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拍了一整个晚上，外加一个白天，等到结束时，天色接近黄昏，日光斜照影视城。
特约替身是不起眼的职业，他们代替主演出现在镜头前，越不被察觉、不被发现是越好的，并且大多时候，与主演碰面的机会也不多。
恰好这种近在咫尺、却又形同陌路的状态，让谢桔觉得安全和享受。
此时此刻，似乎就是最好的方式，正规又放松的、不被注意的方式。
近近的，静静的，轻轻的。
“大家辛苦了，秦老师请喝奶茶，大家到门口拿哦！”助理小渔借着场务的大喇叭喊道。
“秦老师万岁！”“太好了，谢谢秦老师！”“好耶！感谢秦影帝！”众人七嘴八舌笑着。
在剧组待了一天一夜，谢桔整个人疲惫到极致，收拾好后，向外走去。
“谢老师。”助理小渔在后台叫住了谢桔，她拎着一杯奶茶和一提蛋糕，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我们老板说，这两天拍戏辛苦，麻烦您了，一点下午茶小心意，时间不早就不打扰了，早点休息噢。”
奶茶和大家是一样的，蛋糕是影视城旁边蛋糕店的，大概是摸不准谢桔的喜好，所以放了好几种口味。
圈里人情世故，上到导演下到群演，照顾方方面面，艺人们总归是打点妥帖的。比起说是秦冽，不如说是背后的团队，这一点谢桔还是能明白。
“谢了，工作应该的，没什么麻不麻烦。”谢桔淡然接过，也没刻意推拒，估摸着那人早就走了。
离开剧组，谢桔去停车场取车，走到一半时他忽然顿住，敏锐地察觉到，身后隐秘的视线和镜头。
谢桔朝不远处走去。
“你们跟错人了。”谢桔站在树下，仰起头，看向伏在树上的狗仔。
狗仔低下头眨眨眼，又想说什么说不出，只好张了张嘴：“啊，这……”
明明谢桔处于低处，仰视着他们，可是这两个狗仔，还是感受到一种居高临下的气质，狗仔问：“秦冽呢？”
谢桔淡声道：“可能拍完戏，早就悄悄地走了吧。”
狗仔收好相机，相继跳下树干，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谢桔：“那你是谁？长得还挺像的。”
谢桔认出了他们，这两个是最近才跟拍秦冽的狗仔，就说：“他的替身演员，觉得像也正常。”
狗仔有些丧气，大概是觉得今晚又扑了个空，“噢，好吧。”
“做你们这行还挺辛苦。”谢桔打开烟盒，自顾自点了根烟，转头问：“抽吗？”
“抽！”狗仔知道今晚蹲不到秦冽了，接过烟，索性就和谢桔聊了起来，“当狗仔哪有不辛苦的，天天被千人嫌万人厌，一说是狗仔，谁都要低看你两眼……”
谢桔吐出白烟，问得漫不经心：“你们以前也拍他？”
狗仔摇摇头：“不是，做我们这行，除了长期在影视城蹲点外，一般都有固定的明星，我一直拍的那个明星，不是去夜总会了嘛，对，就是前些天塌房的那个，现在已经糊了，想着继续拍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秦冽最近火嘛，才跟了一段时间，还没摸清楚他的日程规律……”
“难怪。”谢桔笑了笑，声音倒是平静：“他们团队不喜欢营销炒作，行程那些比较保密。”
“我知道。”狗仔在谢桔的笑中，感受到了一丝挫败，吸了口烟，抬起音量解释道：“今天不是我不专业，我可出过很多明星神图，只是这停车场太黑了，你又和秦冽身形差不多，穿得还一样，这谁分得清呢？”
“嗯，确实。”谢桔抖了抖烟灰，不太在意附和着，又问：“听你讲这些，看样子，拍过挺多？”
得到认同，狗仔的话更多了：“那可不，我都干了好几年了，只不过现在行情不好，以前什么绯闻照啊夜店照，一张就能吃半年。现在不行了，不火的明星塌了没人看，火的明星又太老实，几十天都蹲不到的一张。我给你说，当年满城风雨的明星被绿事件，知道不？就是我蹲守几十个小时发现的，还有上热搜的那个演唱会神图，也是我拍的……”
谢桔想了想，有点印象，就点点头，“嗯，技术不错。”
狗仔摆摆手，继续发着牢骚：“现在回不去当年咯，这个秦冽，一天天神龙不见首尾，不好拍。不过偷偷告诉你，别给别人说啊，我发现有个专门的团队拍他，那个团队跟得紧，看样子技术挺好，照片都没有外传，要么是没有被他们团队发现，要么是私底下买下来了，价格估计挺高，要是我……”
谢桔垂下眼睫，两指夹着烟，又笑了笑，轻轻吐了口雾气，慢悠悠开口，“我这里有个活，价格更高，接不接？”
还未等谢桔解释是什么活，狗仔立刻眼睛放光，迅速应道：“接！”
“价格到位什么都接！”
……
车上，谢桔通过了狗仔的好友申请，将狗仔的名片，推送给赵合川。
