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
希尔打了个响指,声纹控制的车库门向上抬起,她径直走了进去,示意了一辆亮黄色的改装车。
爱加吹了声口哨,“我就知道是这辆。”
听到门口的响动,奥德从里面出来,“凡妮莎你又干什么......卧槽!”
他浑浊的眼珠瞪得极大,结结巴巴地看着面前完全没做伪装的三人。
“爱加·爱德华?!雇佣兵辛莱?!你不是凡妮莎......你是那个红发希尔!”
“噢,”爱加抬了抬双手,“看来我们被发现了。”
辛莱抬起枪,对准奥德,奥德抬起双手,咒骂了一句
“我操!你们不是死了吗!你们三个不应该都死了吗!”
“很显然,”爱加开了个玩笑,“我们从深渊里爬回来了。”
奥德的机械眼球动了下,怒瞪希尔,希尔耸耸肩,没管这可能即将发生的惨案,转身去楼上拿东西。
爱加巡视了一圈,又一次找到那枚超小型中继站,对准灯光看了看。
“改装师,我一开始就想问了,你说你是军方的人,但你看起来并不听军方的话,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奥德“呵”了一声,不屑回答。
爱加勾起唇角,声音优雅,仿佛在进行一次礼谈会面,“让我想想,你说你参与过三次帝国政变,那就是爱德华九世、爱德华八世,和爱德华七世。”
“呵,”爱加眼底猩红浓郁,“你该不会是爱德华七世的军方吧?”
奥德瞳孔骤然放大,脸上肌肉的牵动肉眼可见。
“有趣,”爱加的舌尖弹了下上颚,“这样的精湛工艺,却躲在黑市苟且偷生,可又对军方了如指掌......我突然有个有趣的猜想。”
爱加一步步来到奥德面前,注视着这位花白头发的老头,压迫感十足的阴影笼罩下来,红眸蛇蝎般吐露信子,奥德对这双眼眸并不畏惧,冷静地盯着爱加的一举一动。
“你去过林荫路吗?”
爱加的声音轻柔极了,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在奥德耳边炸响,整个人险些蹦起来,面庞控制不住地狰狞,看起来愤怒到了极点,如果不是辛莱用枪口威胁,估计他现在已经杀向爱加了。
“我也查过那场爆炸,”爱加低低笑起来,“那几乎掀翻了整个林荫路,字面意义上的,你知道,以中央区的安全系数,这根本不可能发生。”
“是靠这个吗?”
爱加抛了抛这小巧的银色锥体,“一个超级中继站,连接上所有人的神经面板,控制整个林荫路。”
“黑.帮跟你比算什么啊,我们尊敬的帝国首席改装师,你才是真正的刽子手啊。”
“闭嘴!闭嘴!!”
奥德彻底气疯了,他咆哮着揪住爱加。
“那是陛下的伟大计划!是帝国必须要经历的血色洗礼!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爱尔德斯帝国!为了伟大的爱德华七世!”
“是吗?”爱加从容询问,“所以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洗礼?”
奥德只是愤怒地瞪着爱加,没有开口。
“看来你也不知道,我的曾祖父瞒得真好啊。”
奥德依然不语,嘴唇扭曲地紧紧闭着,但脑袋低下了些,苍老的手背青筋暴起,紧握成拳,不断发抖。
是的,他不知道。
已经快三十年了,他还能想起那一天,他是当时帝国的首席改装师,是爱德华七世最信任的部下之一,却在政变时被单独任命。
【彻底摧毁林荫路,不留一个活口】
爱德华七世是这样命令的。
那里不仅是贵族区,也是家属区,奥德记得,无数人被紧急召集进入海瑟薇城堡,去往亲卫军的前线,他站在林荫路的入口,看着他们离开。
医疗团队里的玛希匆匆回头,“我的儿子还在里面。”
“别担心,”队长对奥德抬了下手,催促玛希快点上车,“我们的首席改装师都在这里,他们会负责保护后方的,对吧,奥德!”
