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喜欢她,我是在只和她才相处了不到一月的时间后便喜欢上了她。”
窗外的小鸟又一次离巢后,裴雪时开口了。
他的语气有些沙哑,转过头看向自己时,张砚这才发现他早已红了眼眶。
“!”
他也被这场面弄懵了,爹啊,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他裴玉尘这副样子,真是活久见!
“这……喜欢上她温盛宜又不丢人,她那么优秀对吧。我那不是有些震惊才想着来问问你嘛,虽然我这个语气是激烈了些,但——”
“和你没关系,石泓,不用安慰我。”裴雪时深吸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窗外,“我只是……想到自己喜欢上了她,就难受而已。”
张砚不解:“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难受呢?喜欢不该是会感到开心的吗?”
“只有两情相悦在一起了的喜欢,才是开心的。”
张砚搞不懂这人,依他在天祁那一肚子坏水的恣意性子,可不是只会这般坐着说一些酸话的啊?
“那你去向她告白,让你们之间变成两情相悦不就好了?”
“石泓。”裴雪时叫住他,二人对视,他的眼中含着自己看不懂的情绪,“她很好,没人会不喜欢温盛宜。”
听到这话张砚一愣,但回想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虽看着明艳高贵深不可测,其实是一个很细心,很善良,很讨人喜欢的人。
原先张砚对她是有些怕,又有些防备在心里的,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已经能透过她刻意伪装的假面看到她纯白圣洁的灵魂。
甚至不用相处,她随便一笑再开口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迷倒一大片人。他们这一路过来,靠着她的这般本事不知得了多少方便。
因为没人能拒绝得了温盛宜。
看着他的表情裴雪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苦笑开口:“所以啊,我害怕。”
“你又怕什么了?怕追不到她?怕她不喜欢你?这可不是你的性子啊。”张砚搞不懂他的心思,脸都皱成了一团。
“我怕,因为人人都喜欢温盛宜。”
“这世上不是没有比我好看、比我优秀的人,她为什么要选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呢?”
“我也不愿用这样一副身子去拖累她,只要能在平日里稍微靠近她一点,我就知足了。”
翌日,温盛宜和裴雪时起的最早,二人在院落中相遇,便一起外出找了家早餐铺吃早餐。
吃饭时,裴雪时见温盛宜一直偷偷看他,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一直偷看我,是要对我说什么吗?”
“啊?我看你了吗?谁说我看你了?”温盛宜一秒八百个假动作的先低头喝汤,又眯眼轻叹一声,才继续道,“别污蔑我。”
裴雪时知晓她有心事,但不欲逼迫她,便也将话题转了过去。
回到客栈后,温盛宜把翼鱼、山茶和水仙都叫到了自己房里。
“我方才去外边的时候,刚好听到有人说从明日开始便是这里一年一度的祈福游街活动,要一直持续五天呢。正好后日是我十九岁的生辰,我呢,要求也不高,只要你们从明日开始陪我玩两天就好了,谁都不可以拒绝!”
顿了顿又看向水仙的方向,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撇着嘴道:“好水仙,你等后日给我过完生日再走,好不好?”
得知要在这里待九天后,昨天晚上水仙过来找她,说自己可以先行带着多风的尸骨和一些药去风铃谷,也能让大家早些知道线索。
水仙把她拉到桌边坐下,笑骂道:“这话说的,哪年生日没有陪你?”
三人才舍不得让她不开心,都极给面子地围作一圈商议着明后两日的行程安排。
因她们并没有把门关牢,所以裴雪时路过时很随意就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与说笑声。
两日后是她的生辰吗?为什么方才一起吃早餐时不告诉我呢……
“诶!发什么愣呢?”张砚拿手在裴雪时面前晃了晃,“你怎么回事?自打和温……那位吃早餐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他无意间从屋内角落里发现了两把摇椅,盛情邀请裴玉尘过来一起晒太阳,这人就回他这么一副死样子?
“方才一起吃饭时,她明显有心事,回来路过她房间时我才知道后日是她生辰,可她扭捏了许久还是没告诉我。”
他的语气听着似有些情绪低落。
“后日?七月九日?”张砚旁观者看得清,“呃,有没有可能是她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呢?在她看来,你们如今也只能算作是普通朋友吧?生辰这种事随意告诉你也挺奇怪的吧?”