驶离影视城的时候，天又快要黑了。
生日就这样无声无息过去，副驾驶放着奶茶和蛋糕袋，也算是一点迟来的慰藉。谢桔身体极度疲惫倦怠，可心里竟然有种久违的心安和放松。
暮色降临，汽车驶入锦江大道，车灯照在锦江湾上，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谢桔将车停在森厦门口。
森厦是家连锁便利店，在这锦江湾寸土寸金的地段，平时只有零零散散几个顾客，似乎每月的租金都比营业额高。
今晚店里没有人，只有一个收银员在独自理货，谢桔去冷藏柜前，挑了很多速食食品，饭团、三明治和面包之类的。
他将东西拿到收银台，说：“加热两份饭团，其他的装起来，另外需要一份鲜榨果汁。”
收银员扫着条形码：“好的先生，一共314.29元，饭团正在加热，果汁麻烦请稍等一下……”
“嗯。”谢桔付完款，静静等待，瞥到收银台旁的货架时，视线不自觉顿住。
一点点轻微的焦灼躁动，如星星点点般，渐渐弥漫全身。
货架上有很多糖，整齐排列，包装鲜艳，被顶灯照亮，亮得晃眼，还是那款国外小众品牌，南市只有森厦连锁便利店专供。
谢桔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
脑中电光火石般的念想，产生地无名无由。
他感觉喉咙干痒，深植于内心的冲动暗潮汹涌，痒燥急需抚平，如一道肿胀发痒的疮，哪怕血肉淋漓，也很难忍住不扣。
谢桔手指冰凉，微微发颤，缓慢地、试探性地伸出手。
外面天已经黑了，收银员低头忙碌，在压鲜榨果汁，无人向这边张望，周围只剩下那种令人窒息的、高度密集的寂静。
他悄无声息，指尖碰到糖果包装，包装纸独特的触感，刮擦着神经，紧张与亢奋相互撕扯，呼吸停滞，那种如悬在细绳下的胆战心惊，让眼前世界光晕迷幻。
下一秒，得逞瞬间，心脏狂跳，浑身上下翻涌起一阵阵令人眩晕亢奋的快感。
·
谢桔从便利店出来。
周围临近湖边，夜晚人烟稀少风景绝佳，谢桔拿着果汁，找了个木质长椅坐下，将购物袋放在身旁。
衣服口袋略微鼓胀，谢桔无意识伸进去，摩挲着糖纸冰冷光滑的表面。
很多，可快感从不在于得到东西本身。
刚才那阵眩晕般的亢奋愉悦，此刻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湿冷黏腻的羞耻感，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谢桔垂眼，盯着双手，感受到一具陌生又扭曲的身体。
夜已深，手机震动了两下。
谢桔扫了一眼，回复完王徇的消息，把喝了几口的果汁扔进垃圾桶，摸出打火机时，才发现烟盒空了。
他最近烟瘾挺大，没办法，只好拆了颗包里的糖，用齁人的甜腻代替香烟，短暂放松神经。
谢桔坐了很久，起身准备回家时，看到远处垃圾桶边上，有个男孩。
男孩年纪不大，灰扑扑的，背靠垃圾桶蹲坐着，他手里拿着刚才谢桔丢弃的果汁，揭开盖子，贪婪又仔细地小口喝着。
垃圾桶旁边，放着一小堆翻出来的东西，过期的食物、轻微腐烂的水果、包装纸壳和矿泉水瓶……别墅区这边，偶尔会有人混进来翻垃圾，看样子这个男孩也是。
谢桔走过去，垂着眼睫：“很脏，不要吃，会拉肚子。”
男孩看到谢桔过来，抬起头没什么反应，直白、小心又紧张地盯着他，把杯里最后的果汁，一饮而尽。
那双眼睛，很黑，很亮。
谢桔能读懂男孩的神情，那种漠视与谨慎中掺杂些许讨好的眼神，无端让人生出一种隐秘的感情联系。
谢桔打开购物袋，拿出刚才买的热饭团，递过去。
男孩谨慎试探，犹豫几秒才接过，带着未被驯化的野性和鲁莽，低头撕咬着包装。
“这样的。”谢桔拿起另一个饭团，沿着包装拆开，给男孩演示了一遍，“……这样包好，就好了。”
男孩有些懵懂，眨眨眼。
谢桔解释说：“这样，外面海苔还是脆的，也能包好饭团，拿着。”
男孩抿了抿唇，伸手接过，无意间碰到了谢桔的手。
“……别碰我。”谢桔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缩回了手。
“对不起……”男孩低下头，神情难堪：“我…很脏……”
“抱歉，我……我只是不太喜欢与人接触。”谢桔蹲下，把购物袋往男孩怀里塞：“这些拿回去，热一热就能吃。”
男孩抬起头，眸光微动：“谢谢。”
谢桔问：“在上学？”
男孩点点头。
谢桔又问：“怎么来这边？”
男孩抿了抿唇，说：“有人说这边都是有钱人，可以翻出很多东西……”
谢桔微微皱眉：“你家里人呢？”
男孩沉默了好几秒，看上去不太想提起，小声道：“他们不管我。”