奥德看着担忧的玛希,咧了咧嘴角,“是的,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他们会安然无虞的。”
神明啊。
他后来做了什么。
他在改装车里看着监视器,爱德华七世被杀,爱德华八世进入皇宫,骑士团不再进攻,护送其他人从城堡里撤退。
在爆炸的废墟里,奥德看到零星几人向林荫路飞奔而来。
“不——不!!”
满脸脏污,身有血迹的玛希跪倒在了残骸的热浪中,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荒芜平地。
奥德没有植入过通感芯片,但这些人脸上的痛苦仿佛复刻到了他身上,疼痛让他几欲蜷缩,几欲作呕。
他暗中替他们解决了爱德华八世的追兵,至于他自己,则再也不敢回到这里,选择留在布莱克镇。
军方依然保存了他的身份,爱德华八世封锁了他的权限,但爱德华九世试图拉拢他,他本不打算理会,因为他效忠的只有爱德华七世。
但他看到了他们队伍里的玛希,天哪,痛苦和回忆是真的可以在瞬间淹没一个人,最后他答应了,只负责稳住剧院区的军区。
爱德华九世私下还给了他一枚帝国勋章,给他开放了最高军区权限,奥德对此只是嘲讽,在爱德华七世的这些子嗣里,他很少有瞧得上眼的。
奥伯算一个,爱德华七世曾经亲自夸赞过这个孩子,可后面的发展,奥德也没想到,索博声称爱加谋杀爱德华九世和奥伯,雇佣兵团声称索博谋杀霍兰普,要替他们的团长复仇,教堂罕见地立场鲜明地站在索博一侧,从遗址区反扑雇佣兵团。
雇佣兵和科技区做了交易,唯一独立的科技区同意他们进入,由此回到他们的大本营赌场区,然后在赌场区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交战。
最后是雇佣兵失败了,寥寥数人进入剧院区逃亡,一个红头发的女人开着改装车冲进了布莱克镇。
“他们说你是这里最好的改装师,”她拿着枪指着自己,“帮我修理好,我会给你应付的报酬的。”
奥德原本是可以不管的,直到她自顾自地包扎起来。
“你的手法,”奥德愣住了,“是和谁学的?”
不是最现代的纳米修复,是爱德华七世时的绷带药水,而且是皇室的配方和手法。
爱德华七世崇尚人体的自我修复,认为纳米机器人填补的伤口终有后患,但随着爱德华八世上台,过去的医疗手段立刻就被废弃了。
“一个,”她顿了下,眼里流露出哀伤,“很好的阿姨。”
“她叫玛希,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奥德让她留下来了。
奥德不信神,但他知道自己是有罪孽的,罪孽终有报应。
“如果我告诉你,”爱加忽然说,“我知道爱德华七世这么做的用意呢?”
奥德的眼里迸发出了惊人的光彩,仿佛有火光在眼底跳跃,朽木逢春般撑开了眼中的浑浊,这是他寻找了半辈子的答案,这是他深厚罪孽唯一可能的救赎。
“告诉我,”奥德满是皱纹的面庞不自然地颤抖起来,“告诉我!”
希尔哼着歌,捧着满是冰块的冰桶下来,看到奥德瘫坐在墙角,眼角是两行苍凉的泪痕。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爱加依旧抛着银色锥体,“走吧,我们的复仇开始了。”
希尔无所谓地耸耸肩,把冰桶放在中间,自己坐上驾驶位,打开顶棚,低沉浑厚的声浪喷薄而出,像一头觉醒的野兽发出压抑已久的怒吼。
希尔撩了撩红发,仪表盘闪烁亮起不同光芒,亮黄色的车身开始颤抖,仿佛在积蓄力量,改装车如离弦之箭弹射起步,澎湃的动力将三人狠狠地按进座椅,在耳边炸开撕裂的风声。
“呜呼——”希尔兴奋到极致地喊了一声。
风带起了飘扬的红发,希尔手往后摆,“开瓶酒!”
