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重新坐在沈言旁边:“我们刚入城后看到的孩童,那个跑在最前面的男孩,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沈言眉头紧锁:“他......”话到嘴边,他却突然一顿,“那孩子根本没有脸!”
“是啊,没有脸我们是怎么确定他是男孩的?水患肆虐,西济城那般惨像又怎么还会有孩童嬉戏。”
“都是那个东西搞的鬼。”
她双臂朝着沈言展开,暗红色的嫁衣沾染着灰尘,发饰黯淡无光:“缚龙孙,裹地娘。你看我穿的,我想地娘就是我。”
“那谁是龙孙?”沈言疑惑却已经有些猜想,缓缓开口:“太子殿下?”
姜绾点点头。
“那个东西就是双道祭。水患肆虐之时祭祀龙阳之气的男子为缚龙孙,祭祀至阴至柔的女子为裹地娘。只是这种祭祀之术早就被禁止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在用。”
“而双道祭最厉害之处莫过于让祭品陷入幻觉。”
“很不幸,我们成为了祭品。”
“欸,也不知道他们三人怎么样了。”
姜绾叹了一口气,火光映照着她的脸颊,沈言瞧见她额头处的青紫:“姜姑娘,你额头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姜绾莞尔一笑,点点头。
沈言拿出金疮药,用棉棒蘸取,透过火光他清晰的看到她的额头微微肿起。
“疼吗?”他声音轻轻的,将棉棒缓缓点下去,很是小心。
她睫毛微颤,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捏紧衣服,温声说:“沈大人若是好奇,大可自己去撞一回门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言低眉,手指不着痕迹地掠过她的发丝:“那怎么行,下官若是撞伤了,谁来为郡主上药。”
温润的声音响起,姜绾睁眼恰巧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眸光,深而静,偏偏里面映照着她身影,姜绾下意识的后仰,却被沈言扣住后脑。
“别动,药还没上完。”沈言语气依旧温和,却不容抗拒。
姜绾一愣,随即浅笑:“沈大人这般,倒像是在借机轻薄。”
沈言手一顿,继续上药,脸上毫无波澜。
若不是姜绾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差点就信了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明明在其他人面前沉默寡言,怎么在她这就好似长嘴了一般。
等上完药,姜绾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沈言摇摇头,显然是不想提。既然他不说,便没在追问。
她环顾四周道:“你感觉怎么样?要是没什么大碍我们便找找出口吧。”
沈言点点头:“我无碍,走吧。”
姜绾起身,从火堆里掏了一根火把,又递给沈言:“跟我走吧,你昏迷的时候我早就探过路了,前面是座地宫。”
沈言本想拒绝,却想起醒来后,他的手电筒早已不知所踪。
不多时候二人便走到了地宫门前。
枯藤缠绕着地宫入口的石门,狻猊坐在两侧的须弥座上。
姜绾拿着火把细瞧着,门的正中央有一块牌匾,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
二人走上前去,门上辅首衔环,斑驳下已经看不清它最初的样子。
“这地宫还真是奇怪。”姜绾出言。
沈言看着她的侧颜问:“哪里奇怪?”
姜绾举着火把,开口:“你看这墓建的,那里像墓了?分明是将阳间的宫殿搬到了地底。”
“普通人可建不起这样的墓。”
沈言将火把扫向檐柱,石壁上有斑驳的刻痕,他低声道:“这上面有字。”
姜绾走到他身边,凑近细看:“这像是在记述一个人的一生。”
她顺着文字念了出来:“红袖辞金阙,玉骨葬烽烟。愿倾一人血,换得万家圆。”
“这墓主人确是位英雄。”
沈言皱眉看这些字:“能舍弃荣华富贵,甘愿赴死以保天下太平。这番气魄绝非普通王侯将相。”
姜绾有些困惑:“东渡史册记载详尽,若有此等人物,必定青史留名,口口相传。可我从未听闻有如此壮举。”
沈言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根棍子,他挑开盘踞在柱子上的植物,随后指向末尾:“你看这里。”
姜绾顺着沈言指的方向看去,是几行几乎被风化的字迹。
“天机不可泄,功成身需隐。”姜绾瞳孔微缩,“这是,故意的!”
忽然,墓室的门传来一声轻响,二人同时抬头,只见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了一条缝。
二人顿时警惕起来,姜绾说:“门怎么突然开了?”
