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镇的秋天来得悄无声息。
清晨,童栖在熟悉的怀抱中醒来。燕鸣昼的长发散在枕上,有几缕拂过童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晨光透过窗帘缝隙,为房间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色。
童栖轻轻起身,不想惊醒枕边人,但燕鸣昼还是醒了。他睡眼惺忪地伸手将童栖拉回怀里,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还早...”
“今天有第一批学员要来,”童栖提醒道,却顺从地靠回那个温暖的怀抱,“得去准备一下。”
艺术疗愈中心正式运营已经三个月了。出乎他们的意料,前来咨询和报名的人络绎不绝。有本地居民,也有特意从外地赶来的;有寻求心理疗愈的,也有纯粹想来体验艺术创作的。
燕鸣昼终于睁开眼,浅褐色的眸子里含着笑意:“童老师越来越有责任感了。”
童栖假装生气地轻推他一下:“还不是燕老师带得好。”
两人笑闹着起床,像往常一样共同准备早餐。厨房的窗前挂着那个手工贝壳风铃,海风吹过,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为这日常的温馨伴奏。
“今天下午李奶奶要带孙子来,”吃早餐时,燕鸣昼想起什么似的说,“那孩子最近在学校遇到些困难,不太愿意与人交流。”
童栖点头:“我准备了新的绘画材料,也许能引起他的兴趣。”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生活——充满创作与陪伴,既宁静又充实。童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满足于一个小镇的生活,但在这里,每一刻都感觉恰到好处。
上午的课程是针对老年人的艺术体验。一群银发族在童栖的指导下尝试水彩画,燕鸣昼则穿梭其间,轻声鼓励和指导。
“我从来没拿过画笔,”一位老爷爷不好意思地说,“手抖得厉害,画不好。”
童栖蹲在他身边,微笑道:“张爷爷,艺术没有对错。您的手抖动的痕迹,反而是最独特的笔触。看,这样轻轻一抹,就像海浪的自然纹理。”
老爷爷尝试着跟随指导,渐渐放松下来,脸上露出孩童般的专注和喜悦。
燕鸣昼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记得童栖刚来时对自己的作品那么苛求,如今却能够如此温柔地引导他人接纳不完美。
午休时分,学员们陆续离开。童栖正在整理画具,忽然被燕鸣昼从背后抱住。
“怎么了?”童栖放松地靠在他怀里。
“只是突然很想告诉你,”燕鸣昼的下巴轻抵在童栖发顶,“你做得很好,比我当年好多了。”
童栖转身面对他,假装严肃:“燕老师这是在质疑我现在的教学水平?”
燕鸣昼低笑,吻了吻他的额头:“我是在表达对童老师的钦佩和爱慕。”
午后,李奶奶带着孙子小宇来了。那是个约莫十岁的男孩,低着头,紧紧抓着奶奶的衣角,不肯与人对视。
“小宇,这是燕老师和童老师,”李奶奶轻声介绍,“他们这里很有趣,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童栖蹲下身,与小宇平视:“嗨小宇,我们正在准备做一些特别的画,你想来看看吗?”
小宇没有回应,但目光被童栖手中特殊的绘画工具吸引——那是一些用自然材料制成的笔刷,有羽毛、树枝、甚至贝壳。
燕鸣昼安静地准备好画纸和颜料,没有急于催促。他拿起一个海螺,轻轻在上面涂上颜料,然后滚过纸面,留下独特的花纹。
小宇的视线跟随着海螺的运动,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想试试吗?”燕鸣昼轻声问,将海螺递向他。
犹豫片刻,小宇慢慢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海螺。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小宇完全沉浸在创作中。他尝试了各种工具,用羽毛轻扫出云朵般的纹理,用树枝勾勒出抽象的线条,甚至用手掌直接涂抹颜料。
李奶奶在一旁看得眼眶湿润:“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任何事情表现出兴趣了。”
童栖轻轻拍拍她的肩:“艺术有时能打开言语无法触及的门。”
课程结束时,小宇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恢复了沉默,但已是巨大的进步。
送走李奶奶和小宇后,童栖和燕鸣昼并肩坐在面朝大海的露台上休息。夕阳西下,海面被染成金红色,美得令人屏息。
“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那场火,”燕鸣昼突然说,声音平静,“不是带着痛苦,而是...感激。”
童栖惊讶地转头看他。
燕鸣昼继续道:“如果不是那场火,我不会走上艺术治疗的道路,不会来到滨海镇,也不会...”他握住童栖的手,“遇见你。”
童栖靠在他肩上:“命运很奇妙,不是吗?它给你重击,却又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而我最大的幸运是,当那扇门打开时,你站在门外。”燕鸣昼轻声说。
夕阳完全沉入海平面后,两人回到屋内。童栖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周年礼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还有一个星期才到正式日期。”
燕鸣昼惊讶地接过盒子,打开后呼吸一滞。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银质袖扣,设计成小小的调色板形状,上面细微地雕刻着海浪纹理。
“我请镇上的银匠师傅特别打造的,”童栖解释,“左边是你的名字缩写,右边是我的。”
燕鸣昼小心地拿起袖扣,在灯光下仔细端详。然后他抬头,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这太珍贵了,我...”
“等等,还有,”童栖打断他,又拿出一个画筒,“这才是主要的礼物。”
燕鸣昼展开画作,再次被震撼——那是一幅双人肖像,画中是他们两人并肩站在海滩上,背景是璀璨的星空。特别的是,整幅画是用他们这三个月来教学剩余的颜料完成的,每一笔都蕴含着回忆。
“我收集了每次课程后剩下的颜料,”童栖解释道,“它们承载了那么多故事和情感,我觉得应该用来创造 something special.”
燕鸣昼久久凝视着画作,然后轻轻将童栖拥入怀中:“这是我收到过最用心的礼物。”
第二天,燕鸣昼神秘地表示要回赠礼物,却蒙上童栖的眼睛,带他来到艺术中心新开辟的花园。
当童栖睁开眼睛,他看见花园中央多了一棵幼小的树苗,旁边立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风铃树——鸣昼与童栖,第一年”。
“这是...”童栖惊讶地转头。
“一棵幼年的银桐树,”燕鸣昼微笑,“等它长大些,我们可以在枝头挂上风铃。它会随着我们一起成长,每年增加一个年轮,就像我们的爱情。”
童栖感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握住燕鸣昼的手。
那晚,他们并肩坐在新种下的树苗旁,看着星空渐渐亮起。海风轻拂,远处传来隐约的海浪声。
“知道吗,”童栖轻声说,“我来这里的那天,根本没想过会找到这样的幸福。”
燕鸣昼侧头看他,月光下童栖的轮廓柔和而清晰:“有时候,最美好的礼物正是那些我们不曾期待过的。”
童栖靠向他,头轻倚在他的肩上:“我记得李奶奶说,风铃能带来好运和真爱。”
“她说的没错,”燕鸣昼低头轻吻童栖的头发,“海风确实带来了我最珍贵的宝藏。”
远处,新挂起的风铃在夜风中轻轻作响,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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