爱加用匕首撬了瓶黑啤给她,希尔咕咚咕咚大口饮着,痛快舒爽地“哈”了一声,毫不在意地随手扔下,在地上炸开玻璃的脆响。
炽热的声浪越发喷涌,引擎高亢地嘶吼着,希尔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慵懒地问:“去赌场区?”
“先去趟曼尼银行。”爱加同样在喝酒,辛莱则靠在窗边,继续抽他的烟。
“好的,雇主。”希尔答应得很愉快。
“你接受我的雇佣了?”爱加笑起来。
“我想我们去曼尼银行,就是为了我的报酬吧?”
“当然,”爱加舔了舔瓶口,眼底的狠厉不加掩盖,“这会是一场单刀直入的谋杀和抢劫。”
“哈哈——”希尔眼里同样兴奋,耳钉上的狼首在黑夜里微微闪烁,改装车像一头挣脱枷锁的野兽,随着不断加速拖曳出猩红的尾灯,撕开布莱克镇的灯光,向着中心的曼尼银行绝尘而去。
区域列车在剧院区停下,这班加长列车和往常很不一样,几百名全副武装的武者从车厢涌出,复合义体在夜色下泛着诡异光泽,动作整齐划一地走上站台。
他们沉默列阵,领头者裹在幽黑兜帽中,身后背着两把暗色长刀,沙哑询问:
“目标,地点,要求。”
全息面板出现,一行行文字飞快浮现。
【目标:爱加·爱德华】
【地点:曼尼银行】
【要求:活捉,杀掉同伙】
【可能同伙:曾雇佣兵辛莱,曾雇佣兵希尔】
领头者静止了好一会儿,直到面板开始催促,军用浮艇停在他们上空。
浮艇遮盖天幕,掀起一阵风浪,领头者似乎低了下头,他伸手扯了下兜帽,面庞更深地沉进黑暗里,抬步率领众人登上浮艇。
追出的军营势力被空间站瞬间碾成粉末的事迅速上报,确定了爱德华亲王在剧院区,所有交通运输工具通通停止,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在剧院区将爱德华亲王捉拿。
拿到军区临时指挥权的威兹德姆第一时间把军营精锐安排到自己身边,包围曼尼银行占据了整个广场。
布兰科忧虑:“行长,这样调动兵力,追捕亲王的人手会不够的。”
威兹德姆站在办公室里,一整面透明的落地窗将月色冷冷打在他的身上,一向和煦的男人此时是一种冷峻的沉静。
“他活下来了。”威兹德姆忽然开口。
布兰科以为威兹德姆指的是路易莎花园的宴会,忙说:“当时宾客众多,我们也没想到他们的私人武器会碾压一整个军营的武者。”
威兹德姆静静注视着广场上严阵以待的军营,“你觉得他会来吗?”
布兰科皱了下眉,如实道:“应该不会,现在剧院区已经完全封锁,他如果还敢继续停留,陛下的亲卫军和教会的骑士团会立刻包围整个大区,而且他也没有理由来,更不可能突破包围进来。”
“理由?”威兹德姆低笑了一声,“你认识查特尼吗?”
“红酒区的区长,”布兰科点了下头,“哈里斯的公爵。”
“他死了,”威兹德姆轻飘飘地说,“昨天才被发现,在他豢养的狼宠中找到了他的尸体残骸,他是被分食的。”
被狼群分食!一阵阴冷爬上布兰科的脊背,顿时不寒而栗。
“是......亲王殿下干的?”布兰科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威兹德姆勾了勾唇角,语气温和甚至带笑,“还能有谁呢?”
“我记得查特尼和亲王殿下从小相识,”布兰科声音发颤,“是哈里斯家族用来交好的嫡系成员,怎么会......”
