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你变成了魅影?”轻云不明所以地抬头。湖面倒映的碎月突然被乌云遮蔽,她看见对方领口露出的半截脖子上,蜿蜒着奇怪的银色纹路。
轻云看到闻临渊一脸冷漠,心中觉得有些奇怪。那些暗纹像是在他苍白的皮肤下游走闪烁,让她想起这本书里写的七星秘图邪术。
原书中只是提到了这个反派向女配洛轻云提过亲,也写过反派被拒绝,但是由于轻云当时没有仔细看女配的感情线,所以并不明白原来女配和反派之间还有一段前尘往事。
轻云不解地走上前去,想要仔细观察闻临渊的神色。
“你说真的?是我将你变成了魅影?”轻云再次问。她问得很小心,因为她看清楚了闻临渊眼中的生气。
闻临渊的确很生气,他甚是担忧,他害怕轻云再靠近他就要一把将她按在草地上质问他为什么伤害了他却一笑而过。这伤害带来的回忆让他痛苦,让他血液中的那种嗜杀的感觉苏醒,他紧紧地抓住自己腰上上的凌晶,让凌晶吸取自己身上的戾气。
于是他干脆走到湖边,根本不让轻云有看清他的脸的机会。他的声音裹着夜风传来,带着某种压抑的颤音。
“洛轻云,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在我面前装傻。”
轻云有些害怕了,她可以确信,闻临渊的确是生气了,他的语气寒如雪。更可怕的是,湖边草地开始结冰了,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他的衣角蔓延,转眼就冻住了她裙摆上的露珠。
原来这就是原书上写的这反派魔头的独门秘技雪夜杀呀。传说在这个魔头极其愤怒的时候,他能使出强大的冰法术。那些被他发出的寒霜气触碰的草木顷刻化作冰雕。此刻肉眼可见的霜纹正沿着湖岸疯狂蔓延,轻云感觉到了脚踝的发冷,鞋面也正泛起白霜。
她突然想起原书里的内容,凡被雪夜墟君上的寒霜法术领域笼罩的人,若不能逃脱及时得到温暖,所有他憎恨的人都会和他一样坠入万年寒冰的深渊。
看来这个时候闻临渊正陷入憎恨的深渊之中,她要赶紧阻止这一切将他唤回来呀。
可是,她脑海中为什么没有原主与闻临渊的记忆?原主其他的记忆她都渐渐恢复了,甚至对于灵药的技术的那些奇怪的难的修炼知识都恢复了,但是唯独与闻临渊的前尘往事都是很模糊的,很多都不清楚。所以,她完全不记得是她将闻临渊变成魅影的,是不是闻临渊在骗她?
要是现在那本仙侠书就在面前就好了,她就能知道闻临渊和洛轻云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她是既不敢问,也不敢不说呀。寒潭雾气在两人之间翻涌,轻云后颈的汗毛被冰霜压得抬不起头。
闻临渊不是正在生他的气吗,气她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她要求饶。赶紧不顾一切地求饶!要不然等会她就要被冻死!轻云攥住衣角的指尖发颤,冰晶正顺着裙子往上攀爬!
冰的碎裂声里,她将差点冻在草地上的鞋子提起来,一步一步走过去面对闻临渊。
“夫君,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知道你也许在生我的气,可是我自从经历了那一场血光之灾之后,我就忘记了很多事情,我们之前发生过很多事情吗。虽然我不知道不记得了,但是你可以告诉我。” 轻云战战兢兢。
“你居然真的忘记了?”闻临渊吃惊地抓着轻云的手腕,似乎一用力就能将她胳膊拧折断。他的扳指碾过她腕间,轻云看到闻临渊眼底浮起寒潭般的漩涡。
轻云因为疼痛皱了眉头,恍惚间看见他领口露出的脖子,那里那奇怪的光纹理还在闪烁。
“我对你做了什么?”轻云再次问。
闻临渊望着想要踉跄后退但是又坚定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忽然记起五年前这湖边的那棵树下,她捧着药水看向他时眼底也曾闪过这般惊惶。她总是这样,畏惧他,但是又因为什么勇敢靠近他。
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她总归来到了我身边,给了我最稀缺的温暖,她的雪中送炭让我从深渊边缘拉回,虽然后面她又亲手将我送进深渊,但是,她曾经给过我的我却总是无法忘怀。
她给过我温暖的体验,这体验给了我,每当我想要在失去理智疯狂的时候,我就想着她那双眼睛,想要再次从深渊里爬出来。
罢了!
