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进难民区了。”老人提醒他们。
其实难民区已经是战争前线了。
其实无煜对战事并不了解,只知道这是一个很不友好的时代。
在炼钢厂工作的几年,元煜只能模糊了解到:就是两支军队为了权啊,利啊,打打停停十余年。
战火疯狂地蔓延在大陆上。
农民种不了田,商人卖不了资。
两支军队不断因为一点小利向对方耀武扬威时,身后是无辜的人匍匐在满目疮痍的大陆上。
不过说再多也没有元煜亲眼看到的场景时那样震撼。
围墙上糊满了烟火粉,被烤得焦黑,还挂着人,他们死了,半弯着身子挂在城墙上,黑墙流下了几条晃眼又可怕的血。
身旁不断有人经过。
有人倒像是疯了,大声喊着:“有活人吗?还有活人吗?!”
虽然四周都是人,虽然有已经算不上人了。
还有一些人咒骂,还有人喊“老婆孩子全死咯!”所后扑通跳下海里。
还有一对,像是恋人,不过男人下半身没了,疼如只能大张着嘴,几乎没有人样了,露出里面红色不平的肉。
女人身上都是烫伤,脸皮都掉了,还少了一只胳膊。
男人闭了眼, 太抵是断气了。
女人嚎啕几声,用仅仅剩的一只胳膊,拖着他,跳进海里。
海面…是红色的。
还有这样一群,都是孩子,挤在一起,有的伤有残,有的奄奄一息,有的只是脸脏了些。
但都乱七八糟的堆在那里,只用怯生生的眼睛,大睁着眼看向四周。
他们已经做不出别的什么表情了,就连感到害怕时,最惯用的号嚎啕大哭也没有。
“这是什么”元煜看见一个孩子拖着一块烂肉,不知往哪走。
孩子看着骨瘦如柴。
小孩子抬起头,那是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过了一会,才终于说:“这是我爸啊。”
这个所谓的战线,恐怕并不是一条线,而是一大块曾经肥沃的土地。
元煜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食物,孩子们颤颤巍巍的接了过去,他流泪了,他相信不是自己太感性,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那么的无能,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是那么的虚伪。
这还不是最灾难的地方,不过裴常森不打算往前走了。
裴常森盘坐在那片死过无数人,面前的水被红色浸漾的大坝上。
元煜看不清他的表情:“师父,我们不往前走了吗?”
“不了,我们在这里等船。”
“这会有船吗”他奇怪地回个张望,海面除了一片湛蓝和红什么也没有。
忽然,一般巨大的船从血水中开来。
高的几乎遮住了天日,一边发出轰鸣刺耳的汽笛声,它将长梯放下来。
奇怪,这时间,这地点,这船出现的有些诡异啊。
元煜看见船身写着“江娅轮”想来,这就是名字了,好像在哪听过…他又抬起头,目测排水量大致是在三万吨。
甲板上已经有些人了。
很不对,这很不对,但还来了及多想,就看见裴常森上了船。
身后很快涌来一大群人,元煜被挤得喘不过气。
只得大喊:“谢榆安,你先去找师父,我实在挤不过了。”
“行!”
不过一会, 元煜就被挤到了队伍最后面,那时的元煜体型较瘦,也没那么高,他只得往后退。
船又发出巨大的轰鸣,长梯被收上去了。
“这可怎么办,他们还在里面。”船下的人轰轰的,一下子都散了。
无煜向四周看看,发现还有一个舱口在上货,他几步就蹬上去,给伙计一笔钱,也成功的上船,他应该是最后一个上船的。
船舵的走道很窄,很昏暗,红色地毯也脏兮兮的,两侧还挤满了人,这种时候能相对舒服的到达和平区已经不错了,甚至有人直接横躺在地上睡了。
元煜觉得很压抑,不自在。
他寻着标志找到方才上船的那批人所在有的船舱。
舱门被锁起来了,大致是怕里面的人逃票。
铁闸门锁得紧紧的,元煜扒着门,向里喊了几声。
整艘船都很吵喧,声音很快就没淹没了,始终行不到回应。
他又往里看。
里面比外面更暗,人更多,左右只看见几个固定的背影和暗暗翻涌的更多人群。
元煜只得在门边找在地方坐下,他身边坐了另一个青年。
那个人年龄与他应是相仿,皮肤偏黑黄些,头发中长,很柔顺的棕色卷发,虽然没站起来,但身材大致很高壮。
那个青年和他搭话:“嘿,你也是自己一个人?”他的声音有几分散慢。
元煜转过头,这才看见他的容貌。
面前的人长是很好看,脸型并不瘦削流畅,而是有几分深厚,骨相十分立体,皮肤偏黄。
不过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标准的狐狸眼,而且眼窝格外深邃,那对姜黄色的眸子看人时,都闪一闪的,不避也不躲,坦率得很。
也不妖艳,让人觉得明朗又亲切。
无煜狐疑几分道:“不是,不过我晚上来些,现下和他们走散了…你呢?”
“哈哈,你说我是来春游的你信吗?”
“……坐这艘船来春游吗?”
“怎么称呼?”他又笑。
“元煜。”
“元煜,我叫豆古。”他笑起来很开朗。
或许是路途中可以多一个说话的朋友,元煜也笑了笑。
亘古问:“你们怎么会选择这艘船?”
“其实也没得选,你知道吧…怎么了?
“你瞧。”亘古指指不远处的登船记录墙。
元煜看见墙上写着应载2000人,实载2769人。
“已经超载了。”元煜说。
“我是真没想到,方才又上来有1000人吧,那墙上的还不包括船员和后勤人员,这些工作人员还都带来四,五个亲戚,应当现下有400来人了。”
亘古停顿了一会,又神神秘秘地开口:“而且这般上还有一辟特别的货物。”
“什么货物?”元煜追问。
还有一批南国的炸弹。
“江娅轮!炸弹?”元煜猛地想起那个夜晚,元淼说的话。
“是不是很震惊。”
“…算是吧。”
元煜又看向铁门道:“那里什么时候开。”
“明早吧,早餐的时候。”
已是后半夜。
喧闹的船舱内已经安静,只听见船口平稳的机器声。
元煜左右睡不着。
他站起来,向那面小窗望去。
他能看见船身灯光照着海面,只能看见它白色翻涌的浪花。其余则是黑乎乎一斑片,像是某种禽兽的眼睛。
他突然又想到八年前的那一天,海面非常平静,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
元是觉得心惊,摸着黑往后退,却踩不小心到了一个人的手。
“嘶。”是亘古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元煜忙蹲下身查看。
“你干嘛呢?”亘在坐起来,揉着被踩红的手。
“有些睡不着。”元煜实话实说。
“你有什么心事吗?”亘古。
元煜思索片刻,终于是忍不住吐露心事:“不瞒你,我此次北上是为了寻找失散的亲人,我的妹妹。”
“你还有妹妹,她怎么了?”
“她落下了这条大江。”
亘古先是一惊,又开口:“那还能找回来吗?”
“……我总觉得她还活着……”
亘古拍拍他的肩:“你看看外面的还可这么宽又这么深”他的言语已不言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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