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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耳目

京城彻底陷入了混战的漩涡。

瑞王蓄养多年、藏匿于京畿各处的私军涌出,与禁军和锦衣卫在街巷间展开惨烈的厮杀。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濒死的惨叫声混杂着妇孺的哭喊,响彻云霄。昔日繁华的街市沦为修罗场,一片兵荒马乱。

谢倾珩立于城墙上指挥,禁军与锦衣卫的精锐顽强地抵挡着叛军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远处,被亲兵团团护住的周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叛军攻势受挫,目眦欲裂!

他死死盯着谢倾珩手中的符节,心中恨意滔天,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原来如此!老皇帝早就防着他!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将掌控京城卫戍力量的印信和符节秘密交给了谢倾珩!老东西预料到他可能会反,但摸不清他的底牌,所以按兵不动,故意示弱,让他误以为锦衣卫和禁军已是囊中之物。实则,真正的力量一直牢牢握在谢倾珩手中!

为了防备他这个亲生儿子,老皇帝竟不惜将这等国之重器托付给一个外姓人!

刺杀失败,幼帝未死,京城卫戍力量并未如预期般瓦解,计划已然偏离,他不得不被掩护出城。

“谢!倾!珩!” 瑞王咬牙切齿,目光怨毒地盯着谢倾珩。

叛军的数量远超禁卫,更有源源不断的大军从北方瑞王的封地持续压境,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京城的防线。

禁军虽在谢倾珩回京后重新整肃过,战力不俗,锦衣卫也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但面对数倍于己、悍不畏死的叛军,战况依旧惨烈。防线被不断压缩,隐隐有被叛军向南推进、彻底合围的趋势。城墙之上,箭雨不停,滚木礌石不断砸下。

谢倾珩快速下达着指令:“宋柯!带人加固南门防御,务必守住退路!”

“魏琢!组织人手,将受伤的将士和受惊的大臣家眷护送到安全区域,清点物资,尤其是伤药!”

“传令各门守将,死守!擅退者……”

话音未落……

“报——!!!八百里加急!边塞急报!!!”

一个浑身浴血、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驿卒,嘶哑着喉咙,连滚带爬地冲向城门,声音凄厉:“匈奴……匈奴起兵了!!!”

宋柯脸色剧变,下意识地看向谢倾珩,他看到谢倾珩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那个驿卒,双目赤红。

消息很快在城中传来。

“匈奴这时候起兵?!” 临时搭建的军营中众将官和大臣们骇然失色,心头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这分明是有人将京城空虚皇权更迭的消息通传给了匈奴,让他们趁火打劫,里应外合。

瑞王那疯子勾结了外敌!

他想在刺杀幼帝后,利用国不可一日无君和匈奴入侵的紧急国难强行上位!如今刺杀不成,便索性撕破脸,引狼入室,哪怕将半壁江山送给匈奴,也要用铁血手段坐上那个位置!

“这个疯子!!” 有人绝望地嘶吼出声,“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匈奴铁蹄踏破山河,生灵涂炭吗?!!”

“怕?” 旁边一位老将须发皆张,声音悲愤,“他哪里会怕!他算准了谢家军世代镇守边塞,实力雄厚!他赌谢家军能在匈奴的猛攻下支撑住,为他篡位争取时间!等他坐稳了龙椅,手握举国之力,再反扑回去!甚至……”

老将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甚至,他可能巴不得谢家军和匈奴拼个两败俱伤!经此一战,无论谁胜谁负,谢家军必然元气大伤,再无力阻碍他日后清洗朝堂、独揽大权!他这是要一石二鸟,用边关将士的血和百姓的命,铺就他的登天路啊!”

“疯子!丧心病狂的疯子!!!”

……

谢倾珩听不见底下漫天的唾骂声,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八百里加急的急报,不去想那烽火连天的边塞,不去想那个此刻可能身处风暴中心的身影……

“王爷!” 宋柯急忙道:“许将军身经百战,边塞还有众多经验丰富的老将,多年来,边塞从未懈怠练兵,城防坚固,定能稳住局面!不会有事的!”

