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颜淮卡了壳。
他有送过商知廿礼物吗?怎么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记忆里这件事完全找不到存在的痕迹,也或者十年,让他忘记了很多重要或不重要的事。
商知廿缓缓开口:“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冬天,我一月过生日,你送了我这块电子表。我当时开心了好久。”
那年过生日除了家人给他准备的礼物,学校里就只有同桌陶宁和颜淮给他送了礼物。陶宁送了他钢笔,颜淮送了一块黑白的电子表。
当年表盘上的数字清晰可见,现在已经磨损的几乎消失。
颜淮在脑海中努力搜寻,却一无所获:“抱歉……我不记得了。”
“没事。”商知廿看了眼时间,“我回去了,晚安。”
“晚安。”颜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内心愧疚不已。
他随手送出去的东西,商知廿当宝贝一样戴了这么多年。
颜淮高中时零花钱很多,父母就担心他吃不好钱不够花,天天打钱,加上他人缘好,几乎记得大部分人生日,偶尔生日送个价格合适的小礼物,等他生日时礼物就堆了两桌子。
说到生日,颜淮突然发现自己连商知廿的生日都忘了。
他拿起手机在网上搜索,1.11,这么整齐的数字吗?现在11月底,还有一个多月,这次得好好准备。
颜淮怀着这样忐忑的罪恶感,洗漱完钻进了被窝。
商知廿站在落地窗看着夜景,心里有些苦涩。
颜淮已经不记得了啊。
烟雾从他的嘴边缓缓吐出,商知廿知道,颜淮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缺朋友更不缺喜欢他的人,出道后更是多了很多人爱他。商知廿心想,不管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只有他是孤独的。
当时得知颜淮进入娱乐圈时,商知廿就近乎绝望,更加嫉妒那些人,那么多人知道颜淮欣赏他的美貌、倾听他动人的声音,本来只独属于商知廿一人的缪斯、艺术品、暗恋,变成了所有人的。
粉丝可以大方坦白的告诉颜淮爱他、喜欢他。
商知廿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感情,就这么埋没在了高中。
剧组,颜淮和贺煊再次回到房间,继续昨天那场床戏。
根据剧情,需要贺煊这次是主动方,他捧着颜淮的脸,半天也下不去嘴,“绝望。”
陆铮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过来,吼声惊天动地:“你有什么亲不下去的?实在不行你把他当成女的!今天必须给我把这条戏过了!拍到凌晨也得拍完!”
两人坐在床边,迷茫又无措,始终拍不出陆铮想要的效果。
屋里只有个火炉在持续燃烧,火太小天太冷,没有任何作用,每一次脱掉羽绒服光着身子再穿上,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很多遍。
颜淮套着长款白色羽绒服,帽子的绒毛蹭到他的脸颊,有些痒,他透过结冰的玻璃窗户,看到了穿大衣的商知廿。
今天穿的是藏蓝色,商知廿怎么有这么多大衣?
摄影走了进来,告诉他们拍摄要开始了。
两人脱掉羽绒服,随着一声开始,就继续拍摄了。
恍惚间,颜淮分神,他感觉亲他吻他的人应该是商知廿。
是因为做了脱敏测试吗?才会在这种时候想起商知廿。
颜淮手背遮住眼睛,他听见喊了咔,这条过了。
贺煊也松了一口气,套了羽绒服走出房间。
颜淮还躺在床上,想着商知廿对他的种种举动。
“衣服穿上,”商知廿将羽绒服扔在他身上。
颜淮慢吞吞起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一会了,他们担心你没出戏不敢进来。”商知廿盯着他的嘴唇,“走吧,回酒店。”
回来路上,颜淮心里很乱,一直在走神,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和商知廿在房间了。
“今天不亲了行吗,”颜淮拿着遥控器打开空调,“抱一会儿行吗?就朋友那种。”
“朋友那种?”商知廿饶有兴致地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可以。”
得到他的同意,颜淮伸出手抱住他。
宽大、结实、温暖的怀抱,身上好闻的味道、踏实的心跳。
颜淮不禁想到,向水在抱住赵琰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商知廿摩挲着他的后背,心里却想,你难道会和你的朋友做所谓的脱敏测试吗?难道你和朋友的界限就是这样吗?又或者说,颜淮,什么时候才能回头看看商知廿?
“有点热。”颜淮低头小声说。
商知廿笑了笑:“因为开了空调啊。”他松开了手,坐在沙发上擦拭着眼镜。
颜淮坐在旁边,盯着电视机忽然开口,“赵琰真的爱向水吗?”
