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大家才睡着,云随只得合眼片刻就起身了,小心谨慎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大家。
“不再多睡一会儿吗?”
云随摇了摇头,樊栩也不再多劝,一同站起身。
“你们要出去吗?西厢吗?府上的下人说那里很危险的。”
“没关系,你自己注意安全,女鬼不会在白天出现,这是确定的,但是你们要小心,白天还有另外的一只鬼,他会变换皮囊,模仿我们之中的任何人,甚至还有可能进入梦里。”
云随的话让众人脊背发凉,原来白天还有这样的的危险存在。
“那……这样吧,我给我们每个人都下道咒术,放心就是一个标记作用,只要彼此靠近五米之内就会发热。”
这是一道很好的保险,云随没有拒绝林佩君的提议。
很快,看似柔弱文静的林佩君掌中迅速结印,一道强劲的罡风在她周身乍起,红色的图腾浮现在她背后,那是一只浴火的朱雀。
光芒一瞬间闪烁,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浮现出那枚图腾的缩影。
“我们出发了,你们要是睡不着就检查一下赵海诚的尸体,万一等那些仆人醒过来就被收拾干净了。”
昨天那具疑似文彤的尸体就是这样消失的。
云随和樊栩朝着西厢出发,两人一路上都静默不语,直到站在西厢院门口,云随皱起了眉头。
“害怕?”
“谁说谁怕。”云随抬腿就往里面去,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根本就不在怕的,“我只是想说,昨天我进去就被拉到了方惠兰的幻境里,不知道今天又会是个什么情况。”
“别担心,林佩君家世代供奉的朱雀掌管天地三绝火,能焚烧一切邪祟,就算林佩君传承不够,也有陵光神君的福泽庇佑。”
“陵光神君?”
“朱雀神的仙家名号。”
“哦。”云随眉头舒展。
踏进西厢后,果真如樊栩所说,没有那些幻境出现。
结界之后的西厢和日记里写的分毫不差,庭院一新,草木规整,根本不像荒废已久的样子。
他们由近及远,一间一间推开房门一无所获,直到最后一间,屋里有女人的妆奁,书桌上散落着写满字的纸——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云随一张一张的检查,清隽秀气的字迹逐渐变得狂放潦草,最后几张纸上甚至用朱笔写满了肖玉成的名字。
朱笔写名,阎王勾魂。
这可不是个好寓意,看来方惠兰住进来之后就发现了肖玉成图谋不轨,滔天的恨意无处宣泄,只能写下这些东西疏解。
“云随——,你来看。”
樊栩正研究着一个大箱子,云随走过去。
“这是什么?”,也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小玩意,什么镯子珠钗,扇子挂坠,云随推测,“好像是肖玉成送给方惠兰的东西,似乎很爱惜。”
“应该是的,你恋爱的时候也喜欢收藏这些小东西吗?”
“没有——”,云随矢口否认,他根本就没谈过恋爱。
“那好啊,以后,我送你什么你都保存着吧,以示珍重。”
云随付之一笑,对于樊栩这种突如其来的言语撩拨表示免疫,并且果断翻了个白眼。
樊随视而不见,翻出一张纸条,含情脉脉念出上面的内容,“春风桃蹊几度游,檀郎笑折一枝春……但将此心向明月,碎挼辛苦尽可吞……”
明明前面还在讲诉自己心动,怎么没多久就开始说辛苦了?
“没了,方惠兰只记录到这里。”
和方惠兰有情的是肖玉成,可在幻境里是肖玉成死去的大哥和她结的冥婚……
方惠兰并不是当场得知这个消息的,她只叫喊着恨肖玉成。
所以肖玉成骗了她,虽然肖玉成主动骗了方惠兰,但似乎他也后悔了,还为方惠兰准备活路……
云随思索了许久,心中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我们只顾着找方惠兰的信息,以求找到女鬼的弱点,但漏掉了一个重要的人。”
“肖玉成?所以昨天去到你梦里的怪物,以及引你来西厢的都是他?”