谢倾珩没有回应。

他看向城外越来越近的叛军火光,声音嘶哑:“传令!全军听令!放弃外城!集中所有力量,掩护陛下、大臣及家眷,趁叛军合围之势未成,弃城!南下!”

命令如山!年幼的帝王和惊魂未定的朝臣,在叛军的追击被掩护着艰难地向南迁徙。

南北对立的局面,以最惨烈、最屈辱的方式,骤然形成。

京城的天幕在冲天的火光和浓烟遮蔽下,吞噬了最后一丝星光。无边的黑暗扩张蔓延,一直延伸至黎明初现的边塞。

“呜——呜——呜——”

苍凉急促的号角声撕裂了边塞黎明前的死寂,一声紧过一声,在广袤的戈壁滩上回荡。

巨大的土黄色关墙之下已是一片血色。火海映照着密密麻麻甲胄森然的士兵。

战马的响鼻声混着铁甲的摩擦声震耳欲聋。

许睿穿着一身染血的战甲,立于点将台上。

“开城门!列阵!迎敌——!!!”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轰鸣声中缓缓开启。战马踏碎大地,卷起漫天烟尘,狠狠撞向远处地平线上汹涌而来的匈奴铁骑!

“杀!!!”震天的喊杀声瞬间爆发!

两支钢铁洪流在广袤的戈壁上轰然对撞!刹那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匈奴一次次发起冲锋,试图撕裂边塞的防线,大周军队寸土不让地抵抗着。关墙之上,滚木礌石、烧沸的金汁倾泻而下,抵挡攀附城墙的匈奴士兵。

双方士兵反复冲杀,拉锯。戈壁滩被鲜血染红,尸体堆积如山。战旗在硝烟中倒下,又被人重新竖起。

喊杀声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又从正午鏖战至黄昏,一日又一日。

军营主帐内,炭盆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照着几张因疲惫和震惊而铁青的脸。

探子被围在其中,声音嘶哑地汇报:“报将军,京城急报,皇上驾崩了!瑞王反了,京城已落入叛军之手!王爷护着幼帝陛下和大臣们已退守灵韵河以南,如今南北对峙!”

消息如同惊雷,在帐中炸开!

短暂的死寂后,是粗犷的怒骂声轰然爆发。

“他娘的!周沂这个狗杂种!”

“弑君篡位!引狼入室!他还有半点人伦吗?!”

“畜生!简直是畜生不如!”

“为了那张龙椅,连祖宗基业、黎民百姓都不要了?!”

“他这是自己找死还把所有人拉下去给他陪葬!”

“呸!还陪葬!那狗日的杂种也配?!”

一个老成些的参将骂道:“他根本没打算给咱们和边塞留活路!篡位成了,咱们是碍眼的绊脚石;篡位不成,他拉上匈奴也要把咱们拖垮!两头堵死!好狠毒的心肠!”

将领们粗粝的咒骂声在帐内回荡。

主位上,许睿已经连着几天几夜没合眼,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他听着下属们的怒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疲惫。

他抬手示意停歇,声音沙哑地吩咐道:“传令下去,加强各段城墙守备,尤其是夜哨,提防匈奴夜袭。伤员营再增派人手,务必保住能救的每一个兄弟。去吧。”

众人即使再有怨念,此刻纷纷抱拳领命退了出去。

帐内只剩下许睿一人。他撑着沉重的案几,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用力闭了闭眼,揉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连日鏖战的压力和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沉沉压在他肩头。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士兵恭敬的通报:“将军,苏大人求见。”

许睿深吸一口气,强行挺直了脊背,抹了把脸,声音恢复了些许沉稳:“让大人进来。”

帐帘掀开,苏御揽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和忧思的淡淡倦意,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问道:“许将军,战况如何?”

