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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把酒夜谈

粮草大队一路北上,蜿蜒如龙,阵势浩荡。

琼岭以北六百里至濛关以西的千里赤地,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粮草队连夜跋涉,只为尽快走出荒野。

眼见沿途的小泽越来越多,押运总督忽地转身,举起队旗喊道:“大家坚持一下,还有三里地就是西遥城,我们在那歇脚!”

众人鼓舞士气,加快了行进步伐。

丰却城周水源充分,有不少甘草秸秆供牧畜食用,萧荣带着潘玉麟便在此遛马,顺便目睹了粮草大军过境。

萧荣发现,这队人马并不都是粮草大队,从后半截开始便穿着式样陌生的服饰,疑似陶瓷器物的物什因砂石路而发出咣当碰撞的声响。

“这是岭南商队……不是每年年初才前往西幽,怎么这一趟没入腊月就到了泊州?”她思忖着,大致推知一二。

岭南商队上一趟把泊州驿道搅得水泄不通,想是不好意思再折腾一趟了,而北地打仗打的凶,不少逃兵役的落草为寇,商队独自走土路必然被劫匪歹徒惦记,跟着粮草大军北上,自然多几分保障。

宫氏真是不乏聪颖之辈,前脚占完官家的道,后脚就蹭官家的兵,不过倒也无可厚非。

岭南是经济重心,商户众多,为国库填补不少亏空,一趟趟往西幽国跑,也是在为攻北战役攒银子,理应有个好待遇。

一想到这里,萧荣就发愁。

今年四场战役都与敌方僵持不下,未能攻破分毫。

她身在京城,以及许久没听到战场捷报了,只听说地方势力不知为何突然壮大,仗越发难打,端州连带着泊州渐渐人心惶惶,陛下和太上皇也为此事头疼不已。

“希望这粮草大队可以为攻北军换取一场胜仗吧。”她对着苍天黄土阖目祈祷。

想着黎北战事大捷的场面,她缓缓睁开眼,却瞧见一身着墨蓝色大氅的潇洒身影正策马扬鞭,穿梭在车马大队之中。

她认得那匹马,那是南图国有名的观赏品种“腾云鹤”,奔驰时,通体雪白,唯有黑色鬃毛在风中飘逸,阳光下却是淡淡的金色,四蹄轻盈如跃,宛如云中翱翔的仙鹤,与宫中的另一匹腾云鹤乃是一年前,皇帝为容意公主和宫二公子指婚时赐给二人的宝物,宫二公子退婚后便转让给了宫三公子。

萧荣表面上正经,私底下也是个好色之徒。早闻宫三公子美貌举世无双,若是得了机会,她定要凑近些瞧瞧这宫三公子是不是真的不负盛名。

不多时,潘玉麟牵了三匹马赶了过来。

“萧大人料事如神,张时客那狗官果然给西遥城通风报信去了。但我不明白,我们为何不拦下他?”她收紧缰绳,颇有些不解。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有的是法子对付我们,与其等他们另想手段,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套一套他们的底细和实力。”萧荣耐心解释着,眼神却锁着那少年的远去身影。

“怪不得您一向一鼓作气,这回却放那张时客休假,原来是别有意图啊。”潘玉麟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不明白那一队车马有什么好看的。

“张时客心眼多的很,还记得我让你调查过他的背景吧,他从一个草根坐到了泊州知州的位子,靠的可不全是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浅薄手段,这人城府也不容小觑呢。你看他每次都一副全盘托出的架势,实际上每次都留了后手,我们也一样,永远不要露出底牌。”她转过身来,细心讲解道。

潘玉麟刚过及笄之年,家世很好,爹在朝中是二品武官,她身上却没半点子骄矜劲儿,这一点很受萧荣赏识。家中给她定下一门亲事,她不愿嫁人,便来投靠萧荣。

萧荣府上是收留了很多不愿出嫁的姑娘,但多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二品武官之女到萧荣家为奴为婢实在不合适,萧荣瞧着她武功了得,又能吃苦,还颇有些人脉,便去向太上皇求来一道谕旨,将潘玉麟收入麾下。