“呵,”威兹德姆摩挲着指戒,“因为他背叛了爱德华。”
布兰科没有说话,众所周知这个传闻一直都在,威兹德姆也背叛了爱德华,只不过他背叛的是奥伯·爱德华。
“爱德华一直是冷血薄情的,”布兰科还是开了口,“您和他并无交集,他更没有理由停留在剧院区。”
“冷血,薄情......”威兹德姆重复这两个词,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是笑了起来。
他依旧站得端正优雅,金发妥帖地置于额角,只是眼底第一次流露出不甘和怨恨,“爱德华可不薄情,但他们只信任爱德华。”
布兰科愣了愣,不明白威兹德姆为什么这么说,皇室一直在互相厮杀篡位,无论如何也称不上信任。
威兹德姆看着墙上映出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曾经。
那时他还很天真。
“曼尼家族的威兹德姆,”他优雅矜贵地向奥伯介绍自己,“或许您会需要我的助力。”
当时还是爱德华七世,各大学院的联谊宴会正是一个为这些帝国未来的大人物提供结交彼此的机会。
奥伯含笑颔首,礼貌道:“我见过你的长兄,你与他很相像。”
威兹德姆扯了扯嘴角,笑得不够自然。
曼尼家族一向是各个支系一起竞争,这位长兄正是他们家族这一辈中最出众的,完全是在被当成下任家主培养。
那些真正值得结交的同辈早在长辈们的宴会中见过了,像威兹德姆这种在家族里都不够重视的人想要见到深入简出的奥伯几乎不可能。
这次宴会的出席是威兹德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他很清楚自己不够资格结识威尔士亲王,只能把主意打在自己的同辈上。
如果这个时候站队奥伯,等到奥伯登基,他必然能够继承曼尼银行!这个机会他绝对要抓住!
奥伯刚与他交谈片刻,边上立刻有人围拢过来攀谈,那都是威兹德姆平日里高攀不上的人物,此刻却争先恐后地向奥伯献殷勤。
威兹德姆冷眼看着围在奥伯身边的人群,面上依然带着和善优雅的微笑,不甘心地继续寻找机会。
“嘿!”
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撞到了奥伯,她先是下意识抱怨了一声,而后才认出自己撞到的是奥伯·爱德华,靛蓝色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奥伯动了动眉毛,他确定他刚才有一瞬间闻到了硝烟味,温和扶起她,歉声道:“我很抱歉,有受伤吗?”
“呃,当然,当然没有!”
海黛懊恼极了,她刚刚完成任务,正要找机会离开这里,结果好死不死居然撞到了爱德华。
面对皇室贵族的礼仪都是什么来着?早知道她就把霍兰普给的资料看完了!
“我是说,”海黛灵光一现,想起科技区的中世纪电影,有模有样地行了个提裙礼,弯着眼睛俏声道,“抱歉冲撞了您,奥伯阁下,希望这没有毁掉您今天的好心情。”
周围顿时一片安静,提裙礼?这是哪个世纪的礼仪了?
海黛抽了抽眉毛,有什么问题吗?她记得电影里是这么演的啊!
“咳,”奥伯连忙温声请她起来,“大可不必这样,在这里我们只是同学,不需要行这样的礼。”
噢,这个奥伯还挺宽宏大量,海黛在心里耸耸肩,搭着奥伯的手起身。
可下一秒,楼上的保安忽然动作起来,负责外面的保镖隐蔽迅速地包围了宴会的出入口。
海黛瞳孔一缩,糟了,被发现了!
看到有保镖正在向奥伯过来,海黛刚要松开的手立刻握紧了奥伯,绽开了一个明媚漂亮的笑容。
“但是我依然很抱歉,”海黛眨了眨那双靛蓝色眼睛,活泼道,“让我请你跳一支舞作为我的赔罪吧。”
说着,海黛攥紧了奥伯的手,在奥伯惊愕的神情和不容抗拒的巨力下硬生生把人带进了中央的舞池中。
“你——”奥伯就要惊怒出声。
海黛立刻贴了上来,在音乐和人群中踩着舞步,搭上了奥伯的肩膀,厚厚的卷发抚在他脸上,声音快活又轻柔地贴着他的耳朵。
“别乱说话,也别乱来,小帅哥。”
海黛另一只手把住奥伯的下巴,拇指压在上面,让他只能正视自己,同时腰肢伴着节奏带着奥伯旋转了一圈,厚密的长发散开来,露出修长的脖颈。
一个自然的下腰,一条腿伸到奥伯的腿侧,上下小幅度地蹭了一下。
在直起腰几乎扑进奥伯怀里的同时,那细细柔柔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感受到那是什么了吗?”海黛的拇指在奥伯的下唇抹了一下,“千万别开口,我有实力在瞬间带走你。”
“也别想着用神经网络,”海黛踢着舞步,看起来投入又愉悦,“不行你可以自己试试。”
奥伯震惊地瞪着面前胆大妄为到极点的女人,不死心地想要打开神经面板,果然毫无反应。
“干扰器,”奥伯眯紧了眼睛,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你到底是谁?”
