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下时,姚哲凯抵达卡萨小镇。
小镇被青山绿水包围,灯火绵延,随处可见的萤火虫在草丛中时隐时现。
街道上还有很多店铺还未打烊,姚哲凯走着,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鲜香。是以前钱小花常带他来吃面的铺子。
将行李放下,姚哲凯对老板道:“一份鲜肉丸海鲜汤面!”
老板道:“好嘞!您稍等!”
姚哲凯坐在长凳上,抚了抚风衣上的雪。这时,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待要仔细看,那黑影又消失无踪。或许是只黑猫,也没放在心上,姚哲凯对店老板道:“稍后再给我打包两份,你店里还有什么海鲜?”
店老板笑吟吟道:“今天新到了青口、小龙虾和梭子蟹,我给你加里面,再放些贝类,你看怎么样?”
姚哲凯道:“行!”
大快朵颐后,姚哲凯整个人暖和起来。打包了汤面便去孤儿院。孤儿院还有个温暖的名字,叫‘萤火虫之家’。
走到街尾,便见熟悉的木门。
姚哲凯上前敲门,片刻后,一个长相秀丽的女人打开门,看见姚哲凯,她足足愣了好几秒。
姚哲凯笑道:“好久不见,小花姐姐。”
钱小花终于反应过来,颤声道:“你是阿哲?你回来了?”
姚哲凯用力点头,道:“我回来了。”
钱小花用力将他搂进怀里,激动道:“哈哈!你这家伙!我就说你会回来!夫人还不信!”
姚哲凯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喘不过气啦!”
钱小花松开他,随后又担忧道:“你不会在蒙洛被欺负了吧?我听说汪夫人是个跋扈的女人……”
姚哲凯道:“汪夫人经常不在家,哪有工夫欺负我。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钱小花接过热乎乎的汤面,喜道:“鲜肉丸海鲜汤面!还加了螃蟹、小龙虾、花甲!”
姚哲凯笑道:“是海鲜全家福!”话落,目光落在钱小花红肿的手上,心疼道:“那老巫婆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钱小花道:“别胡说,院长夫人很好的,只是冬天只有冷水洗衣服。”
姚哲凯道:“不要洗了。”
钱小花道:“那可不行,孩子们会没有衣服穿的!”
姚哲凯道:“我帮你洗。”
钱小花道:“谢谢小阿哲,你真好!”
姚哲凯抱臂道:“那当然,你可是我的女人,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钱小花捂脸道:“别再说这种话啦,你已经长大了!”
姚哲凯道:“为什么,难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嫁人啦?”钱小花连连摇头,姚哲凯笑道:“那不就对了,你爱我,我也爱你,你就是我的女人!”
钱小花哭笑不得:“你真是一点没长大!傻瓜!”
这时,旁边有人道:“我看你两个都是傻瓜,站在外面你侬我侬的,就能抵御寒冷了吗?两个无可救药的傻瓜!”
姚哲凯道:“啊,院长夫人,你也在……”
钱小花忍俊不禁:“说夫人坏话被抓到了吧?”
院长夫人叉着腰道:“怎么,看到我很意外吗?你难道不知道‘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吗?还有,别叫我院长,你这坏小子!我可是老巫婆!”
姚哲凯揽着她道:“说什么呢,院长夫人,你是我们敬爱的长辈。我给你也带了夜宵哦,知道你海鲜过敏,我给你加了三倍鲜肉丸!葱花和肉末都是现切的,绝对鲜美!我还给你带了珠宝,喜欢吗?”
院长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姚哲凯拿行李进屋,目光落在旁边的小隔间,上面挂满五颜六色的风车。
姚哲凯幼时沉迷海寇故事,为了无时无刻地听故事,吵着搬到钱小花房间,每晚听故事入眠。隔间十分狭窄,却承载了他童年时期的美好回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钱小花还保留着他房间的样子。
钱小花搬来座垫,跟院长围坐在桌边享用美食。“来吧,小阿哲,跟我们说说你在蒙罗城的故事,听说蒙罗是圣弗罗大帝宫殿所在,我跟夫人还没去过呢。”
院长夫人道:“蒙洛有什么稀奇的?那么多条条框框,满大街都是兵!等你搬到蒙洛,肯定会住腻的。”
姚哲凯道:“小花姐姐要搬到蒙洛?”
“没有的事……”钱小花紧张道:“夫人在哪,我就在哪!我不会抛下夫人的,卡萨永远是我的家。”
院长夫人道:“女大不中留,老婆子早就看开了。先不说这个。来吧,小混球,跟我们说说你在蒙洛闯了什么祸?”