“应该是,那个怪物很怕西厢,但是又把我往这里面引,他看见我进来后很兴奋,似乎笃定我会死在里面。”
“照你这么说,肖玉成只敢在白天的时候现身,而方惠兰白天从没出现过,到了晚上,一个躲,一个找。”
“肖玉成是方惠兰最开始接触的肖家人,他们之间有过爱情,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方惠兰和肖玉成的大哥结了冥婚吗?”
樊栩点点头,“所以,方惠兰被骗婚了,还是被自己的爱人欺骗的,难怪啊,这么恨。”
“不止,举行仪式那天,方惠兰似乎就知道背后的真相,她没有抗拒,也没有能力抗拒,肖玉成,还有整个肖家,对于那场冥婚,应该还有其他的秘密。”
两人对视,静默一瞬。
“家主的房间、宗祠应该藏着这座大宅的所有秘密。”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今晚还不知道女鬼会做些什么。”
两人走出西厢就往家主的房间赶去。
“你觉得女鬼会是方惠兰吗?”
云随转头看了樊栩一眼,垂眸抿着嘴,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是,也不是。”
樊栩没有再问,两人专心走路。
“樊栩——,云随——”
随着林佩君不断跑近,两人手腕上的朱雀图腾隐隐发烫。
“我们在宗祠发现了一个无名的灵位,我们对比了肖家的族谱,这个无名牌位不属于任何人,却单独摆在一个灵龛里,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符文,沈闻斟说是一些用来祭祀封印的符文,还有这个,这是在赵海诚尸体上搜出来的符纸和他们贴在门上的。”
云随接过符纸收到口袋里,“牌位上刻有八字吗?”
林佩君迅速摇头回应云随的疑问。
没有八字,那就不是用来镇压方惠兰的,那会是用来镇压什么的呢?
“去看看吧。”
“嗯。”
三人一起去往宗祠,只见沈闻斟盘坐在蒲团之上,周渡站在旁边忧心忡忡。
“这是在做什么?问灵吗?”
“这可不是问灵啊宝贝,凡人身死魂灭,留下来的东西都是爱恨瞋痴怨堆砌的鬼怪,怎么还能算得是灵呢?”
樊栩笑着解释完云随的疑问就检查起沈闻斟的阵法。
“林小姐你来了——,你走之后沈少爷就不听我的劝非要摆阵请神,我这心头实在慌得很。”
确实该心慌,在这古宅里,女鬼不知道盘踞了多久,能不能请来神还不一定,至于被什么其他的东西上身了,必遭反噬。
“他是你的雇主,这么危险,你不救他吗?”
樊栩愣住,随后尴尬的扬起一抹笑,“救,当然救……”
“请神的仪式不能终止,否则反噬之力也不小,但如果是邪祟的话就好办了,林小姐不知道你的三绝火掌握得如何?方便的花,麻烦绕着我们点一圈。”
“方便的。”
被点名的林佩君迅速行动,随着她走完一圈,火舌腾地冒起,却并不灼热。
没人看见樊栩怎么划破手指的,蹲在沈闻斟身边在他的胸前后背以及双臂上写符文,繁复的字迹无人能看懂。
“啊啊啊啊——”
沈闻斟浑身抖动着尖叫,呲目欲裂,早就没了平日的潇洒模样。
樊栩并指点在沈闻斟眉心,“魂兮,召来。”
只见沈闻斟翻红的眼球往上一翻,身体僵直倒在地上。
一缕黑烟从他体内窜出,茫然无措的寻找下一个宿主,瞬间就被三绝火吞没。
“好了,无字牌位在哪里?”
“这里。”
林佩君收起火带着樊栩和云随往里走,身后周渡试图喊醒沈闻斟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云随匆匆扫视一眼牌位,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一声高喝止住了。
“干什么呢——,老爷找你们来不是为了让你们打扰先祖安宁的,还敢在宗祠放火,还不快出来——”
来人声如洪钟,气势汹汹,带着一大帮子年轻壮汉,似乎是肖府的管家。
怎么办?云随看向樊栩。
道歉呗。
樊栩笑着迎上去,“是是是,我们不该打扰肖府宗祠,但是放火,我们是实在没有的,您看,哪里有火烧过的痕迹呢?”
