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赤炎石握在掌心,菘蓝如梦初醒。试炼果真艰险万分,若不是小白,她不知要多久才能闯出来。
灼热尚未散去,她甚至来不及仔细查看手中晶石,脚下沙地便毫无征兆的再次坍塌。天旋地转,不容反抗的引力包裹两人,她们慌忙拉住对方防止在空中分散。
还没发现传送阵的位置就被强制传送了,难道是凑巧?
在沙漠中斗智斗勇月余,两人身心俱疲,如今试炼已经过半,适当回空间偷个懒也没什么不好。
——菘蓝是这么对小白说的。
但是为什么空间打不开啊喂!!!这不是强制她们继续试炼的意思吗,要求也太高了吧。
眼前一黑一白,随后潮湿的空气杂夹着枯叶劈头盖脸砸来,扎人的很。抬起一只胳膊挡风,菘蓝扒去脸上叶片,踮起脚尖向前望去。
这是一片广阔的荒原,崎岖的岩石横七竖八躺在地面,稀疏的野草在风中摇曳,视野被染成压抑的昏黄色。天空乌云密布,压的人喘不上气,颇有种山雨欲来的架势。
菘蓝有种奇怪的预感。
说不上是坏事,只是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登塔以来她们的运气从未好过,小白自然不信菘蓝看似“头头是道”的胡扯:“安啦,船到桥头自然直。小主人你都说了不是坏事,不用太担心了。”
不过这种时候的直觉往往是最灵验的。
一步,两步,三步……
她们向前走去,风力越来越强,单靠手臂无法再减轻飓风带来的阻力。菘蓝双手撑起,灵力形成一道弧形屏障阻挡了狂风侵袭。
屏障后,凌厉的风声变得沉闷,但那股巨大的压力丝毫未减,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没时间担心其他,她必须全力抵挡才能维持前进的步伐。小白紧紧抓住她的衣领,压低身体,尽量减小阻力。
艰难推行了几米,菘蓝手中的光芒逐渐淡化。鸿蒙空间内有异响传来,灵力流失陡然加快,远远超出了维持屏障所需,她心头一沉,急忙凝神感知。
虽说无法直接进入,简单的查看并不受限。
精神循着异响的源头一路飘到了雪山,随后耳边响起菘蓝惊慌失措的声音:
“小白小白小白!!!”
“蛋裂了!”
“小雀的蛋!”
“怎么办怎么办,我记得上次在空间还是好好的,被什么影响到了?可是试炼应该干扰不到空间才对啊……”
小白被突如其来的一大串话问懵了,细想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小主人冷静,小雀在空间这么久,已经吸收了不少灵气。受试炼塔的时间阵法影响,是时候该孵化了。”
“作为小雀的契约主人,孵化时将自身灵气渡给它有助于它的成长,似乎也有灵兽主动向主人汲取灵力的情况。”
她倒是听懂了,但现在怎么看也不是它孵化的时候吧。
其实这该死的第六感实在没必要这么准……
左右为难之际,毫无征兆地,前方百米外的空气猛地扭曲,旋转。荒原瞬间“活”了过来,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龙卷风。
风呼啸着刮过岩缝,阴森的嚎叫声将菘蓝从愣神中拉回,沙土将飓风染成土黄,碎石剧烈颤抖,枯木被暴风撕扯着连根拔起,卷入漩涡。
龙卷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屏障也没有幸免。细小的漩涡从风中趁虚而入附上屏障,卷走了她为数不多灵力,更加壮大风势。
菘蓝对此毫无防备,终究抵挡不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如同残破的枯叶,被无法抗拒的引力抛向空中。
世界在她眼中旋转,地面上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风沙迷了眼,粗粝的沙石狠狠拍打在脸上、腿上,火辣辣的疼。不被任何人在意的枯枝败叶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暗器,混在狂风中如箭矢般划过她的皮肤,留下细长的血痕。
鲜血还未渗出便被风刮走,细沙糊上伤口,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对小雀的担心以及本能刺激着意识,她拼命稳住身体,小白的利爪嵌进衣衫,瞪大了双眼,试图在这片混乱中寻找一线生机。
有了!
一抹黑影出现在尽头,在视野中逐渐放大,朝着风眼移动。这是一块巨岩,被风力摧残的千疮百孔,却巍然不动。
想强行突破龙卷风无疑是自讨苦吃,凭借这块岩石,她们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进入风眼。
菘蓝展开手臂平衡身体,一抹绿色自袖中飞出,不紧不慢的缠绕在手腕系了一个结,另一端灵活的翻转方向直直向巨岩追去。
“风铃,收。”
菘蓝一手托住小白,借拉力成功脱离龙卷风的控制,朝巨岩飞去。
一下子使劲过了头,她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菘蓝暗叫不妙。
“小主人快减……”
“砰!”