姚哲凯:“……”
以前都是钱小花给他讲故事,现在,换他讲自己的故事给钱小花和院长夫人听。当然,姚哲凯省略了很多不好的。
钱小花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喝彩。
院长很快支撑不住困意,回房间休息。钱小花也困得渐渐趴到桌上。
姚哲凯还在滔滔不绝:“然后我在日落湾看到最漂亮的海,遇到了很多有趣的……小花姐姐?你在听吗?”
钱小花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嘟囔道:“我在听……你说沈哥儿是好人……”
姚哲凯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你是听到‘沈哥儿说我不是外人’了吧?但是小花姐姐,我已经说到我去日落湾,遇到很多有趣的人了,算啦,你睡吧,等你醒了,我再跟你说接下来的故事,他们可都是很厉害的人呢!”
姚哲凯将钱小花抱起。看着蜷缩在怀里的钱小花,姚哲凯忽然发现这个曾经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女人是如此娇小!
但她却为众多孩子撑起了一个家。
姚哲凯给她盖好被子,吹灭油灯,正要离开,忽然瞥见窗后一抹人影。姚哲凯警惕道:“谁在哪里?!”
黑影一顿,随后离开。
姚哲凯推开窗,见一抹黑影匿于夜色。他关上门,随后追了出去。这段时间,他跟马赛斯学了不少工夫,正愁没有用武之地!恰逢贼人上门,他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追逐间,姚哲凯穿过大街小巷,来到树木隐蔽之地,他余光瞥见横在旁边的木柴,一记横腿将其踢了出去,正中贼人背心。
姚哲凯上前,发现这人根本不是普通的贼,他一身黑色装束,整个人包裹劲装中,而且这熟悉的黑衣是……袁野团伙!
他们竟然跟到这里!
姚哲凯顿觉后背一阵发凉!
刚因见到钱小花而抚平的忧虑重新升起,并且变得强烈!姚哲凯忙转身往回走。这时,被他踢倒的黑衣人忽然抽出腰间的刀,朝他劈来!
此人身手上乘,刀刀致命!
姚哲凯巧妙地避开攻击,找准机会踹飞黑衣人。正要离开,黑衣人又冲上来,又经一番激烈的斗争。姚哲凯卸了他的刀,然后将他踢飞。那黑衣人隔着面罩喷出一口血,随后再次冲上来。
姚哲凯道:“你再过来,我就杀你!”
黑衣人根本不顾他的警告,再次发动攻击。黑衣人已经被姚哲凯打得面目全非,甚至牙齿都掉了两颗!可他依旧不依不饶!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不能再耗下去了!
姚哲凯加快速度攻击,卸了黑衣人的刀,随后反手夺过,刀刃指向黑衣人咽喉处。
意外的是,黑衣人不退反进,竟迎了上来!
姚哲凯心中震惊,忙收回刀刃。
这时,一根银丝骤然袭来,毒蛇般缠住他握刀的手腕。姚哲凯忙捉住银丝,用刀抵住,这才形成互相制衡之势,不至于落了下风,被银丝割断手腕。
姚哲凯转头看去,是面具青年!
心中顿时一凉!
面具青年冷哼一声,左手又一根柔韧的银丝朝他袭来,姚哲凯忙躲开,饶是他反应迅速,手臂还是被那东西划破。
那银丝上面竟挂满倒刺!
顾不得疼痛,姚哲凯将银丝斩断。面具青年抢先袭来,握住他拿刀的手,在他小腹重重一击,狞笑道:“怎么,狠不下心杀人吗?”
是一阵诡异的机械声。
姚哲凯咬牙,朝面具青年袭去,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但姚哲凯渐落了下风。他一击未中,反被面具青年扼住喉咙,随即拳头落在他脸上。
姚哲凯被打得眼冒金星,喷出一口血来!
意识崩溃间,姚哲凯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冒出马赛斯的话,“你什么都学会了,但是不够精进,简单来说就是花架子。小家伙,你若被人欺负得不能还手,只有出其不意才能快速制服对手。比如……”
姚哲凯的手慢慢摸向腰间,握住藏在身后的枪。
这时,面具青年忽然捉住他拿枪的手,姚哲凯心中一惊,难道他发现自己藏枪了?注视片刻,面具青年忽然丢开他,冷声道:“撤!”
随后,一行人消失在密林中。
顾不得身上的伤,姚哲凯一路飞奔回孤儿院,直奔钱小花的房间。
晚风吹着敞开的窗户,发出‘咯吱咯吱’的凄厉响声。
屋内一片凌乱,躺在柜角的女人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身下的猩红犹如一朵刺目的花,慢慢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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