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鸡胸肉阴影”还没完全散去,下午的体能训练就准时把所有人拖进了另一个炼狱。
训练馆旁边的露天小操场,塑胶跑道在午后明晃晃的太阳底下蒸腾着热气,空气都扭曲变形。
没有树荫,没有凉风,只有老韩那顶标志性的光头在烈日下闪闪发光,像一颗随时准备发射的炮弹。
“集合!磨蹭什么呢!等着太阳下山给你们当电风扇啊?!”老韩的吼声比太阳还毒辣,穿透热浪砸在每个人耳膜上。
队员们蔫头耷脑地聚拢过来,训练服后背早就洇开深色的汗渍。
鹿明卿感觉自己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又扔进烤箱的咸鱼,浑身黏腻,脚步虚浮。
她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江凛杨,那家伙依旧站得笔直,侧脸线条在阳光下绷得很紧,鼻尖上挂着一滴汗珠,要掉不掉的,看着就……很碍眼。
“今天练点‘基本功’!”老韩背着手,在队伍前踱步,皮鞋底敲在滚烫的塑胶地面上,“波比跳!负重折返跑!平板支撑!给我把心肺炸开!把肌肉榨干!”
“嗷……”队伍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哀嚎。
“嗷什么嗷?!”老韩眼睛一瞪,“再加一组开合跳热身!现在!开始!”
没人敢再出声,只能认命地在滚烫的跑道上蹦跶起来。开合跳、高抬腿、原地后踢腿……
一套热身下来,鹿明卿感觉自己肺管子都快烧着了,汗水顺着额角、鬓角、脖子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又辣又涩。
热身结束,真正的“地狱”才拉开序幕。
第一关:波比跳地狱。
“一组二十个!五组!间隔三十秒!动作给我做到位!屁股撅天上那个,说的就是你!腰塌下去!”老韩的吼声伴随着秒表的“嘀嗒”声,如同催命魔音。
鹿明卿咬着牙,俯身、蹬腿、收腹跳起……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变形。
汗水滴在塑胶跑道上,瞬间蒸腾出小小的白烟。她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每一次跳起都像是用尽了洪荒之力。
到第三组后半程,她落地时腿一软,差点直接趴在地上。
她喘着粗气,下意识瞥向隔壁跑道。江凛杨的动作依旧保持着惊人的稳定性和爆发力。
俯身、蹬腿、腾空、落地,节奏清晰,汗水顺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和脖颈线条滑落,砸在跑道上,但他每一次跳起的高度和速度几乎没有衰减!像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第二关:负重折返跑炼狱。
每人发了个沉甸甸的沙袋背心。
二十米折返跑,十趟!
“跑!给我跑起来!腿是租来的舍不得用吗?!最后三个,加一趟!”老韩的吼声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
鹿明卿感觉背上的沙袋有千斤重,每一次转身都像在拖着巨石。
双腿灌了铅,肺里火烧火燎,嗓子眼全是血腥味。
跑到第七趟,她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踉跄,全靠意志力在撑着。
余光里,那个穿着同样沙袋背心的身影一次次从她旁边掠过。
江凛杨的呼吸声也明显粗重了很多,额发被汗水浸透贴在额角,每一次蹬地转身都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量感,速度虽然比最初慢了些,但依旧甩开大部分人一大截。
终极审判:平板支撑酷刑。
“最后!平板支撑!五分钟!给我撑住了!腰塌下去的,屁股撅起来的,自己加时!”老韩走到队伍中间,像监工头一样来回巡视。
所有人都趴下了,手臂颤抖着支撑身体,努力维持着那条该死的“直线”。塑胶跑道被太阳晒得滚烫,隔着薄薄的运动服布料灼烤着皮肤。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鹿明卿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抗议,小臂抖得像筛糠,腰腹酸软得快要断裂。
汗水流进眼睛里,辣得她直流泪。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哼出声,但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小幅度摇晃。
“三分钟!”老韩冷酷的声音响起。
鹿明卿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手臂一软,“噗通”一声,整个人像摊烂泥一样,彻底趴在了滚烫的塑胶跑道上。
脸颊贴着地面,那灼热感反而带来一丝奇异的解脱。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灵魂都要从嘴里飘出去了。
“鹿明卿!加三十秒!最后补上!”老韩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头顶炸响。
鹿明卿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无力地哼唧了一声,像只濒死的鱼。
就在这时,她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旁边跑道上的那双运动鞋。
鞋的主人依旧保持着标准的平板支撑姿势。
手臂虽然也在微微颤抖,但身体绷得笔直,像一块插在滚烫地面上的钢板。
汗水顺着他绷紧的背脊线条不断滚落,在深色的训练服上洇开更大片的湿痕。
他的呼吸声很沉,很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明显的起伏,但……他撑住了!