“跳舞的时候要认真,”海黛的指尖游走到奥伯的脖颈侧,“你就是这么对待女伴的吗?”
“而且,”海黛又贴近过来,腿上绑的枪在裙摆中提醒着奥伯,“张口就问女士的姓名,不觉得太不绅士了吗?”
在这样的威胁里,奥伯只能和海黛跳完这支舞,海黛倒是跳得格外快乐,刺激、舞池、帅哥,还有什么比这更兴奋的时刻。
一舞完毕,海黛轻轻喘着胸脯,依旧拉着奥伯的手,走到一边拿起一杯酒,冲奥伯眨了下眼。
“感谢配合。”
奥伯暗暗打量宴会里的保镖,他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决定等下立刻去拿到武器,他有信心制服这个女人。
一阵酒香飘了过来,又是那只手,这次是掐住了他的下巴。
“这是报酬。”
柔软的吻带着酒液涌了过来,奥伯震惊了,海黛把胳膊环在他的腰上,嘴巴封住了他的呼吸和声音,旁若无人地带着奥伯一边吻着一边状似忘情地往侧门的出口走。
强硬到无法摆脱,奥伯近乎是被海黛一路勒过来的,保镖见状纷纷隔开了距离,直到两人走到外面的花园,海黛才宽宏大量地放开了他。
“你?!”
奥伯的脸都气红了,海黛“噗嗤”一声笑出来,抹了抹他嘴边滴下来的一条银丝,调笑道:“你的吻技不怎么好嘛。”
奥伯:?!
我腰都快被你勒断了能好到哪去!
不对!这是重点吗!
“你是雇佣兵。”奥伯眯着眼睛,语气肯定地说。
“被发现了嘛,”海黛撅了下嘴,毫不在意,“反正头疼的不是我。”
“好啦,我走了,今天的事——”
海黛话还没说完,几十头中型红狼突然出现,凶恶地扑向海黛,并把奥伯保护在中间。
海黛脸色一变,拔出枪迅疾射杀,“我都忘了,你还是个驯兽师。”
奥伯联系上保镖和警卫,势必要捉住这个女人,“现在束手就擒,还能绕你一条性命。”
“我可不信,”这时候海黛还有空说话,她的枪法强悍干净,已经开始突围了,“猜猜看,是我先逃出你的狼群,还是你的狼先咬死我?”
一颗子弹直冲奥伯门面而来,奥伯悚然抬臂抵挡,一头狼跳起挡住了这颗子弹,但海黛已经跃出狼群了,层叠飞扬的裙摆完全没有阻碍她的脚步,她笑嘻嘻地扔下最后一句话。
“对了,我喜欢你的眼睛。”
又是几声枪响,仅凭声音位置奥伯就知道海黛已经逃走了。
他阴郁地查看受伤或死亡的狼群,温和笑容的伪装皆是消失,眼底冷淡漠然地扫过这些为他舍身拼命的狼群。
忽然,几头狼无声无息蹿出,身后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叫。
奥伯细致慢悠地整理完自己的礼服,重新露出一个温和优雅的笑,这才转过身,颇显惊疑地讶声道:
“威兹德姆?你怎么在这里?”