“或许是我们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机关。”沈言眼神沉沉的看着大门,“我们走吧,小心些。”
姜绾点点头,二人合力将大门推至半开,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腐朽之气,反倒是有股霉味混合着檀香。
通过狭长的墓道,便是一座大殿。殿中四尊陶俑分散四座,主位空缺无人。
姜绾环顾四周,突然怔在原地,这里物品摆放的位置,案几上的纹路,殿内柱子上的斑驳都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严丝合缝,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朝着主座走去,脚步急促。
在主座的案几下,她准确地摸到了一个雕花木匣,匣子开启,里面躺着一块麒麟玉佩。
沈言走上前去,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诧异:“玉佩?”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
姜绾对上沈言的眼睛道:“因为这里的布局和镇国侯府如出一辙,这块玉佩和我父亲上战场前送给我的简直一模一样。”
沈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玉佩上,好似注意到什么:“这麒麟的朝向不对。”
经沈言一提醒,姜绾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实如此。
麒麟犄角和鳞片走向都呈现出镜像般的倒置。
“与其说这里复刻了镇国侯府,倒不如说镇国侯府是按照这墓室建造的。毕竟这座古墓的年代,可比侯府久远得多。”沈言推断道。
姜绾抿着唇没有反驳,至于为什么一样,她想他的父亲此前一定来过这里。
那匣子之前就是存放在案几之下,玉佩之事或许只是巧合。
若是如此,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姜绾举着火把继续查看,当转到主座后方时,一幅褪色的壁画映入眼帘,画中人身着华服,面容竟然和她有七八分像。
壁画上的女子眉目如画,手中所执的正是那块麒麟玉佩。
“她和我有些像,这里的壁画上只有她一人,也许她就是墓主人。”姜绾开口。
沈言瞧着壁画上的人,不自觉得多看了几眼。
姜绾看着壁画上和她七八分像的人,眼底闪过锐利:“既然它和镇国侯府一个模样,我想我知道出口在哪了。”
姜绾回到那四尊陶俑所在的地方,将它们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摆放。
轰隆
侧边的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幽深的墓道。
姜绾将玉佩收好,和沈言走进了墓道。
穿过曲折的墓道后,眼前一块巨大的地下空间突兀的出现在面前。姜绾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空地的最中央赫然停着一顶红轿子。
那轿子又让她想起自己先前被困在轿子里。
姜绾下意识的抬头,顿时浑身一僵,只见穹顶之上,铁链交错,裹着一具棺椁。
沈言将火把附在墙壁周围的凹槽里,一瞬间凹槽里面的磷粉被点燃,照亮了整个墓穴。
突如其来的的光亮让他们二人看清了四周。这里除了那顶红轿和悬棺外再无他物。
“按理来说墓主人为了防止自己的陪葬品被盗,都会设置机关,可是我们一路走来,连个绊脚的机关都没有。”沈言有些疑惑。
姜绾回道:“这地方太干净了,没有尸臭,没有霉味。”
“还记得外面廊柱上的字吗?愿倾一人血,换得万家圆。所以她不会让人死在这里,这里没有机关,但是出去的路肯定和头顶的悬棺有关系。”沈言指了指上方。
“既然能把棺椁悬在顶上,就一定有控制它们的机关。”姜绾的声音带着笃定。
两人分头在墓室四壁细细搜寻。
姜绾的指尖突然触到一块微微凸起的砖石,正要用力,沈言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等等!”
他的目光扫过那块砖石,“让我来。”
姜绾点了点头。
沈言蹲下身,用力一按。轰隆的声音从顶部传来,二人抬头一看,顶上又多出了几口棺椁。
姜绾回过头看着地面,注意到地面上有凹槽。
她用指尖轻轻拨开上面堆积的灰尘,凹槽很浅却通往四周。
沈言观察着凹槽,平静道:“这些凹槽恐怕就是机关,若是启动,整个墓室的布局恐怕也会改变。”
“若是不按,我们好像也没有退路了。”
姜绾起身退后两步,仰头看着头上的悬棺,她戳了戳蹲在地上的沈言:“这些棺材的摆放位置,是不是和北斗七星有些联系?”
沈言闻言,抬头看着这些棺材的摆放位置,淡淡道:“是南斗六星!”
“那口棺材只是恰巧摆在了附近,并不能连在一起。”
“若是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姜绾若有所思,“我记得我爹曾经告诉过我南斗主生,所以生门应该在......”
她的目光落在东南角一口看似普通的悬棺上,“哪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