哨声终于响起,如同天籁。
“时间到!起!”
“哗啦……” 一片倒地声和痛苦的呻吟响起。大部分人都像鹿明卿一样,直接瘫在了地上,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鹿明卿艰难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侧过头,看向旁边。
江凛杨也缓缓地放松了身体,但他没有立刻躺倒。
他先是双膝跪地,双手撑着地面,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宽阔的肩背剧烈起伏,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他的鬓角、脖子往下淌,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滋啦”声。
几秒后,他才慢慢直起腰,坐在了自己的脚后跟上,胸膛依旧在急促地起伏,脸色因为剧烈运动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也有些发白,但他坐姿依旧挺拔,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瘫软如泥。
鹿明卿看着他这副样子,再看看自己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地瘫在地上的惨状,一股莫名的悲愤和不平衡感油然而生。她累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喘着粗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旁边那个“非人类”发出灵魂拷问:
“江……江凛杨……”她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难以置信,“你……你是机器人吗?充……充电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周围一片死狗般的喘息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江凛杨正低着头,用手背抹掉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水。
听到鹿明卿的话,他抹汗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汗水浸湿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呼吸依旧有些急促,胸膛起伏着。他侧过脸,看向旁边瘫成泥的鹿明卿。
他的眼神因为疲惫而显得比平时更深沉,但那份熟悉的冷淡和嘲讽依旧没变。
汗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在下巴尖汇成一小滴,摇摇欲坠。他薄唇微启,因为喘息而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却一字一句清晰地砸了过来:
“只是不像某些人,”他的目光在鹿明卿那张累得惨白、沾着跑道灰的脸上扫过,嘴角勾起一丝极其轻微的、近乎看不见的弧度,“把力气都用在嘴上了。”
“噗嗤!”
“哈哈哈哈!”
“哎哟喂!”
江凛杨的话音刚落,周围几个同样累瘫但还有余力听八卦的队友瞬间笑喷了。陈浩直接捶着地面笑:“凛杨!精辟啊!”
陈萌一边喘一边笑:“明卿……噗……认输吧……嘴强王者……”
连一向憨厚的王磊都忍不住咧着嘴乐。
鹿明卿的脸“腾”地一下,从惨白变成了红色。羞愤交加。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反驳,结果手臂一软,又“咚”地一声摔回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江凛杨!你……你……”她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那个坐在那里、虽然喘着粗气但依旧脊背挺直、还收获了队友笑声的家伙,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反击。
江凛杨没再看她,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陈述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他撑着膝盖,有些吃力但依旧保持着姿态地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水桶边,拿起一瓶水,拧开,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水流顺着他滚动的喉结和汗湿的脖颈流下,浸湿了训练服的领口。
鹿明卿瘫在滚烫的地上,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身上更疼了,心里也更堵了。
她愤愤地闭上眼,把脸扭向另一边,对着毒辣的太阳无声咆哮:
“机器人!毒舌机器人!早晚有一天……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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