每个人都有不愿显露于人前的伤疤，谢桔不再追问，就说：“以后有需要，可以来这边找我。”
“嗯。”男孩懵懂点点头，三下五除二吃完饭团，捡起刚才翻出来的东西，抱着谢桔给他的购物袋，回头看了谢桔一眼，钻进草丛，一溜烟就没影了。
谢桔慢慢往回走，上车，启动，片刻后到了车库。
深夜幽暗寂静，谢桔回到家，按下开关，整栋别墅瞬间亮了起来，外观高级透光，屋内洁白干净。
谢桔在玄关处，彻底脱光自己，把衣服径直扔进垃圾桶，随后光着身子，缓缓上楼走进浴室。
浴室水声响起，水汽蒸腾，谢桔视线模糊，眼睛失焦，空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水雾缭绕间，他隐约看到镜子里面，有另一道影子，伸手，碰了碰，可什么也没有。
极度渴望混合着病态**，生出最原始的占有欲，像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看得见摸不着，他沉溺其中，却又无比痛苦。
那些往事，只需要稍稍回忆，就足以心如刀割。
谢桔知道，自己变得愈发贪婪了，多年执念，让他不再只是简单的想要，而是灵魂被硬生生撕扯，必须完全占有才能填补那长久存在的、吞噬一切的虚空。
或许饶伽说得对，他的确越陷越深了。
谢桔从浴室出来，浑浑噩噩有些恍惚，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拿着东西上到三楼。
他的卧室和书房在二楼，三楼悄无声息，像一个秘密基地，每个房间房门紧闭，一尘不染。
谢桔推开了其中一道门。
他用湿巾把奶茶和蛋糕的包装擦干净，轻轻放在房间展柜里，像是一件珍贵的藏品，小心翼翼摆好。
紧接着，谢桔打开旁边展柜。
那里面摆满了糖果，横平竖直，整齐有序，他拿着手里剩余的糖，一颗一颗放好，又一颗一颗地数。
仿佛没有思想和感情，只是机械般稳定地重复着。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六颗，七颗，八颗，九颗，十颗，十一颗，十二颗，十三颗，十四颗，十五颗，十六颗，十七颗，十八颗，十九颗，二十颗，二十一颗，二十二颗，二十三颗，二十四颗，二十五颗，二十六颗，二十七颗，二十八颗，二十九颗，三十颗，三十一颗，三十二颗，三十三颗，三十四颗，三十五颗，三十六颗，三十七颗，三十八颗，三十九颗，四十颗，四十一颗，四十二颗，四十三颗……谢桔数了好久好久，加上今天的四颗，一共347颗。
放眼望去，这里的一切，与别墅的空旷简洁，完全是天壤之别。
整个房间展柜堆积，装满各类东西，层层叠叠又整整齐齐，像是大型的囤积货架。
常见的物品、不常见的物件，还有各式各样的东西，被摆放得分毫不差，排列着，囤积着，充斥着，占据着……
空间密度具象化，溢满缝隙但不混乱，房间有些沉闷压抑，仿佛被无形的秩序约束着，形成一种奇异又僵硬的状态。
洁癖的干净，强迫的固执，囤积的冗杂，很难想象这几种矛盾的特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谢桔徒劳而执着地收拾好一切，终于没有了力气，他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窗外黑夜如化不开的浓墨，谢桔躺回床上，任由灯开着，静静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似乎有什么波动，空气在轻微震颤。
谢桔分不清自己睡没睡着，渐渐地看到无数张牙舞爪的线条，一下子无限放大，又一下子无限缩小。
横的，竖的，密密麻麻。
线，全是线，黑压压地爬。
墙上、地上、床上、顶上都是。
它们不是直的，是纠缠的、盘环的、打结的，像一堆密集的乱头发，越缠越密，充斥房间，蔓延过来，缠住了谢桔的脚踝手腕，如层层虫茧一样，勒得人喘不过气。
谢桔挣扎着想拨开，手一摸，感觉到黏糊糊的，他用力去扯，那些线就勒进肉里，绞在一起，血珠冒了出来，不痛，但线变成血红的，手也变成血红的。
那些血红化成了血红色的灯光，混合着亮蓝色的灯光，变成了疯狂闪烁的红蓝警灯，无数深藏的往事涌进脑海，破碎的玻璃，惨烈的尖叫，鲜红的血流，喷洒着，迸溅着，流淌着……世界混乱不堪。
睡梦里，谢桔紧闭的双眼晃动，呼吸急促，紧紧咬住下唇，像是怎么也挣脱不了梦魇。
谢桔睁开眼时，是被嘴里的血腥呛醒的，他泛起一阵恶心，感觉喉咙里充斥着某种腥咸恶臭。