管家环视一圈,“没放火”的林佩君心虚垂头。
“快走快走——”
管家找不到证据,开始驱赶众人,周渡只好扛起还没清醒的沈闻斟跟在三人身后离开。
还没跨进院门,一道鬼祟的身影闪进了屋子里,几人俱是心惊,快步走过去,推开门却看见白山正坐着吃东西,张漾似乎睡着了。
林佩君上前查看张漾的状态,周渡一心照顾沈闻斟,只有云随和樊栩还站在门口。
“你们回来了?”
云随审视着白山不语,樊栩比他自然一点,“是啊,差点死在外面了。”
“快来吃点东西吧,我刚刚去拿的。”
云随没胃口,樊栩倒吃得开心。
“我怎么睡着了?”
张漾揉揉脑袋,林佩君递给她一杯水。
“周渡哥,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沈少爷也受伤了,今晚我能和你们挤一挤吗?我还能帮你照顾照顾他呢。”
周渡想拒绝来着,被樊栩扫了一眼,把话又憋了回去,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也行,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樊栩拉着不明所以的云随离开了,林佩君也和张漾推门走了。
“你怎么回事?白山一看就有问题,刚刚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是他,那些吃的也绝对不是他才拿的,沈闻斟现在还没醒,周渡一个人怎么应对?”
樊栩不语拽着云随的手就往前走,云随不愿,挣开樊栩就往回去。
“诶——,回来,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忘了林佩君给我们每个人的朱雀图腾了?这个图腾有辟邪的功效,能被单方面抹除,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他就是肖玉成了,女鬼要找的是他,捉迷藏也是和他玩,我已经让林佩君半夜抹掉烙在白山皮囊上的图腾了。”
云随不自然地转了转被樊栩握住的手腕,目光躲闪。
两人回到房里,云随拿着林佩君给他的符纸仔细观察对比。
“这一笔错了,多绕了两圈。”
樊栩的声音陡然响在耳畔,云随迅速回头,鼻尖擦过樊栩的脸庞。
他们靠得太近了,云随都闻到从樊栩皮肤里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心跳莫名加快。
“占我便宜啊,你是小狗吗?怎么还闻我?嗯?小狗。”
云随一把推开得意的樊栩,“……离我远一点……”
“好好好,我不过是好意提醒你,低头看了这么久的符,脖子不累吗?”
樊栩刚刚抬到云随后脖子的手,被他一把打掉。
“你刚刚说这个张符错了,多绕的这一圈是个什么意思呢?”
“被人改过了,多的这一圈代表着邀请。”
樊栩刻意把邀请两个字的发音咬得极轻,正儿八经的词从他嘴里出来平添几分暧昧。
“能改变这个符纸的只有你们这几个修道的,昨天晚上方惠兰杀了赵海诚之后明显没有收手,所以如果第一天符纸就被改动了,方惠兰不会只杀死文彤就离开……改符的人会是谁呢?”
“好了,早点睡吧,一切,等明天就知道了。”
樊栩说完就已经躺在床上,云随看了看几乎被他的身躯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床沿,蹑手蹑脚地越过樊栩躺好。
云随将将要睡着,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砰砰砰——”
“开开门啊——,救命!救救我!”
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黑暗之中云随和樊栩睁开了双眼。
“你别动,我去看。”
樊栩按下想要起身的云随,缓步轻声走到门边
一具半人高的黑影蜷缩在门口,轻轻拍打着门,血腥气蔓延进来,樊栩并指翻腕,一片白色的花瓣出现在他之间,旋即施力扬了出去。
花瓣悄然从门缝里穿出又穿进,最后施施然落在地上化作金色的粉齑。
在门再次被敲响之前,樊栩打开门,看见一个披头散发,血肉模糊的女人跪坐在地上,如见神明一样仰着脸。
“救救我,救救我!”
“是谁?”
云随起身走出来就看见樊栩拉着女人进屋。
“文彤。”
文彤?!原来她真的没死,那昨天别院里的东西有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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