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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粮草北上

十月的丰却城外风沙大作,萧荣伏在府衙正厅的案头,乌纱帽檐下目光如炬,在青涩容颜中平添些许沉稳庄重。

她眉头时蹙时疏,手执朱笔不时在纸上圈点勾画,沙沙作响。

少顷,她张开一方信纸,方方正正写下几列正楷:岭南商贾占用驿站,阻塞官方信物传递通道,经核查,滞留信件皆已清点无误,悉数送往目的地。情报系统已疏通完毕,适宜投入运作。

张时客杵在一旁假寐,双手插袖,不时睁开一只眼偷瞄,巴望着早点结案,盼着这黄毛丫头早日收拾东西滚蛋。

见萧荣撂笔,他紧忙打开印泥,眼瞅着红字印章落款,咧嘴大笑。

“萧大人操劳多日,劳苦功高,今日顺利结案,下官在城南酒馆为萧大人摆下宴席,咱们不妨碰上几盅。”

“张大人这是要赶我走啊。”萧荣抬眼看着他,似笑非笑。

萧荣的这双眼睛,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凌厉,张时客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忙解释道:“萧大人这是哪的话,我是想着,你一个姑娘家,不停不歇查了十多天的账,难免身心俱疲,您要是累垮了,朝廷怪罪下来,我们这芝麻大点儿小官儿哪担待得起啊。”

张时客是这泊州知州,岭南商贾占用驿站这事儿他脱不了干系。不管他是自作主张还是为虎作伥,过后都得受罚。

萧荣在府衙查了多久的账,他就在边上站了多久。

“张大人多虑了,驿道虽然疏通了,这案子还没查清呢,一时没肃清此案,本官就歇不下来,还得劳张大人多多担待。”

萧荣微微颔首,各种繁文缛节从不马虎,她将信纸叠好塞入信封,交由信使呈递给皇上。

东西向几条驿道的来往登记簿她都已过目,官方信物这块儿挑不出什么毛病,缺的就是流经此地的那些商货。

公为私用向来是朝廷令行禁止的,但百姓有急事要借用官道,向驿卒卖个人情也时有发生。岭南商户因为缴纳赋税高于地方官员,在很多方面与地方官员享有同等待遇,皇帝也就默许他们借用官道。

但前提是,占了官家的道,就得按官家的规矩办事,运了多少货,过了多少马匹,都得清清楚楚登记在簿,为的就是出了问题好审查。

“驿站所有登记簿都拿过来了?”萧荣已经不知确认过多少次了。

张时客干笑两声,揣着明白装糊涂:“都在这儿了,萧大人。”

“这里只有官方信物的记录,怎么不见岭南商贾和货物啊?”萧荣见他冥顽不灵,便开门见山。

“大人,他们只是借用官道,而且货物众多,一窝蜂全堵过来,我们驿卒就这么多,哪有那么多人手管他们啊?”张时客脸上的肉蜷起来,一股子泼皮无赖劲儿。

萧荣颇有些恼火道:“仲夏时分,岭南上千家商户,数十万货物在此地逗留,你们二话不说,直接叫停驿站运作,把驿道腾给了那些商户,让他们自行安排?”

张时客一下被问慌了,黎国正值战火纷飞之际,国库亏空,朝廷默许岭南商户借用官道,若延误军情,便是朝廷的过错,可若驿官私自渎职,不止张时客,驿站数百名驿卒搞不好都得被革职。

“怎么会啊,我们驿站可没玩忽职守,虽稍稍耽误官方情报的行程,这群商户可是都按部就班送走了。时令果蔬商户先行,入冬服饰紧随其后,珠宝首饰尾随……”

“好,你们如何知道哪些是果蔬,哪些是衣物,哪些是珠宝?”

“这……”张时客哑口无言。

萧荣拍案而起:“说!岭南商物的登记簿藏在哪儿?”

她目光凛然,声若闷雷,夹杂着驿道上隐约的驼铃声。张时客怕就怕在,她这身御史官袍之下是京城提督的官威,登时吓得跪了下来。

“大人明察!下官这里确实没有岭南商物的登记簿,至于如何分清货物品类……那都是进了官道时就安排好的。”

见张时客又陷入沉默,萧荣的耐心渐渐消失殆尽,她拿起巴掌大的石制镇纸,旋即在掌心紧扣,只听断裂声劈里啪啦传来,几道裂痕显现。她松手,指节大的石块砰然坠地,落在张时客的膝盖前。

张时客吓得连磕三个响头,“大人我说!我说!是泊州知府杨大人安排的!”

听到“杨”这个字,萧荣心中一惊:“杨家,不是自诩‘只为武将,不做文官’吗?怎么还当上了知州?”

“回大人,您说的是杨家大宗,这位杨大人,名叫杨恕云,属杨家支脉,可是二十四城出了名的地头蛇。”张时客说着,眼里多了几分诡谲。

杨家的垄断势力在朝中人尽皆知:卫国公杨肃是黎国的镇北大将军,在北地统军作战已逾三十载,率军北扩疆域三成,功勋直追开国先祖。其胞妹杨漫天执掌中宫,其女昭阳公主又是储君的第一人选。

只是没想到,杨家从上到下都在使劲儿,看来,其权柄横贯朝野边关,已成皇权咽喉之刺。

萧荣得去会一会,顺便探探这杨家势力的虚实。

“这杨恕云的府衙在何处,几时办公,手下还有什么人,都一一交代给我!”

