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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长大

吴明花不想去掺和这件事,把装药的箱子丢给廖青禾就关门大吉了。

廖青禾给蒋宇喂了药,自己却睡不着了。九月金秋,暑气还未过去,廖青禾心里烦,眼下屋里又有个火炉,烘得他整个人都要沸腾,索性拿起蒲扇,一下一下地给蒋宇摇着。

原本他屋里是有架电扇的,陈大勇没拿回去,林峰倒夺走了,庆幸他屋子大,不会闷着。

蒋宇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廖青禾正好从陈大勇那里回来。

是其他事情,他没打算将这事和他讲,等他自己发现了再说吧。

他探上蒋宇的额头,喟叹一声:“你饿不饿?喝点粥行不行?”

蒋宇穿着短袖短裤,吊着脚坐在床边,被廖青禾那一按,差点往后倒,两手在一旁撑着,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在他身上停留,浑身都不舒服,又说不上来。

“这是哪里?”

廖青禾心里有点憋闷,大拇指擦去他额头上的汗,又拿碗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让他自己喝:“这是我家,昨晚看见你一个小孩子跪在海里,就把你带回来了。”

蒋宇喝干净了水,低着头抠手不说话,两只到处是小伤口的脚时不时晃一下。

廖青禾站在他面前,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没了父母的孩童,向前一步,摸着他的头把他按向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犹豫万分,良久才道:“你以后跟着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蒋宇埋在他怀里,没答应也没拒绝,闷声哭到眼睛红肿才肯发出声音,声音被眼泪泡的黏糊糊的:“你能不能带我回家?”

廖青禾看向外面,落阳西沉,海面又逐渐被黑色笼罩:“明天,明天好不好?明天天一亮我就带你回去。”

他能明显感受到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攥得越发紧了。

蒋宇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一平静下来就饿得慌,要坠不坠,差一点就斜歪倒下去,幸好廖青禾及时拉了起来。

他煮了一碗面,又从厨房那里偷留得两条鱼,拔干净鱼刺一并放在面里,扶着蒋宇坐在自家锯的木凳上。

“你病还没好全,先吃点东西,再喝药。”

蒋宇很听话,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点不剩,再就着廖青禾的手把药给吞了,挠挠自己的脖子,说是想洗澡。

廖青禾一手叉腰,一手点点自己的鬓角,猛然想起刚来这里的衣服还没丢,全叠的整整齐齐压在床下面的柜子里。

他翻找出来,领着蒋宇去了露天的水泥浴室,门是用一条旧窗帘挡着的,风猛一些,就会被掀起来,一览无余。

“你会自己洗澡吗?”

蒋宇点头。

廖青禾将打好的两桶水放里面,就坐在门口等他:“你别急,也别害怕,有事就叫我。”

蒋宇睡太久了,回去了也睡不着,躺在床上干瞪眼抠手。廖青禾哈欠连天,眼尾处都是泪花,但又不敢先睡着。

“你想什么呢?”

蒋宇扭头看他:“在想我爸妈。”

廖青禾一时哑言,拍了拍他的手:“别想了,快睡吧,明天一早起不来了。”

翌日天还灰蒙蒙的,蒋宇就已经醒了,眼神很清明,待刺眼的阳光从缝隙里闯进来,他便坐起来推着廖青禾的肩膀喊他:“哥哥,起来了。”

廖青禾连续累了好几天,睡得死,是被蒋宇的哭声吵醒的。

他有些累,也缺少了点面对的勇气,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最终还是由蒋宇牵着寻家去了。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他擅作主张带他回来的时候怎么忘了问问,万一家里还有什么爷爷奶奶,这两天该急死了。

蒋宇摇头:“没有,我只有爸爸妈妈。”

一口气卡在廖青禾喉咙里,没有庆幸,也没有失落,毕竟他一开始预设的就是最坏的结果。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孩竟然是当初那个给自己水喝的妇女家里的,想想也是,她那时候快生了,顺利的话孩子就该这么大。

廖青禾心里愤闷,犹如小时候被装在箱子里运过来的那般,喘不过气来,一盆接一盆的水往缸里倒,让人抬头顺口气都不行。

廖青禾跟着他进了家门。屋子很简陋,但是很整齐,捕鱼的用具安置在一隅,再没人能动过它们,用歪七八扭的铁盆种植的花开的很艳丽,欣欣向荣,倒衬得屋子里过于安静冷清了。

“你回来是想做什么呢?”

蒋宇坐在他爸妈的房间里,垂着头抠手:“不知道。”

廖青禾看见滚滚热泪滴在幼小的手背,沉默半天:“你和哥哥回去住好不好?你一个人照顾不了你自己的。”

蒋宇的声音一颤一颤,一吸一呼之间都很剧烈:“哥哥,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住,我想他们,我不想走……”

廖青禾赶忙蹲在他下边,一只手拥着他,一只手擦眼泪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仔细想想,一个小孩子,未必懂那么多听进去那么多,就索性只是抱着他。

蒋宇哭累了就在他怀里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廖青禾坐在他父母床头边,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一本书,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蒋宇又饿又渴,自己下床去找水喝,还从柜子里翻出了两包饼干,自己吃了一包,把廖青禾晃醒,给了他另外一包。

廖青禾的眼睛充满了红血丝,呼吸很热,看见他这样乖巧的模样,接过饼干,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平时在家里主要做些什么呀?上学了吗?”

蒋宇绞自己的头发:“还没,妈妈说学校太远了,等我再大一点才去上。”

廖青禾拆开饼干来吃,还给他分了一块:“那你爸妈出海的时间你都干吗?”