威兹德姆被几头狼围在中间,腿软得动弹不得,颤颤巍巍地开口。
“我担心您出了什么危险,立刻就过来了......”
他其实一直在盯着奥伯,虽然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能看明白那个女人是个刺客!她在威胁奥伯!
奥伯没有搭话,垂下的眼帘似乎是想什么。
这几头狼张着利齿,在威兹德姆腿边不断徘徊,威兹德姆心里从没升起过这样的恐惧,眼前几乎发晕,战战栗栗道:
“那个女人是来刺杀您的!我可以为您作证!居然敢刺杀皇室,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容忍!一定要抓到她!我愿意帮您——”
奥伯抬起脸,挥手驱散了狼群,一步步走到威兹德姆面前,勾起嘴角,威兹德姆第一次听到奥伯的语气这样感激。
“威兹德姆,这件事实在是太让我忧心了。”
那双红色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自己,奥伯双手搭上威兹德姆的肩膀,扶住他还在颤抖的身体,诚恳地请求道:
“我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帮我调查,威兹德姆,你愿意帮助我吗?”
威兹德姆颤抖得更厉害了,但这次是兴奋的、难以自持的,眼里甚至迸出了光彩。
他知道,他抓住机会了。
“当然,”他热切地回望这双象征皇室的红色眼眸,“这是我的荣幸,威兹德姆愿意为您效劳!”
希尔拎着望远镜看向曼尼银行所在的广场,密密麻麻全是军区的武者,其他街道更是警卫全员出动,围得水泄不通。
“什么情况?你确定威兹德姆在曼尼银行里吗?”
爱加一下下挑起匕首又接住,“理论上他在。”
希尔把腿翘在驾驶台上,“啧”了一声,问辛莱:“队长,怎么办?安保系统肯定是入侵不进去的,要闯只能硬闯了。”
辛莱在用权限登入军网,查阅到什么后合上架构器。
“闯,而且要速度,亲卫军已经进入剧院区了。”
辛莱朝爱加摊手:“东西给我。”
爱加把中继站扔给他,“你确定你记住了?”
“记住什么?”希尔回头看,惊讶了,“中继站?奥德给你们权限了?”
“嗯哼,”爱加双手撑在脑后,“他把权限解除了,再搭配上那台人脑模拟仪——”
“这叫人体大脑神经网络架构工程处理器。”辛莱撇了他一眼。
“都差不多,”爱加无所谓,“只要连上中继站,就等于接管整个曼尼银行。”
“酷,”希尔把控制台展开成全息平台,“低配版伯里。”
两侧车翼缓缓抬升,在金属咬合的震颤中展开侧装甲板,露出两门漆黑的轨道电磁炮,伴随着能量聚集的急促嗡鸣。
顶棚重新合起,托起一座旋转式微型炮台,正在自动装填炮弹。
全息平台的幽蓝光泽掠过希尔的侧脸,她一拽副驾底座,弹出一个武器箱,满是枪支和弹药,扔在了装着酒的冰桶边上。
希尔挑了一张唱片放进播放槽,车载音箱顿时炸开一首节奏劲爆的工业摇滚,希尔一边启动改装车,一边情不自禁放声跟唱。
“Hey Aces(X)”
“你是一切的错误和不可言说”
“是信尾的亲吻和无动于衷”
“是咬着心脏的牙齿是鸢尾花下的爱丽丝”
“是蜜蜂和财富是天堂和幸福”
“你看见的尾灯是地狱的通行证”
“让尖啸撕开雨幕让神经焊接颤抖”
“你的眼睛比鲜血滚烫疯狂在燃烧炮膛”
“You lisen——”
爱加咧开了嘴巴,热情地怼了怼去操作顶棚炮台的辛莱,在几乎覆盖了改装车轰鸣的摇滚中扯着嗓子喊:
“嘿!这首歌不错!我喜欢!”