许睿看着苏御揽,心中稍定,“谢家世代镇守北疆,防的就是今日。多年来从未懈怠练兵,城防工事也算坚固。此外,倾珩一直在暗中为边塞补充军需,粮草、军械、甲胄,储备还算充足。凭借这些,加上将士经验丰富,骁勇善战,抵挡匈奴一时,尚可支撑。”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但大周内乱,南北隔绝。一旦战事持久,边塞的粮草总有告罄的一天。届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两人都心知肚明。内无粮草,外有强敌,再坚固的堡垒也终将陷落。

苏御揽沉声道:“粮草是其一。边塞内部,亦需高度警惕。异族细作,早已混入大周境内,敌在暗,我在明。此患不除,如芒在背。”

许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若非大人那日及时示警,让我能提前整顿军务,清查内部可疑人员,加固了各处要害的守备,恐怕匈奴起兵那日,伤亡的就远不止现在这个数字了。”

苏御揽垂眸不语。

那日叶凡尘发现凉州的医馆用的草药很多是巫医常用的烈性药材,药性猛,剂量大,但是商贩却贩卖中原腹地的温和草药,烈性草药分明留在附近,那些医馆分明用来自中原的药用的不多,却还是购买了商贩的药,这只能说明其中在掩盖什么。

更为惊悚的是,那些人的用药和医治手法与白寂一模一样,这便说明那些人是异族人,而他们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越过了边塞防线,打入大周,必然是出了奸细。

京中的局势与边塞的暗流涌动一对照,苏御揽立马反应过来京城出事了,第一时间通知了许睿。

许睿虽震惊,却深知苏御揽的分量,毫不迟疑地进行了部署。这份提前的警觉,在匈奴大军突然叩关时避免了更大的灾难。

苏御揽虽然心中隐隐察觉到京城变天了,此刻听着探子带回的京城沦陷、幼帝南逃的消息,心中亦是寒意森然。

瑞王这疯子做事不计后果。若是边塞守住了,边塞守卫军和九州被毁得也差不多,若没守住,整个大周就要亡在他手里了。

苏御揽冷声道:“如今以灵韵河为界,南北对峙。战乱初起,西南方向尚未被叛军完全封锁包围。那处粮食丰盈。”

“许将军,我记得你的族亲故旧多在西南经营,可有稳妥途径,设法获取粮食?”

许睿沉吟片刻,眉头紧锁:“族中确有商路。但此刻局势敏感,强征或借贷必引人注目,恐生变故。我只能让他们以市价贩粮,绝不能借粮或征粮,必须真金白银地买。”

苏御揽立刻明白了许睿的顾虑。他微微颔首:“可以,许将军专心守住边塞。正好我手上还有些闲钱,粮食一事,就交给我来解决吧。”话音一顿,他接着道:“但粮食,绝不能直接送至军中。”

许睿瞬间领会。

瑞王这疯子既然能勾结匈奴,让其悍然起兵施压,那么他的手,恐怕早就伸到了边塞。军营之中难保没有他窥探着真实的战况和补给情况的耳目。

许睿正色道:“战备军需的实际存量及真实的伤亡人数,我会立刻着手安排,务必将其掩盖妥当,对外示以颓势。大人放心。”

苏御揽继续分析:“军粮和装备,短期内确无匮乏之虞。匈奴虽得外邦小国暗中支持,但其劳师远征,粮草辎重等补给线漫长脆弱,远不及我们背靠本土所能调度的潜力。他们无法支撑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攻势日渐衰微,若真等到那日,任何人皆可看出,伪装便形同虚设了。此刻战况尚属模棱两可,时机正好,南北内战伤及根本,必须停战。”

许睿重重点头,“我即刻着手准备!”

苏御揽见状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这边防要地。

帐内,许睿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对着帐外厉声喝道:“来人!击鼓!召集所有将领,紧急军议!立刻!”