“当然,”商知廿说,“即使现在不爱,以后也会爱的。只是他们的感情需要时间,结局已经足够证明。”
颜淮却怀疑起赵琰的感情,在明知道向水是好学生的情况下,带着他翘课去各种场所游玩,真的爱他吗?
直到商知廿走后,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隔天,拍摄开始,电影画面由冬转夏。
冬天过去,夏季来临。
向水拿着手上的试卷,脸色惨白,一模他考砸了。
同桌叫他半天不答应,转头一看卷子:“不应该吧,你考的时候睡着了?”
向水匆忙将卷子塞进包里,回家的路却那么难走,双脚像被灌了铅,又重又沉。
画面随着他的脚步转移到了家门口。
向水掏出钥匙打开门,却在鞋柜看到了向章的皮鞋。
他弯腰将运动鞋放进鞋柜,心里却止不住的反胃,身体也在发冷颤。
向水忐忑的在卫生间洗完手,坐在了餐桌前。
“爸。”向水开口。
“嗯,”向章瞥了他一眼,“这次一模考了多少?”
向水筷子停了下来,眼神躲闪:“没考好。”
郑芳朝他伸出手:“没考好是多少分?卷子拿出来我看看。”
向水从包里颤抖的拿出卷子小心翼翼递过去,郑芳拿着冷笑一声,一巴掌将试卷拍在了桌子上,“就考这点分?对得起我每天起早贪黑给你做饭吗?对得起买的学区房吗?不是为了你谁会挤在这小房子里?”
为了你,为了你,又是为了你这种话,向水感到窒息,他真的受够了,永远都是这样,为了他好,不在乎他爱吃什么,不在乎他有没有朋友,从不在乎他有没有被欺负。要他对得起父母、长辈,他们所在乎的成绩只是当成吹嘘的谈资罢了,向水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
向章忽然站起身,抽出了腰间的皮带。
郑芳拿着钥匙离开了家。
另一边,赵琰在校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影,给向水发消息打电话没反应。他担心向水出了什么事,不管不顾地跑到了向水家门口。
“有人吗?”赵琰把门拍的框框响。
等了四五分钟没人开门,赵琰拿出卡片,插入门缝划拉两下推开门。
赵琰站在玄关愣住了,房梁上绑着一个人。
是向水。
他的头耷拉着,眼睛紧闭。
“向水……向水!”赵琰大喊。
向水疲惫地睁开眼:“叫魂呢你。”
“吓死我了你,”赵琰搬来板凳,站了上去解开绳子,将他抱了下来。
赵琰低头才发现,向水的皮肤上全是伤痕,是被抽打出来的伤痕,破了口子在流血,染红了校服,连半边脸也被抽肿,又痛又烫。
向水只是看着他:“带我走吧。”
赵琰背着他回了家,向水躺在床上讲着:“从小到大他们对我成绩非常苛刻,必须要高分,必须拿第一。拿了班级第一得不到夸奖,因为他会问你为什么不是年级第一,年级第一他会说为什么不是市状元。”
“考的不好就打,充电线、衣架、皮带、扫把……”向水慢慢说,“整栋楼都听得到我的鬼哭狼嚎,有次扫把都打断了两个,他又拿了个我大腿差不多粗的木头砸在我的身上。”
“不听话打,挑食打,碗里有剩饭打,买零食打。”向水说,“以前我都没吃过零食,他们不给我零花钱,偶尔别人在小卖部买辣条、糖吃,我是很羡慕的。”
赵琰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向水笑了:“有小孩为了吃零食给别人当狗的,我就是那种,小学天天跪在地上,随便什么人给我点吃的,我就让他骑在我背上,绕着教室爬一圈。小学没有羞耻心,初中有了就再也没继续过。”
“咔!”
贺煊叹了口气,“真可怜,吃个零食还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我要在这电影里面,绝对不让他做这种事,我真没见过谁家父母这样对小孩的。”
颜淮想了想:“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有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样成长太窒息了,”颜淮穿上羽绒服,“心理学,弗洛伊德强调童年经历。神经症患者的命运,实际上在其童年时期便已被塑造。”
贺煊说:“很多被父母长期家暴的小孩,部分会变的懦弱,部分则会变的残暴。因为他小时候遭受家暴,成年后心智没有转变成成年人,内心还是当时被打的小孩。但当时他无法反抗,现在有能力了。”
“这是个人选择了,”颜淮说,“选择放过自己还是继续困在童年。只是这类小孩报警也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他们会说,不过是被大人打了几下就要报警,谁小时候不挨打?这些话足以让一个小孩感到绝望。”
ps:文中引用了弗洛伊德的心理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