但这丫头年纪尚小,行事还有些莽撞,萧荣为她废了不少心思。

“玉麟受教了。”她神色凝滞,似懂非懂。

——

翌日一早,萧荣正与张时客并辔而行,忽觉身后劲风袭来,倏地翻身滚鞍,衣袂翻飞间已稳稳落地。

一匹白马前蹄高扬,堪堪擦过她马尾,马上少年顺势歪斜着摔下马背,蜷在冰冷的地上哀叫:“哎呦!我这老腰……”

张时客惊魂未定,正欲呵斥,却被萧荣抬手止住。

地上的少年缓缓仰起头,眉头微蹙,撞上她的目光。萧荣定睛一看,少年五官流畅柔和,似是远古壁画上雌雄莫辨的仙子。再瞧那白马,正是昨日经过的那匹腾云鹤。

“宫三公子?”萧荣心中有疑,见他换下昨日那张扬的大氅,穿了件破旧棉大衣,便未戳破他身份,

“这位公子,可要本官替你请郎中?”萧荣抱臂而立。

少年翻身抱住她右腿,手指趁机探向靴筒:“大人马术了得,却害我摔断腿,总得扶一把吧?”他指尖刚触到牛皮革缝,萧荣膝弯陡然发力,将他震开半尺。

“放肆!”潘玉麟横插一步,腰间佩刀铿然出鞘,“萧大人乃朝廷钦差,岂容你这登徒子纠缠!”

宫泽尘借势滚到萧荣另一侧,袖中草纸滑入她左靴缝隙,口中仍嚷着:“草民冤枉啊!分明是这马发了癫……”

萧荣足跟一颤,已觉异样。她垂眸瞥见少年狡黠上扬的眼尾,忽而轻笑:“此等小事何须动刀?放他走吧!”说罢翻身上马,扬鞭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宫泽尘一眼。

张时客狐疑地瞪了宫泽尘一眼,匆匆追着萧荣离去。

晨雾渐薄,官道两侧的霜草在蹄声中簌簌震颤。

萧荣端坐马背,绯色官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左靴筒微微翘起的边缘。

她余光扫过随行的张时客,见其正缩着脖子与副吏闲谈,便不动声色地屈指一勾,让那张皱巴巴的草纸滑入掌心。

一行秀气的字迹映入眼帘:“泊州知府欲以下作手段构陷,万望警惕。”

她眉梢微挑,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张时客与杨恕云勾结之事,她安插的暗桩早已探明,何须这莽撞少年横插一手。

爱马虎啸忽地偏头蹭了蹭她持缰的手,萧荣垂眸,见马儿唇边黏着一绺草料,心念电转间将草纸揉作一团,假意俯身抚弄马鬃,指尖一弹,便将纸团送入马口。

“萧大人爱马如命啊!”张时客谄笑着凑近,却见萧荣袖口一振,半截碎纸屑随风飘落,混入道旁霜草。

“张大人说笑了。”她勒缰回身,“畜牲贪吃,总得防着它们乱嚼不该嚼的东西。”

张时客讪讪退后,萧荣已扬鞭催马。

她目光紧盯西遥城渐渐清晰的轮廓,那里此刻怕是正布着天罗地网。

一队人马一道来到知府府衙。

府衙朱漆大门前,杨恕云负手立于阶上,双眼半眯。戚夜阑半倚门框,一习石榴红裙,全然不像个女官模样。她远远望见萧荣一行,便笑吟吟迎了上去。

“萧妹妹可算到了!”戚夜阑未待马匹停稳便挽住萧荣手臂,“瞧瞧这脸都瘦尖了,十五日连轴转查账,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呀。”她打量着萧荣的全身上下,最后停留在她的双眸,眼波流转,好不怜惜。

萧荣不着痕迹抽回胳膊,眸光如刃:“戚同知谬赞,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谈辛劳?”