沉重的聚将鼓声隆隆响起,穿透营帐。

许睿立于主位,脸色铁青。粮草与军需的实情只有他与苏大人两人心知肚明。他的目光扫过帐中诸将,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

“匈奴,豺狼之性!连日猛攻,不计代价!我边塞儿郎浴血奋战,死伤枕藉!军需告急,外敌入侵,却连支援的守卫军都没有!内忧外患,匈奴已经打到家门口了,还在内战,简直倒反天罡!再打下去只能拿我这边塞诸多将士的血肉去填!”

他这番宣告引起愤慨的同时,在诸多将领心中敲响警钟。

许睿趁热打铁,猛地站起身,指着南方,厉声道:“传令兵何在?!即刻挑选快马,星夜兼程,告诉他们,若南北内战再不停止,我边塞将士流尽最后一滴血,凉州城破之日,便是匈奴铁骑长驱直入之时!到那时,无论是灵韵河南北,还是这煌煌大周,大家都等着在阴曹地府再论高低吧!”

苏御揽回到客栈房间,刚关上门,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毫无预兆地袭来,眼前猛地一黑。

他迅速扶住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

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狂跳,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痛。他闭紧双眼,平复急促的喘息。

片刻后,眩晕感稍退,眼前恢复了些许模糊的光影。他强撑着不适,迅速行至案前坐下,提笔欲书。

然而,笔尖刚触及纸张,那股眩晕与胸闷感再次纠缠上来。他越是凝神,试图看清笔下字迹,视野便越是模糊混沌,太阳穴突突直跳。

突然,一阵剧烈的胸闷袭来,他忍不住俯身剧烈地咳嗽起来,点点殷红溅落在素白的宣纸上。

眼前的光影剧烈地晃动,最终彻底沉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还没到傍晚……他今日能正常视物的时间,竟连两个时辰都未能撑到。

苏御揽蹙眉适应这片黑暗。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苏御揽立刻察觉到有人靠近。随即,肩头微微一沉,一件外袍被轻柔地披在了他身上,隔绝了屋中的阴凉寒意。他哑声道:“陆旻?”

来人没有立刻回答。只听得一阵细微的衣物摩擦声和杯盏轻碰声,似乎是在收拾桌面。随后,熟悉的声音才在身侧响起,“是我。”

苏御揽支起身子,“帮我把你师伯找来,我找他有事。”

陆旻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

“师父现在看不见了,所以想找师伯商量着如何恢复视力,好继续操劳吗?”

苏御揽微微一怔,随即摇头,“我心中尚有不舍之物,不会如此莽撞。只不过是想找叶凡尘确认一下还剩下多少时间罢了。”

陆旻沉默了。

苏御揽觉得有些奇怪。陆旻从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更不会如此直接地质问。他正欲开口询问,陆旻却先一步轻声问道:“一定治不好了吗?”

苏御揽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切。他止住了原本想说的话,缓缓道:“这得看你师伯了。”

陆旻不答,低声道:“师父。”

陆旻说完后就不出声了,苏御揽循着声音的方向微微侧过头,看着一片虚无的黑暗,温声道:“怎么了?”

陆旻移开目光,道:“没什么,师父方才似乎在忙着写什么。此刻眼睛不便,不知徒弟是否有幸代劳?”

苏御揽闻言,轻轻一笑,随手将信纸对折:“些许家事私语,怎好意思劳你代笔?”

陆旻没有再追问。他垂下眼帘:“家事国事,都不及师父身体要紧。您今日耗神太过,还是早日歇息,保重身体为要。” 他说着,伸出手,虚虚地扶向苏御揽的手臂。

苏御揽感受到他的靠近,微微一笑道:“好,我会注意的。” 他起身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他不适应除谢倾珩意外的人的靠近。

陆旻似有所觉,退后一步,沉默地跟着他。

就在苏御揽转身离开桌案的瞬间,陆旻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张被主人匆忙对折的信纸。

上面只有墨迹未干的寥寥数字。

“见字如面,吻汝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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