张砚不理解,他裴玉尘从前在天祁多潇洒的一个人啊,怎么陷入情爱后便日日跟个自卑怨夫一般。
他看裴雪时不说话,便躺在椅子上假寐,一时院落里只有摇椅的“嘎吱”声。
裴雪时想了好一会,才从椅子上起身坐直,有些委屈道:“即使她没告诉我,但这可是我们相遇后她的第一个生辰,我可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日是长云的年祁节,温盛宜四人一大早便收拾好出了院子,张砚本就懒,裴雪时也没心情一个人出去玩,这二人继续躺在张砚屋外的摇椅上,颇有要躺一天的架势。
“话说,你是怎么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那位的?你那情爱方面的榆木脑袋不能开窍这么快吧?”
张砚原本在看那本《红尘良缘记事》,看到书中男主喜欢上了女主但不知道,平白给自己添了许多“火葬场”,才想起依裴雪时那性子和对姑娘的态度,就算喜欢人家喜欢的早,也不该意识得这么早啊?
裴雪时闻言轻啧一声,将扣在脸上的书拿走,对着他扬了扬头:“看你手里那本看懂了。”
“……”
张砚无语,得亏他看对书了,若是看成了什么“冷面公子霸道宠”,难不成也要板着一张脸对温盛宜说“女人,你在玩火”?
想到这,他没忍住仰天长笑。
裴雪时皱眉看他:“神经。”
他们住的地方就在街道旁,二人躺在院落里,依稀可以听到外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好不热闹。
晚间时,裴雪时去厨房做了一碗长寿面,自己吃了,还被张砚指责见色忘友。
约莫辰时,温盛宜四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叽叽喳喳地从外面回来了。
翼鱼三人都回房收拾去了,她去找了裴雪时和张砚。
裴雪时院里没人,她又拐去了隔壁,果然,那二人正坐张砚在房里下棋。
“诶,繁姑娘?”张砚看到了院门口踌躇的温盛宜,起身叫住了她,“是有什么事吗?”
温盛宜上前:“我们今日出去时买了糕点和凉茶,给你们也带了些,我给你们送过来。”
“哦——”张砚接过东西,拉长了语调偷偷肘击了一下裴雪时又继续道,“我还挺喜欢吃这种‘小孩吃食’的,就是不知道玉尘喜不喜欢呀!”
“嗯?小孩吃食?”他的动作温盛宜看懂了,她挑了挑眉,看向裴雪时。
裴雪时感觉自己拳头硬了,他信任张砚把事情告诉他,不是让他来给自己添堵的!
他瞪了一眼张砚,又笑着对温盛宜说:“小时候说的儿戏话而已,繁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现在很喜欢吃这种甜食的。”
子时。
想到明日又可以出去疯玩一天,温盛宜就开心得睡不着觉。
“嘎吱——”
温盛宜呲着的大牙一下收了回去,好像有人飞到了她的屋顶?
这一路上他们都防着黑衣人背后组织的报复或暗杀,可一路都平安无事,果然这北宁就是有问题吧?她们前脚刚来这儿杀手后脚这不就跟上了?
她闭上眼调整着呼吸,把怀里的狐狸往深塞了塞,装作熟睡的样子。
一道笛声忽然响起。
笛音清越又婉转,寂静的夜中,曲调如天籁般。
但凡换个时间地点,温盛宜都不会无语,或许还会把这声音当做催眠曲,可是——明日要早起,那人还特意到她屋顶来吹,吵死了!
“喂!屋顶上的!有没有素质啊?大半夜跑到别人屋顶吹你那鬼调子,让不让人睡了?”
她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探出头去朝着上方压了压声音喊道。
声音不大,是能让屋顶之人听见又应该不会吵到左右其他人的程度。
笛声戛然而止。
温盛宜还站在窗前,她在等那人走。
那人没走,反而下到了她的院子里。
嗯?
什么人这么猖狂,胆敢在她这儿——
那人转过了头,月光中,本就是温润公子的长相更飘渺了,一袭雪白的长袍衬得他气质出尘,手中还拿着一只云水蓝色的长笛,如谪仙一般。
真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温盛宜这次是真的看痴了。
他向她走了过来。
在温盛宜面前站定时,裴雪时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繁姑娘,我只是……想祝福你而已。”
“嗯……”温盛宜先是下意识呢喃了一句,回神后才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祝福我?”
“对啊。”裴雪时灿然一笑,眉目流转间,温盛宜的眼中就已经完全看不到月光了,因为眼前有比月光更要皎洁梦幻的人。
“那日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知道了明日就是你的生辰,所以想吹这首曲子给你,这是我们天祁民间的调子,叫《安澜调》,是一首祝福曲。”
“温盛宜。”
她下意识抬头。
“希望岁岁年年,你都能开心欢娱、平安常乐。希望时光长久,未来……你仍可以记得我。”
前半句是对她的祝愿,后半句……是自己的私心。
所以前半句是正常的声音,后半句是他看温盛宜好像还在懵神而小声偷偷说的。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白石郎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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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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