蒋宇双手捧着饼干嚼:“我会做饭!还有洗衣服,爸爸妈妈不在家饭都是我做的。”

廖青禾在他睡觉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他如果非要住在自己家里也不是不可以,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不能照顾自己,送他去上学是不可能了,廖青禾没钱,一分没有,平时跟着林峰做事,只有一口吃的,穿的也不短,况且还有户口的问题,他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领着蒋宇去报名,找陈大勇帮忙更是异想天开。

现在蒋宇说他自己会做饭,他倒是宽心了许多:“哥哥平时有工作,不能和你一起住在这里,你一个人睡觉会不会害怕?”

蒋宇不说话了。

廖青禾知道他还是害怕,换谁都会怕的,他当初也很怕,现在也心有余悸,如果能有机会……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哪一天。

“那你平时白天就一个人在这,到晚上我回来了你再去找我好不好?”

蒋宇答应了。

“记不记得路?”

“嗯!”

廖青禾怕他一个人无聊,在自己屋里收罗一番,又去找吴明花纠缠一番,得来了族里一些孩子不要的书和画册。书就廖青禾帮着蒋宇认上面的字,画册就让他自己琢磨去,偶尔也会吩咐一些小任务,比如帮自己洗衣服什么的。

两个人都乐在其中。

1993年冬,廖青禾和郭文才一行人天黑了才从澳口回来,后面的人搬着十几个**的集装箱进了船底下的仓库。

廖青禾扔掉带血的手套,忍着疲倦一路跑回家,却不见蒋宇。

他跑去问吴明花,吴明花说不知道,自己也没见着人。

他把身上那件沾满了臭味湿味的夹克脱掉,换上一件稍微厚一点的棉服,马不解鞍地冲向蒋宇家。

家没见着,两年前的事情的重现于眼前。

蒋宇一个人,蜷缩着跪在已经烧得框架都没了的房子面前,垂着头,一动不动。

廖青禾跪在他旁边,仰头扫过这一片废墟,呜呜凄凄:“发生什么了啊!”

蒋宇听见声音,有了点动静,惘然扭头看向他,膝行地爬过去,泫然若泣,欲哭无泪,悲戚哭喊:“哥,我家没了,我家彻底没了……”

廖青禾捧住他的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一说啊。”

蒋宇淌下一股一股的泪水:“我今天烧火做饭,风大,卷飞火星子,屋子点着了,我侥幸逃了出来,但我爸妈的房子彻底没了。”

廖青禾心疼他,紧紧抱住他的头,脸贴着他的,两人的泪水掺杂在一块:“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以后有我呢,去我那儿住,不怕,不怕。”

火势太猛,蒋宇没能及时拿出什么东西,仅有王玫的那枚银色的玫瑰样式的链子一直攥在手里,磨了几道印子,还蛮深,但是没出血。

廖青禾拿毛巾沾水,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上面的汗液和黑尘,戴在了蒋宇的脖子上:“你就戴着这个,就当有爸爸妈妈陪着你一起,安心和我住一起,等以后……以后有机会了。”有机会了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深圳做工,他身无分文,又不识路,就算是逃出去了也不懂得往哪走,说不定没两天就被抓回来了,落得如同今早那人一般的下场。

蒋宇坐在床上,一直盯着链子看,摸来摸去,转来转去,怎么都不够。

廖青禾搬个脚踝高的木凳子坐在门边,抽起了第一根烟,放太久了,烟灰又散又湿,点了好久才点着,味道很难闻,一劲一劲的湿气往他喉咙胸口里涌,廖青禾吸一口就咳嗽不止,夹在手里没再动过,手疼了才回过神来。

他想了一夜也没想好要怎么办,天亮了陈大勇身边那个少了半只耳朵的缺心眼来找自己,说是勇哥找他有事。

廖青禾还以为是关于昨天货物走私的情况,意想不到竟是有关蒋宇的。

从前他从未提起过,也不奢求陈大勇不知道,但陈大勇也没表达过什么不满,他也就安心留着蒋宇。

“我听说,你带回来那小孩家里被烧了?”

这件事他也是昨晚上才知道,怎这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去,心里又惊又怕,忐忑道:“是,勇哥,但他以前也是跟着我一起睡,吃的东西不多,碍不着您什么事的。”

陈大勇眯着眼抽烟,快十年过去,他头上多了许多白发,一年前还进过急诊,身体又康健又颓败的。

“你身边也缺个顺耳的人,让他跟着你做事吧。”

廖青禾愣住,心里有些不情愿,他其实不太想蒋宇搅和到这些见不得光的名堂上来,原先考虑养他个十八岁,再借些钱,送他出去,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勇哥,蒋宇年纪小,做不了这些事。”

陈大勇停下手里的动作,颇为莫名其妙地盯他,最后又吐了两口烟才缓缓道:“现在小,又不是长不大了,再养个几年,等他和你当初一半大的时候就可以干了。”

还未等他回答好与不好,陈大勇便起身重重地敲他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就林峰说,不要让我失望。”

廖青禾回去的时候,蒋宇还没有醒,他清醒了一夜,现在感到困了,便爬上去躺着一起睡。

他没有刻意地与蒋宇谈起这些事情,只是在去收购渔民的时候带上他,也不许他出头,就让他跟在后面看,其他的比如暴力收取损失费管理费等就会抵着他,越压线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可闭门家中坐,祸事天上来。蒋宇十八岁前一天,陈大勇提出要带他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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