也许她是真的忘记了?或者根本不知道那个宝物是干嘛的,不知道那宝物会被送到哪里去?或许她只是被人利用的?那么她身后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如果她还不知道,那么那个人就很可能是背后的操纵者,那么洛轻云的处境十分危险,按照她嫉恶如仇的性格,如果将一切都告诉她,那么她会选择与那个人战斗,就像她以前选择和我战斗,想要让我去死一样。
闻临渊冷静了一点,他阻止了自己想要问清楚的想法。
“忘记了也好,那些事情我也忘了干净。”闻临渊走向草地,他腰间的凌晶噬魂链在草叶间划出凌乱的银光。
轻云呆呆地看着闻临渊仰面倒在尚有残霜的草地上,看着他墨色长发铺开在月光里,看着他闭着眼睛,但是表情却暗得像是要渗出黑雾来。她攥着衣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从远处传来。
看见闻临渊似乎真的在草地上睡觉了,轻云松了一口气悄悄走了过去。月光洒在他凌厉的眉骨上,将那道刚才还紧蹙的眉峰镀得柔和了些。
“夫君,对不起,你不说也罢,以后我不会再惹你生气,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轻云叹了口气,言语间泛起酒酿圆子般的酸甜。她觉得用这种语气他应该感受会好一点。认错了之后,她轻手轻脚地躺在他身侧,隔着半掌距离都能感受到他衣料下紧绷的肌理,她的耳坠硌在脖子上,像极了她此刻横亘在胸腔里的心事。
她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他为什么刚才那么生气?今后她都要这么小心应对他的突然寒冰和怒火吗?
轻云叹了一口气,终于也躺在闻临渊身边开始闭着眼睛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星辉在云层间流转出光晕。闻临渊突然翻身看她,看她睫毛在眼睑投下小片阴影,看她唇珠微微翘起的天真模样,这些画面与五年前他在这里初见时毫无二致。
他试图在冷风中揽住轻云的肩膀将她拉入怀中,也想要摸她因为月辉而显得因为晶莹剔透的脸,他想要问她,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如此冷血,伤害了我但是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夜风卷着残草的清香灌入他的袖子,闻临渊的指尖悬在她脸侧上。她唇角凝结着晶莹剔透的月光,他忽然想起他陪她偷偷去附近城镇时,这双唇还沾着糕屑,笑盈盈地说喜欢他给她买的桂花糕。喉结滚动间,他腕间突然泛起刺骨寒意,那是记忆在警告他,莫要再被这外表清纯的人的皮囊蛊惑。
她一次次地来到他身边试图利用他,这一次他想要报复她,羞辱她,但是为什么每次她伤心的时候他心都会痛。她笑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可爱……“为什么”……他无声翕动唇瓣,手指节攥得青白。
明明该折断这截纤细的脖颈,他却只想吻上去,更可笑的是方才她俯身在他身边还试图用甜言来迷惑他时,自己竟下意识想去嗅她垂落在他身上的头发间那缕熟悉的香味,那味道早该随着她的惯常说谎话的喉咙一起被撕破了。
夜风将闻临渊鬓边的头发掀起又落下,闻临渊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嘲笑了自己一会儿,他还是强迫自己起身坐起来,让自己赤足踩在沁凉的青草上。他站起身来走在了湖边,试图让湖面吹来的凉风让自己冷静一下。远处湖面浮着半轮残月,他弯腰掬了把刺骨的湖水扑在脸上,却怎么也洗不去掌心残留的暖意。
方才他盯着她的睡颜看她时,她那截单薄肩头分明在寒风中发颤,这让他想起了五年前她救他时,他们躲在大树洞中,外面是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却咬着牙说自己根本不怕打雷。
从那个时候他就想要在每个雷雨天抱住她了。后来她听到他报出自己的名字,她才知道自己救的人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闻临渊。
她飞也似地逃走,他也再也找不到她。
可是他再也忘不了她,他时常到这片森林里来,寻觅着那时自己与她在一起的残存影像。每当紫电撕裂云层时,他总看见她蜷缩在树洞里的模糊侧影,那影子单薄得像片随时要被狂风卷走的树叶。
他疯狂地思念着她,派出了属下疯狂找这个柔弱的女子。
可是,后来,三年前……她再次来到这片森林,他抱住她的肩膀时,惊雷恰在头顶炸响。她身上的香味混着雨水的腥涩钻入鼻腔,她真的在他怀中瑟瑟发抖,不过害怕的却不是雷声,而是他闻临渊灼烫的掌心正贴着她后颈的火热,害怕的是她袖中炼制了毒药的银针硌着臂弯,害怕的是她为了害他才来到他身边的阴谋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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