“到底是京城来的贵人,说话都透着股板正劲儿。”戚夜阑掩唇轻笑,“这西北到底不比京城,天干物燥,风沙遍野,吃的多是荤腥野味,定是比不得京城佳肴细腻可口。”

“城东天香阁来了个黎东的厨子,京城菜系手拿把掐,萧大人不妨赏个脸,移步天香阁,当是下官为萧大人接风洗尘。”杨恕云微微颔首,手臂指向城东。

面对这二人一唱一和,萧荣心里犯起了嘀咕。

“不必。”她担心杨戚二人再动手脚,便径直跨过门槛,“本官此行只为查验岭南货单簿册,不必这些繁文缛节,直接带我到簿册存放处吧。”

戚夜阑疾步跟上:“公务再急也得用膳,我亲自下厨烧几道小菜可好?萝卜羊肉汤最是暖胃,青蒜腊肉……”

“本官不饿。”

“那便饮盏姜茶……”

“不必。”

杨恕云额角青筋暴起,突然冷脸正要说着什么,戚夜阑忽地横插半步,广袖拂过他攥紧的拳头,笑吟吟冲萧荣道:“既如此,下官便带萧大人去文牍库瞧瞧。”

这一来一回间,潘玉麟早已赶到。

萧荣给潘玉麟使了个眼色,潘玉麟便退出门外。

“萧大人请。”戚夜阑引着众人穿过阴冷的回廊,腰间银铃每响一声,暗处便有铁靴轻挪的窸窣。

萧荣警惕着周遭的声响,宫泽尘的警示浮上心头。“听张大人说,岭南货单交由杨大人管理,本官可否问一句,杨大人为何对这商货感兴趣?”

“商货官物并行,本官怕驿卒处理不善,怎么,萧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吗?”杨恕云话中带刺,暗示萧荣管得太宽。

萧荣转而一笑,“杨大人贵为泊州知府,自然没有不妥。那所有簿册应当都在此处了吧?”

戚夜阑推门的动作微滞,旋即娇笑道:“那是当然,七月岭南簿册七十六本,全都在此。”她葱指抚过漆木架,捻起最上层一册。

晦暗的库房中仅有一扇窗子透光,萧荣取出戚夜阑手下的一册,对着窗子摊在手中细细查阅。一股墨香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墨迹泛着细碎微光。她忽地倾身凑近,鼻尖几乎贴上那字句,墨迹未干透的潮气裹着一股微妙的异香直冲灵台。

戚夜阑的呼吸陡然急促,广袖下的手帕已被冷汗浸透。

萧荣纤长的睫毛轻颤,“这墨”话音未落,萧荣膝弯一软。赤金色软甲委顿在地,脸上的半扇面具滚落,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清秀面庞。

戚夜阑俯身拾起那面具,葱指轻轻拂过萧荣苍白的脸颊:“妹妹这般玉质冰肌,何苦来西北吃沙子?”

杨恕云抬脚便要踹向昏迷之人,却被戚夜阑定住身形。她转头嗔道:“大人急什么?待把这脏水坐实了,自有京城的老爷们替咱们料理。”她说着瞥向缩在门边的张时客,“张大人说是不是?”

张时客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下官……下官今日什么都没瞧见!”来府衙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已汗珠如雨。

府衙外,萧荣的手下正严加看守。

戚夜阑指尖掠过萧荣绯色官袍的盘扣,忽地停在中衣系带处。杨恕云见状蹙眉:“明日前半晌,岭南商户大队便要西行,这时候还磨蹭什么?”

“坐实这丫头的罪名靠的就是这一步!”她葱指勾出半截鹅黄肚兜系带,金线绣的缠枝莲纹在暗室中若隐若现,“京城提督的官服自有尚衣局规制,可这贴身物件……”玉指挑开最后一层遮掩,露出肚兜右下角绣着的篆体“萧”字,旋即从怀里掏出款式一样的肚兜。

杨恕云瞳孔骤缩:“你从何处…….”

“萧荣自诩清正廉明,收支明细里有每一笔钱财的说明,她一到泊州,我便差人递来萧大人的底细,这是萧荣上月自丰却城西衣坊买的贴身衣物,我亲自去那衣坊买来同种样式。”她将新肚兜覆在昏迷之人心口,莲纹位置分毫不差。

戚夜阑拾起为萧荣换下的肚兜,倏然斜睨杨恕云。

杨恕云会意,猛地掐住张时客的脖子,将他抵上积灰的漆木架。张时客双目暴凸,喉间挤出破碎的呜咽。

杨恕云贴着他耳畔低语,浊气裹着杀意,“张大人,你抖出本官时,可想过自己也有今天?眼下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他指节骤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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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将计就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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