苦,他不能让所爱之人日后再生出怨怼。
送走秦游音没一会儿,病房里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是他的母亲陈奕。
今日不知什么风,吹得每个人都要来替骆为序做决定。
女人神色疲倦,当着骆为序的面突然跪了下来。
“阿序,”她好久没有这样叫过自己的孩子,青年来不及品味温情,下一秒陈奕的话却字字戳心:
“算我求你了,能不能远离丞家人,我只是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硬的威胁不行,陈奕便转变方式打感情牌。
骆为序喉咙里像是被堵了块石头,想发声却发现里面早已血肉模糊。
他很想告诉她,他幼时偷偷攒钱,只是想送她离开万云乡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
他也想告诉她,之前那个大学教授被他发现有家室,她才没落得重婚的下场。
但这次,是陈奕最接近幸福的一次,他没理由再去阻拦。
“起来,我答应你,”骆为序的心理防线被击碎,他声音沉闷,带上了哭腔。
他感觉整个人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悲悯如佛,一半疯癫如魔。
一半不敢去肖想,一半不舍得放手。
只是世人都劝他不要执迷不悟,皈依大道,所有人才能幸福。
于是骆为序妥协了,丞洲虽有心为他铺好爱情的温床,但他更想让他前路似锦,不会零丁孤苦。
傍晚时分,丞洲再来病房已是人去床空。
“人呢?”他追问路过的护士,得到的确是无人知晓的答复。
他打开手机,给骆为序的微信发去消息,却发现对方把他拉黑了,只留下红色感叹号。
丞洲脸色从茫然逐渐变得阴沉。什么狗屁奉献型人格,付出一切然后逃之夭夭,觉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允许了吗?
明明是骆为序先招惹的自己。
他拨通助理的电话,对方却以丞洲不是总裁而拒绝协助调查。
“丞寰宇…”
丞洲咬牙吐出这几个字,朝着医院对面的锦鸿大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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