菘蓝径直撞上岩壁。
剧烈的冲击让她眼前一黑,全身的骨头都仿佛在呻吟,差点当场晕厥。好在小白借了菘蓝的身体缓冲,没有大碍。好不容易脱离,可着力点只有一条细细的丝带,在风中无助的摇晃。
看着它与岩壁不断摩擦,菘蓝不禁感到担心:看来“风铃”无法支撑她们太久。
龙卷风锲而不舍地尝试将她们再次卷走,深陷危机,她的意识却异常清醒。小白先一步向上攀去,菘蓝顾不上疼痛,身体紧贴在粗糙的岩壁上,咬牙攀爬,寻找任何一处可以借力的凸起。
惊险的攀岩后,她们终于抵达石块顶端。周围狂风呼啸,龙卷风却没有进一步壮大,灵力的流失骤然减小。狂暴的气流消失不见,像是刻意避开了此地。
风眼离她们应该还有些距离才对。
难道这块石头中蕴含着能安抚周围飓风的力量?不论是什么,通关的线索一定在这。
……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忽的放晴,露出层云下的湛蓝。
她们进入风眼了。
脚下有什么东西冒出,菘蓝恰好站在附近,差点向后栽倒。先是长出一个黑黑的尖,随后相互缠绕,深色的枝条不断上升,一颗没有叶片的枯树拔地而起。取而代之的,在树顶端,一枚散发淡青色光芒的球体正悬浮其中,忽明忽灭,像是龙卷风跳动的心脏。
菘蓝眼神咻的亮了。
这是风核,得到它一定可以从这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充满能量光球在掌心聚集,随动作朝树冠飞去,但蕴含的爆裂能量还未接触就被无形的屏障抹去。枯树周围有结界守护,无法穿透。她勾勾手指,光球化作一条柔软却坚韧的细线,无声无息穿透结界,牢牢绑住风核。
三,二,一……拉!
小白咬住尾端,两人使出全身力气猛地往后倒去。
清脆的叮一声,风核从其中剥离,骨碌碌滚进菘蓝手心。龙卷风突兀的在原地停滞几秒,轰然消散。厚厚的积云快速褪去,天朗气清,再看不出先前景象。
“我们走”,菘蓝招呼一声,生怕被塔直接丢进下一层。刚拿到的风核作为奖励却无人在意,被她随手丢进储物袋,火急火燎的传送回空间。
菘蓝脚不沾地,脸上充满了担忧,化作一到虚影冲刺到雪山安放小雀的洞穴。裂纹布满了整个蛋壳,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完整的地方。蛋壳旁,菘蓝栽下的也感知到小雀的气息,有节奏的抖动,强烈的生命气息从蛋壳内涌出,菘蓝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依小白所说,破壳的过程最好由它独立完成,她们帮不上什么忙。跪坐在软垫旁,菘蓝闭上双眼,双手覆上蛋壳,全心全意将灵力注入其中,试图为即将出世的小家伙提供指引。
温和、稳定的灵力在经脉中滚动,淡蓝的薄雾不知不觉笼罩了洞穴,微不可察的绿色光点闪烁。试炼造成的伤口被奇异的力量包裹,淤血和杂质被灵力轻柔的推出,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最终恢复如初,看不到一点痕迹。
时间一点点流逝,菘蓝彻底恢复了精神,和小白分工合作,不分日夜地守在洞口。生命的跳动愈发有力,裂纹一天天扩张,让她们对小雀的期待达到了最高值。
“咔嚓,咔嚓。”
蛋壳顶端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随即,一个湿漉漉的鸟喙从缺口试探性的伸出,奋力挣脱周围的蛋壳。毛茸茸的蓝脑袋钻出蛋壳的瞬间,菘蓝和小白忍不住发出激动的声音。
在小雀坚持不懈下,它终于完全钻出蛋壳,羽毛还未干透,眨巴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们,发出啾啾啾的鸣叫,小白忍不住用爪子揉了揉小雀的小脑袋。
“啾啾啾。”
“……”
“啾啾啾啾啾!”
“小白它……”,菘蓝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白无奈打断。
“笨,小主人,连传音都忘啦?”
“对哦!”
“这不是因为太紧张了,没想起来。”
小雀的意念与菘蓝相交,清脆的鸟鸣在脑中转化为能够理解的语言。菘蓝听到了两个自己从未遇到到的字:
“妈妈!”
“妈妈妈妈!”
“啊?”她和小白异口同声。
“不不不我不是你妈妈。”菘蓝差点跳起来,正了正神色,斩钉截铁的否决。
看到菘蓝否认的样子,小雀肉眼可见蔫了下去。
她急忙哄道:“我们去找你妈妈好不好?”
雀妈妈虽然身死,菘蓝仍旧将她带回了空间,她舍不得让小雀孤苦伶仃。况且菘蓝保存及时,内丹还未消散,留下了一线生机。
捧起小雀,菘蓝注视它的眼睛,轻声细语:“妈妈太累了,在休息呢。小雀以后可以多来陪陪妈妈,和妈妈说说话,她会很开心的。”
“啾啾!”小雀激动的叫了两声。
“你以后叫我菘蓝就可以了,妈妈有没有给你取名字呀?”
“雀晴,我叫雀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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