天已经完全亮了，谢桔嘴唇很痛，迅速起身进洗手间，含住冷水，漱了漱口，随后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带着血红的水，大概是他睡觉时，无意识咬破了嘴唇。
今天阳光不错，风和日丽。
日光穿过窗槛，透过玻璃，在地板和墙上投下笔直的影子。
谢桔喜欢直线，很多设计灵感由此产生，他出来时，就看着那些影子，静静地出神。
直线，平直的直线，垂直的直线。
可渐渐地，直线变得弯曲，那些影子线条，开始慢慢扭动起来，像一条条蚯蚓似的。
一条条蚯蚓往墙皮底下钻，爬得很慢，开始蠕动缠绕着，一拱一拱的。
谢桔盯着看，它们就动，谢桔眨眨眼，它们好像又停住了。
谢桔走过去，伸出手摸，平的，凉的，硬的，还是墙。
可一拿开手，那线条又开始扭了……
谢桔知道墙不会动，影子也不会动，可它们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动，偷偷地动，静静地动。
谢桔讨厌弯弯曲曲的线条，感觉房间充斥着一些灰色沉重的物质，堆积在地上，漫过干涸的他。
他是透明的灵魂，一步一步淌过去，两只脚被淹没了。
过了好久好久，谢桔发现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心很凉，呼吸很轻。
清早阳光正好，窗外虫鸣鸟叫，他不记得自己怎么过来的，只觉得身体空落落的，想了好久，才记起可能是这两天忘吃药了。
谢桔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加快脚步，上到三楼。
木质展柜里，昨晚的蛋糕早已融化变质，奶茶也已经沉淀胀气，他懊恼自己的失误，自厌自弃地将它们扔进垃圾桶。
手机弹出消息，是王徇发过来的，说中午还是在原来那个酒店等他。
今天是周末，谢桔已经和王徇约好出去，他和王徇已经两周没见面了。
离出门时间还早，谢桔从冰箱拿了个三明治加热，顺带又温了杯牛奶。
他不会做饭，也从不请厨师或阿姨什么的，大多时候都是私人定制的外送餐食，偶尔在家不愿意麻烦，也就自己简单解决了。
谢桔一边吃饭，一边翻着微博。
热搜上，挂着今天公布的消息，S 制作《共生草》前期筹备结束，班底组建完成，秦冽领衔主演，预计两个月后正式开机。
谢桔稍稍多看了几眼，划走后，照常用小号点进秦冽的账号。
秦冽出道时间长，有能力有演技，积累下了好几千万粉丝，昨晚更新了一条自拍动态，点赞和评论达到了惊人的数量。
他为人并不高冷，动态发布频繁，活人感很足，常在评论区与好友和粉丝互动，关注列表也数量庞大，关注了许多有过合作的人。
只是今天，原本1478的关注数量，变成了1479。
多了一个。
谢桔点进去，微微愣神，他看到了自己的账号。
恰好此时，手机顶部弹出饶伽的消息。
[饶伽：《共生草》前期宣发开始，我让秦冽团队关注你了，有空回关一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谢桔定了定神，切换成大号。
他只有零零散散几百粉丝，大多是以前有人把他认成秦冽，私底下跑来关注的，而今天，因为《共生草》消息公布和秦冽的关注，意外涨了许多粉丝。
谢桔点下回关按钮，光明正大地用大号，看到了平时小号才能看到的“仅粉丝可见”内容。
不过多时，物业管家送来了今日的特快信件。
谢桔照例拆开，里面是一堆照片。
他一手拿着牛奶，一张一张慢慢看，像是对待图纸般严谨，仔细又认真，不放过任何一点微小细节。
照片里面，包含昨天晚上秦冽下戏之后路过哪里、去了什么地方和做了什么的行程记录。
大多是隔得不远拍的，能看清楚正脸，甚至有几张照片的背景，和秦冽昨晚发的自拍背景，一模一样。
几十张照片，清晰的，连贯的。
任何一张公布出来，都是引人注目的高质量生图，但没有人看过，这些是独属于谢桔的。
感谢支持，天天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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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特殊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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