远处的军营发现了入侵者,拉响了警报,改装车如水滴落入油锅,两翼电磁炮轰出两道残骸,在重金属贝斯里蹦跳着撞进武者的阵型。
希尔偏头落下深红长发,艳丽的唇彩映着枪口的火光,打穿前方的军用车,撕开靠近的武者,炸开一片片电弧。
炮台锁定了俯冲的导弹,轰成天空的碎片,辛莱从容不迫地挨个摧毁指挥点,时不时抬枪射杀空降的武者。
蜂拥的武者和燃烧的枪火拦不住这么一辆改装车,威兹德姆俯瞰着那道黑夜中最显眼的亮黄色,脸色第一次难看到了极致。
毫不犹豫,威兹德姆转身进入内置电梯,就要去往顶楼,布兰科连忙拎着箱子跟上。
“您是要乘坐轻艇吗?”布兰科忍不住道,“可是现在剧院区完全封锁,高空是禁止进入的。”
威兹德姆旋着手上的指戒,从神经面板上看到什么,勾起嘴角。
“不,我们有更安全的地方可以去。”
曼尼银行顶楼,这座优雅尊贵的高塔建筑迎来了不属于这里的客人。
几百名亲卫军从军艇下来,黑压压地站在顶楼,带来死亡的压迫感。
布兰科咽了咽,威兹德姆走到他们的领头者面前,伸出手笑道:
“感谢陛下,各位从中央区前来,辛苦了。”
领头者没有伸手,仿佛在透过黑暗冷冷地审视他。
威兹德姆依旧笑得从容,自然收回手,侧身到一边。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执行公务了。”
“对了,”威兹德姆不经意道,“除了爱德华亲王外,还有一个叫辛莱的雇佣兵,我想亲王殿下大约是雇佣了他。”
领头者一动不动。
威兹德姆提醒般友好笑了笑:“除非雇佣兵死亡,否则雇主必然安然无恙,各位想要捉拿亲王殿下,恐怕得先处理那位雇佣兵。”
领头者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仿佛生锈的铁链。
“不劳费心。”
领头者说完就进入曼尼银行,其他武者沉默不语地跟上,顶楼只留下军艇和威兹德姆布兰科两人。
“行长,”布兰科问,“您认识那位武者?”
威兹德姆轻轻笑了笑,“不,但有人认识。”
他径直走向军艇,完全不管这些亲卫军进入曼尼银行做什么,用索博签署的军区临时指挥权成功登入军艇内部。
布兰科没有接触过亲卫军,还是感到不安。
“行长,他们能解决吗?那个辛莱可是曾经的雇佣兵团副团长,实力足以抗衡一个军营,还有爱德华亲王的驯服手段,倘若得手,只怕这些武者也会变成他的手下。”
威兹德姆闭着眼睛,听到这话不禁笑起来。
“你想多了,这是不可能的,这些武者和军区里的武者不同,他们是索博亲手打造的,连当年奥伯和霍兰普都败在他们手上,至于今天的爱加和辛莱。”
威兹德姆轻轻笑了笑,“他们依然会败。”
改装车撞碎了一墙玻璃,冲进曼尼银行一楼。
希尔重新抓回喝了一半的酒瓶,仰头咕咚几下,全然不顾滴下脖颈的酒液,爽极了又嚼了个冰块,吞了片醒酒药,双手开始盘头发。
“去抢劫?”
“走吧。”
爱加走下车,穿的是一件敞开的酒红衬衫,黑色长发搭在领口,他转身侧步向辛莱看去,极薄的唇角翘起,伸出一只手。
“扶你下来?”
辛莱踩着车顶两步落下,“不需要。”
爱加并没有收回手,而是搭在辛莱肩上,眼前的大厅空无一人,却依旧明光烁亮。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变装成凡妮莎律师的希尔也走下来,敏锐地一扫监控,“呵呵”道:“看来是有埋伏啊。”
“应该是亲卫军。”
辛莱把架构处理器扔给希尔,“威兹德姆在顶楼,我负责突围,希尔去公证处,爱加杀了威兹德姆就开始撤离。”
希尔补了下妆:“收到。”
爱加转着匕首:“收到。”
“行动。”辛莱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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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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