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部大型会议室。
“就和各位队长所见一样，A级那些逼……队长们和往常的会议一样，嘴上答应得很好，但最后没有一个出席。所以——”
秘书长将按排名分坐两侧的十几个B级队长们看过一遍，划开手环操控起背后的巨大显示屏，“就和往常一样，现在按照绩点排名开始B级的经济分红。”
说着，背后显示屏闪烁一下，上面出现各小队的绩点统计表。
看过第一名的小队数据，秘书长推推眼镜，“首先是B2小队的——”
“等一下！”不待秘书长说完，就听一道稍带燥意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
秘书长朝声源处看去，就见出声打断的正好是B2的队长。
“人还没到齐吧？”B2队长一身的黑，他放肆将长腿架在桌上，后仰着上半身靠在椅子里，眉间浓浓带着燥意，“B1的牧参和B4的公主都没来，这会怎么开得下去？啊？”
“B4的公主近一个月休假去了。”坐在对面的阿尔芒随便解释一句，摸一把刺猬头叹气，“她们队的森小夜这个月总往我们队的作战室跑，我们家耶耶本来乖得跟什么似的，就被她唆使得又开始拆家了。真是！”
“B1呢？”B2队长对公主并不在乎什么，只带些毒将视线钉在身边的空椅子上。
“谁知道呢~”B2队长还蹙眉燥着，就听坐在身边的女孩子嘟囔一声，她一身的辣妹装扮，正趴在桌上玩游戏机，睫毛扑闪着，“不过，人家觉得这件事要问问阿尔芒队长吖。”
瞬时，阿尔芒众人瞩目，但他一脸的茫然：“哈？我？问什么？”
“当然是那几个高二级任务的事！”狙击练习室，牧参一把拍上狙击设备，蹙眉俯瞪向茫然脸的宵月，“一周前，你抢了陈鸣的好几个任务，别告诉我你忘了！”
“……嗯？”宵月似乎是真的忘了，他看向一旁欲哭无泪站军姿的陈鸣鸣，疑惑眨眼，开始回忆。
而后，脑海中终于检索到记忆碎片——
在第一支部，就算是入队申请还没被支部长批下来，也能接任务，只是任务绩点另外算，暂时不加入小队，等审批过了再算入小队。
那时候，宵月最新一册漫画看完了，听到有缓解无聊的任务可以接，火速去任务大厅接取，但许是去得晚了，连四级任务都没影。就在他灰心回作战室的路上，正好遇上了陈鸣鸣领了好几个高二级任务，所以，他很热心地一路护送她至无人墙角，最后，成功获得了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报酬。
“——原来不是报酬。”宵月有些落寞地垂下眼，他消沉一会儿，看向陈鸣鸣的视线却依旧是淡淡的，“抱歉。”
“做错事不是光靠嘴上说一句就好，要拿出生命的觉悟才行！”牧参一甩手，直直朝陈鸣鸣指去，声如洪钟：“陈鸣——我们B1的队内三大教条是什么！”
陈鸣鸣被指得一抖，站军姿的身体更是紧绷，她使劲咽下呜咽，努力精神起目光：“第、第一，不许对无辜的人使用暴力；第二，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取；第……第三，犯错后的赔罪要有了结生命的觉悟，不能稀里糊涂得过且过……——以上！”
“没错！”见陈鸣鸣分外精神，牧参满意点头，他再指宵月，“所以，给我好好遵守教条，拿出点觉悟来！”
“但他不是B1的成员吧……”静立远处观战的元乔嗫喏一句。
见事态激烈，他静盯那头半刻，就划开手环面板准备和阿尔芒联系，但却发现，之前没来得及询问阿尔芒的联系方式。
只能朝现场的人求救了……
想着，元乔环顾室内，想找看起来能管事的人调和一下，而后，就见狙击室内训练的人虽然不少，但多是躲在远处看戏，偶尔见有人想插手，都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大家都不想惹事。
所以，他只好把视线移到了并肩站在旁边的森小夜身上。
“就这么放任下去……真的可以吗？”元乔试探一句。
