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吧里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心脏擂鼓般的声响。许桉也（椰椰）勾着展熠卿的小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节的僵硬，以及随后更用力的回握。桌下的这个小小动作，像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惊天动地的秘密。
“哇！展学长，你这隐藏得够深啊！”程诺虽然晕乎，但吃瓜的本能还在，大着舌头起哄。苏雨晴激动地掐着陈悦的胳膊，用气音说：“我就知道！初中！这什么纯爱剧情！” 陈悦难得地没有推开她，推了推眼镜，看着对面虽然故作镇定但耳根通红、与身边脸颊绯红的椰椰，嘴角弯起一个了然的弧度。林枫则了然地笑了笑，默默给展熠卿空了的杯子续上了一点果汁。
展熠卿端起那杯果汁，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依旧没看许桉也，但紧握着她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游戏还在继续，但焦点显然已经不在牌面上了。接下来的几轮，大家默契地没有再“狙击”这对刚刚爆出惊天大瓜的准情侣，火力集中到了已经开始对唱情歌的程诺和苏雨晴身上。
许桉也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她低着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他灼热的体温和微微的湿意，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那句“初中”。原来那些她以为只有自己记得的、微不足道的瞬间，在他那里，也早已刻下了印记。这种跨越了时间的双向暗恋，让她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又甜蜜的满足感。
直到清吧打烊，一行人走到寒冷的街头，准备各自回家时，两人的手才不得不松开。冷风一吹，刚才在室内的旖旎热度稍稍降了下来，但彼此对视时，眼神里的东西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个……我送椰椰回去。”展熠卿率先开口，声音在冬夜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必须的必须的！”苏雨晴立刻接口，拉着还想说什么的程诺，“那我们就先走啦！拜拜！新年快乐！”
陈悦和林枫也笑着道别，四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只剩下他们两人。午夜的街道空旷而安静，路灯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走吧。”展熠卿重新围好围巾，看向许桉也。
“嗯。”
两人并肩走在清冷的街道上，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跨年夜的狂欢已经散去，只剩下一种宁静的、仿佛与世界隔绝的氛围。刚才在酒吧里的勇气似乎也随着冷风消散了些，一种微妙的羞涩和紧张重新弥漫开来。
“那个……”许桉也忍不住开口，声音小小的，“你刚才说的……初中那次……是真的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像个急需确认的傻瓜。
展熠卿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嗯”了一声，声音低沉：“真的。”
又是一阵沉默。许桉也的心却因为这一个肯定的回答，再次被甜蜜充盈。
“为什么……从来没说过？”她鼓起勇气继续问。
这次，展熠卿沉默的时间更长。直到走到一个红灯前，他才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她。路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轮廓，他的眼神深邃，带着一种认真的思索。
“那时候，觉得不重要。”他缓缓开口，语气是罕见的、带着回忆的温和，“后来……觉得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许桉也品味着这三个字。是因为学业，是因为那个“上大学之前”的心照不宣，还是因为他自己都没理清的思绪？
“那现在呢？”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问完就屏住了呼吸。
绿灯亮了。展熠卿没有动，依旧看着她。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要在这一刻将她牢牢刻进脑海里。然后，他微微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许桉也。”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郑重的力量。
“嗯？”许桉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可能……会选择T大的计算机科学。”他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眼神却格外专注，“T大，在北京。”
许桉也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跟她谈及他的未来去向。北京……T大……和她梦想中的学府在同一座城市，却隔着不算近的距离。
“哦……那很好啊。”她下意识地回答，心里却开始计算北京两所顶尖大学之间的距离，以及可能的见面频率。
“你的新闻系，”他继续问，目光紧锁着她，“目标还是P大吗？”
P大，也在北京。
许桉也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不是在简单地告知他的去向，他是在……确认他们的未来是否还有交汇的可能。
一种巨大的、混合着安心和挑战感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考虑了他们的距离，他在为他们的“以后”做打算。
“嗯。”许桉也用力点头，眼神变得坚定，“目标一直是P大新闻系。”
展熠卿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熟悉的光芒，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一些。他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明确的赞许。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前方已经重新变红的路灯，声音随风飘来，清晰而沉稳：
“那……我们北京见。”
这不是一句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让许桉也心动。这是一个约定，一个目标，一个将他们两个人的未来，紧紧捆绑在一起的承诺。
我们北京见。
意味着，他相信她能考上。意味着，他期待着在那个更大的舞台上，与她重逢。意味着，此刻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许桉也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她快走两步，与他并肩，同样看着前方，声音清脆而有力地回应：
“好！北京见！”
寒冷的冬夜，因为这一个关于未来的坚定约定，而变得无比温暖和充满希望。新年伊始，他们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做出了或许会影响一生的抉择，而這個抉择里，清晰地包含了彼此。
暧昧的薄冰在跨年夜的烟火与真心话中悄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奔向同一个方向的、坚实而明亮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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