萧荣落座,张时客才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事已至此,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了。

“杨知州府衙在西遥城城北,逢十休一,今天十月初十,正逢休沐。手下……有一同知,名叫戚夜阑,也是个女官。”

萧荣对这戚夜阑是男是女不感兴趣,只是逢十休一……这杨恕云未免也太勤奋了些……

“我们现在就去西遥城城北!”

张时客听到这话眼前一黑,与这萧荣的精力比起来自愧不如。

“萧大人,您这一拍脑门,也得给我喘口气的机会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不似您这般了无牵挂。”

他说着,用衣袖揩脸,作势呜嚎道:“今早寅时出门,我听我婆娘说,我那五岁稚子白日里时常哭闹。我深更半夜才到家,妻儿早已酣睡,我又不忍扰醒,我儿已经十多日没见过我了。”

他自衣袖缝隙间探出一只眼偷瞄萧荣的神色。

萧荣面无表情,她不消多想也能猜到,这张时客不过是自己吃不消了,想回家让妻女伺候一番。

事有轻重缓急,目前驿道已畅通无阻,无需急于深究案情,正巧这杨恕云休沐,今日就是赶到也未必能见到他。不妨给这张时客放上一假,也遛遛囚在马厩中多日的小马。

“那便给你一日修整,明早启程。”

“哎呦,您终于高抬贵手了。”张时客作揖,眉头舒展,又是谄媚又是解脱。

————

翌日,一队人马一道来到知府府衙。

府衙朱漆大门前,杨恕云负手立于阶上,双眼半眯。戚夜阑半倚门框,一习石榴红裙,全然不像个女官模样。她远远望见萧荣一行,便笑吟吟迎了上去。

“萧妹妹可算到了!”戚夜阑未待马匹停稳便挽住萧荣手臂,“瞧瞧这脸都瘦尖了,十五日连轴转查账,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呀。”她打量着萧荣的全身上下,最后停留在她的双眸,眼波流转,好不怜惜。

萧荣不着痕迹抽回胳膊:“戚同知谬赞,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谈辛劳?”

“到底是京城来的贵人,说话都透着股板正劲儿。”戚夜阑掩唇轻笑,“这西北到底不比京城,天干物燥,风沙遍野,吃的多是荤腥野味,定是比不得京城佳肴细腻可口。”

“城东天香阁来了个黎东的厨子,京城菜系手拿把掐,萧大人不妨赏个脸,移步天香阁,当是下官为萧大人接风洗尘。”杨恕云微微颔首,手臂指向城东。

面对这二人一唱一和,萧荣心里犯起了嘀咕。

“不必。”她担心杨戚二人再动手脚,便径直跨过门槛,“本官此行只为查验岭南货单簿册,不必这些繁文缛节,直接带我到簿册存放处吧。”

戚夜阑疾步跟上:“公务再急也得用膳,我亲自下厨烧几道小菜可好?萝卜羊肉汤最是暖胃,青蒜腊肉……”

“本官不饿。”

“那便饮盏姜茶……”

“不必。”

杨恕云震怒,突然冷脸正要说着什么,戚夜阑忽地横插半步,广袖掩住攥紧的拳头,笑吟吟冲萧荣道:“既如此,下官便带萧大人去文牍库瞧瞧。”

萧荣给手下潘玉麟使了个眼色,潘玉麟便退出门外。

“萧大人请。”戚夜阑引着众人穿过阴冷的回廊,腰间银铃每响一声,暗处便有铁靴轻挪的窸窣。

萧荣警惕着周遭的声响。

“听张大人说,岭南货单交由杨大人管理,本官可否问一句,杨大人为何对这商货感兴趣?”

“商货官物并行,本官怕驿卒处理不善,怎么,萧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吗?”杨恕云话中带刺,暗示萧荣管得太宽。

萧荣转而一笑,“杨大人贵为泊州知府,自然没有不妥。那所有簿册应当都在此处了吧?”

戚夜阑推门的动作微滞,转身给萧荣让路,旋即娇笑道:“那是当然,五月岭南簿册七十六本,全都在此。”

晦暗的库房中仅有一扇窗子透光,萧荣取出戚夜阑手下的一册,对着窗子摊在手中细细查阅。一股墨香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墨迹泛着细碎微光。她忽地倾身凑近,鼻尖几乎贴上那字句,墨迹未干透的潮气裹着一股微妙的异香直冲灵台。

戚夜阑的呼吸陡然急促,广袖下的手帕已被冷汗浸透。

萧荣纤长的睫毛轻颤,“这墨”话音未落,萧荣膝弯一软,脸上的半扇面具滚落,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清秀面庞。

戚夜阑俯身拾起那面具,葱指轻轻拂过萧荣苍白的脸颊:“妹妹这般玉质冰肌,何苦来西北吃沙子?”

杨恕云抬脚便要踹向昏迷之人,却被戚夜阑定住身形。她转头嗔道:“大人急什么?待把这脏水坐实了,自有京城的老爷们替咱们料理。”她说着瞥向缩在门边的张时客,“张大人说是不是?”

张时客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下官……下官今日什么都没瞧见!”来府衙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已汗珠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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