“嗯……为什么？”森小夜却以问题回应问题，她将视线在宵月身上定一下，转而带些理所当然看向元乔，“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多吵一会儿，最好吵到队长会议结束，不然的话琉璃子就要错过了。毕竟是我们一起商量的，我一个人享受会让我稍微有点内疚。”
“琉璃子？商……量？”元乔觉得她的话信息量很大，下意识提纯最关键的两个疑点。
“琉璃子是B3的队长。”森小夜不吝啬解释，分外直率，她又将视线移回宵月身上，面色淡然，“嗯……实话说，宵月现在会大危机都是我和琉璃子设计的，为了消解压力。真好用诶，不管是B1的队长还是宵月，我已经把熬夜玩游戏的压力消解得差不多了。”
闻言，元乔缓慢眨下眼：“……诶？”
之前在楼道里的时候，牧参对森小夜说过‘大义灭亲’这四个字，再加上仔细看的话，森小夜和宵月长有些相似，所以，元乔很轻易就认为她和宵月有亲缘关系。
所以，元乔刚刚才向她求助。
但……有亲缘关系的话，会这么互相坑害吗？
元乔血缘意义上的家人早就没有了，记忆也变得淡薄，唯一还活灵活现在脑海里的游霖绝对不会对他做这种事，所以，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的怔然。
“第一支部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很刺激哦。”怔然间，他脑海中又回想起律律临行前最后对他说的话。
所以，她指的刺激……就是这个吗？
……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比一比！”另一头，不知宵月无意识说了什么气人的话，牧参又是朝狙击设备上一拍，他额上青筋一跳，“我带你到练习室来就有这个想法。就比狙击，要是你赢了我就不追究了，但要是输了……”
他居高临下瞪着宵月，故意停顿几秒，余光一射陈鸣鸣，“输了，要怎么样！”
这是把决定权交给了苦主。
“输……输了……”但作为苦主的陈鸣鸣却有些苦恼，扣着手指半天也嗫喏不出什么，额上汗星子直冒。
她以前在外面被欺负惯了，殴打辱骂一应俱全，所以不觉得宵月有多过分，这次被自家队长带来讨公道不是她的本意，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陈、鸣！”看出陈鸣鸣熟练的退缩，牧参皱眉呵斥一句。
“输、输了，就要写一百万字不带重复的检讨，然后广播道歉——以上！”陈鸣鸣心一横，把队内犯错后的处罚奉上。
声音爆发似的在训练室回荡。
牧参这才满意，有种小树苗成长的欣慰，面上肃色不觉散开些，但为了维持气势，他还是迅速皱起了眉。
“很好！”拉开的外套被他往后一甩，他双手插兜将训练室旁观的人扫一遍，宣布道：“现在就开始练习赛。就按我们队平时的练习标准来——系统自定义狙击步枪，随机天气，移动靶子，三分钟内二十发子弹，中远距离五百米。最终胜出标准以精准度和剩余时间双向考虑。你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这句是对宵月说的。
“没有。”宵月摇头，开始在一边的狙击训练系统上设置数据信息，整个过程分外淡然。
而围观的C级训练生们就有些不淡定了。
“系统自定义的狙击步枪精准度不行啊，再加上三分钟内二十发……别说移动靶了，就是定靶也时间不够啊……”有人骚动起来。
“这倒是次要的，主要是距离，五百米狙击受风力风向和空气密度影响较大，对弹道分析要求很高。”
“就要看系统怎么安排天气了……”
远远围观的人开始靠近些，划出个人圈把宵月三人围在中间。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在训练室内弥漫开。
“狙击啊……”靠在远处观望的元乔顾自嗫喏起这几个字，眼底星星点点散布些怀念。
——游霖作为他的老师教过他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狙击，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只是好久没碰过了，感觉有些生疏。
思索着，那时的记忆柔软涌上，元乔抿着唇掩下眸底微光，垂在腿侧的手指不觉轻微摩挲起来。
好想开一枪看看。
“嗯……那我们也去看看吧。”正待元乔垂眸沉思，就听森小夜幽幽出声。
她没注意到元乔的情绪变化，只顾盯着人圈，提步而去，元乔也产生了点兴趣，紧了紧怀中的汽水，不远不近跟在她后面。
认出森小夜是B级上位的人，严防死守的人圈很有眼色地破开一个口子，刚刚还依稀挡在眼前的脑袋消失，暴露出整装准备开始比赛的两人。
和宵月比赛的，正是身为苦主的陈鸣鸣。
她一扫方才的怯懦，一点没有马上要比赛的怯场，手指细细摩挲着枪身，看着总有种虔诚的感觉。
“数据输入完毕，正在准备中，请稍后。”置于两人身侧的银白色机器蹦出一个面板，开始加载进度条。
机器呈盒形，堪堪到人腰上，侧边有一个头戴式设备和扁长形凹槽，凹槽看着是用来放枪的，但是……
元乔看着两人端在手里被称为枪的、由各种导线连接在机器上的奇怪扁长管状物，陷入了沉思。
这是……什么东西？
“是训练用具，模拟枪械。”看出元乔的茫然，森小夜不带情绪解释起来，“通过头戴式设备虚拟化出设定的场景，再通过电流刺激大脑皮层就可以骗过身体。狙击米数，枪械的种类、触觉和重力都可以设置，和真实开枪没有区别。嗯……不过，作为旁观者的我们只能看靶子判断情况。啊，空气湿度这么高啊。”
“湿度？”见森小夜将视线落在宵月这边的面板上，元乔也是看去，而后，就见面板上果然显示天气的相关指数。
“不是吧？这湿度……”围观者中不知谁没忍住感叹一声，“下雨天诶。”
“我最怕下雨和大风了，射的根本准不了一点，上次周测就倒霉抽到了，排名直接降了十位不止。”另一个附和，“上次的第一好像是……”
说着，声音消下去，似是在翻查，但有人帮他补充：“就是现在比赛的这位，B7的，上次A级的没参加。”
“啧啧，很厉害了，那他不赢定了？”
窸窣声再起。
不。
元乔将众人的讨论悉数捕捉，将视线在宵月和陈鸣鸣身上梭巡，在心底斩钉截铁否决了最后的声音。
宵月不一定能赢。
因为即使技术和分析能力很强，也不存在常胜将军，心态、下意识的小动作、生理因素等都会影响结果。
如果元乔没记错的话……宵月还没来得及上厕所吧？那个时候看着还挺急。
不过更重要的是——
元乔将视线定在陈鸣鸣的侧脸上，见她正严肃起表情勾上扳机，眼底幽幽起兴奋的火星子，不由得跟着心跳加快。
她绝对不差。
“咔嚓！”一声扳机扣动的声音将窸窣凝固，陈鸣鸣面无表情吸一口气。
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咔嚓’声。
空气中听不见任何开枪的爆裂，仅能见百米开外不断移动的靶子上暴露出个个晶莹光点。
那就是弹着点。
面板上实时记录着弹着点，元乔完全把注意力放在陈鸣鸣的面板上，看着渐趋密集在八环之内的弹着点，轻抿下唇。
就她现在的年龄来说，还不错。
“我打完了。”元乔还在盯着陈鸣鸣的面板，一个带些幽怨的声音突而从耳边飘来。
他略愣，还不及收回唇边笑意就将视线移向声源处，而后就见宵月正垂下眼睫死盯过来，表情被藏在高领外套下看不清。
“呃……嗯。”宵月的眼神再不清澈，有些幽幽的，让元乔莫名有种‘出轨’被当场抓到的感觉，他下意识眨眼：“很、很快。”
“练习已结束，数据分析开始，请稍后——”
不多时，陈鸣鸣这边也结束了，几个呼吸间，面板上呈现数据分析结果。
众人均是将视线落向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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