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对太华雪燕,孟渊已经难受得整个躺倒在了地上。
此时月亮已经上来了,山谷里四周安静得出奇,只能听到风声和一些鸟叫。
这种安静反而给了孟渊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空气中,有一种初夏将至未至的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生长。
孟渊躺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又稍微有一点点力气,便立刻翻身起来。
他看向身边躺着的程匆,程匆也看着他。
孟渊说:“你需要赶快处理伤口。”
程匆的伤口在肩上和胸口上,孟渊的手轻轻的拉住了程匆的衣襟。
察觉到程匆似乎有一丝紧张,孟渊安慰他:“我会很轻的。”
孟渊在心里补充:何况,也不是第一次为你处理伤口了。
程匆一反常态的一声不吭。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住孟渊。
孟渊便伸手,轻轻的将他薄薄的单衣解开。
果然,胸口几道,所幸从位置上来看,都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看起来肉痛的很。
但主要是肩上的旧伤,又被拉裂开了。
这旧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虽然孟渊此时自己也很难受,但他觉得程匆的伤看起来比自己严重多了。
孟渊打开自己的水囊,为程匆将伤口冲洗干净。随后手向上摊开掌心,说:“拿来。”
程匆眼尾一挑:“抢钱抢到伤病头上了?”
“你随身的小荷包,放着金疮药和金叶子的那个。”
程匆摸出小荷包,扔给孟渊:“你对我贴身之物倒是熟悉的很。”
孟渊轻车熟路的打开程匆的荷包,拿出里面的上等金疮药,给程匆往伤口上涂:“你以为我想?为什么每次碰到你,你都要受伤?”
是呀,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此时,孟渊为了给程匆细致处理伤口,和他靠的很近。
程匆坐在草堆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孟渊形状好看的头顶,连那双瑞凤眼,此时也被长长的睫毛挡住了。
有几缕不听话的长发,从孟渊耳边垂落下来,落在程匆的胸口,随着孟渊的动作,微微的颤抖着。
孟渊没有注意到。
孟渊一边专心的涂药,一边忍不住的目光往上,程匆的脖子边,靠近锁骨窝的地方,刚被撕开的两处伤口,一半结痂,一半鲜血。
那是孟渊记得的形状。
从刚才走进山洞开始,孟渊就已经觉得越来越难受。
身上那种乱涌动的灵流带着来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思维也越来越混沌。
至少要赶紧给程匆处理完,然后才能倒下。
……
孟渊涂完药的手不知道为何,就往上走去,轻轻的碰了一下结痂的地方。
但是他立刻察觉到自己这举动有多奇怪,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飞快的把手收了回来。
那短暂而轻微的触碰,因此也就像一只蝴蝶的翅膀,就离开了。
但孟渊的手仍然似乎被刚才那轻微的触碰给烫到了。
山洞外,开着一层一层的花。在初夏夜晚的空气中,浓郁的花香顺着温暖的夜风涌进洞里。
孟渊七手八脚地把程匆的伤口处理完包扎好。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
这种热量让他发狂,他很想将自己的手贴在程匆冰凉柔软的皮肤上面降降温。
这种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做出这种荒唐的举动。
光是抑制住举动的这一点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
给包扎伤口的布料打完最后一个结,孟渊向旁边一倒,也躺在了草垛上。
此时,孟渊只觉得自己身上因为热而变得极其敏感。
那草垛的刺激让他的身上起了一阵阵的战栗。
孟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心里烦躁极了。
偏偏耳朵边还传来程匆的嘲笑:“自身难保,你还要逞能。”
孟渊气急了,正要开口反击,忽然只觉得额头上一阵冰凉。
一只手极其轻柔地覆到了他的额头上。
刚才那嘲笑的声音有多尖酸刻薄,这只覆到额头上的手就有多温柔。
程匆的眉毛皱了起来:“这么烫?”
孟渊觉得他这话就像是在责怪自己,没好气地回道:“那么大一头灵鲸的灵力塞到你体内试试!”
他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有气势,但实际上传到程匆耳朵里的声音却软极了,蒙着一股水气,又有一种带着热气的暗哑。
程匆的手似乎被那声音给烫到了,猛地收了回去。
但紧接着孟渊便觉得自己的腰上插进来一只有力的手臂,脖子后面有一只温柔的手掌,两下一起用力——自己被抱着坐了起来。
孟渊的全身皮肤又红又烫,哪怕是这样子简单的动作,隔着衣料的摩擦也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竟然忍不住哼了出来。
孟渊不用看也可以想象自己这个样子有多糟糕,咬牙切齿道:“你干什么?!”
程匆问:“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孟渊道:“你想干什么都和我没关系,别折腾我,我难受。"
程匆道:“我不会修锁灵咒,但至少用功引导一下你体内的灵力。”
此时在这个山洞里,在那一堆松松软软的草垛边,程匆背靠草垛,而孟渊被他侧着身抱在怀里。
程匆说完,便将一只手托在孟渊的后背心,源源不断的精纯灵力从程匆的手里缓缓被引到孟渊体内。
那股灵力虽然细微,但却在程匆的引导之下缓缓推动着他体内乱窜的墟海之力。
而程匆的另一只手则对应地在孟渊的正面引导,那只手从孟渊头顶的天明穴开始,慢慢游走到他的额头、鼻尖、下巴、胸口,再慢慢沿着四肢疏导体内的那股灵力。
这只引导灵力的手很有分寸,尽量不去触碰孟渊裸露的皮肤。
但哪怕如此,因为孟渊此时全身发烫、极其敏感,那隔着布料的触摸也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虽然在这股灵力一出现的时候,孟渊便感觉好受多了,但他身体里的那股燥热还是没有被完全消灭下去。
稍微有了一点力气,孟渊又开始嘴硬:“我可没有让你帮忙,回头你把自己的伤口弄裂了,这账不要算在我头上。”
程匆低头看着孟渊。
刚才这句话孟渊声音说得像蚊子一样哼哼唧唧的,程匆把头凑近他的嘴边才听清楚。
听清楚了以后,程匆很不耐烦地飞回了一句:“你都这个样子了,有什么好逞强的?”
孟渊问:“我什么样子了?”
程匆迟疑了一下,口气稍微变得缓了一点:“和上次你灵力暴走时一模一样。”
"上次?什么上次?"孟渊只觉得头脑发热,要他在这个时候思考任何事情实在是太困难了。
但一点点的记忆似乎又浮现出来。
滴着血的黑色荆棘花环、手中解开的发带、还有猛然回头看见的程匆……最重要的是自己醒来之后身上那种奇异的感觉。
孟渊睁大那双现在看起来雾蒙蒙的瑞凤眼:“上次到底发生什么?”
因为凑得太近,孟渊又闻到了程匆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
那股香味混着初夏夜空中漂浮的花香,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程匆在他身上引导灵力游走的那只手无意间经过了他身上的某个部位。
孟渊只觉得浑身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他身体里本来那股在暴烈流走的灵力,像是忽然找到了一个出口。
胸口的布料磨得越发酥麻,而另外也有一个地方不可抑制地发生了变化!
孟渊原本被发烧烧得神志不清的脑袋,几乎都被这个变化吓得快清明起来。
他窘迫极了,偏偏是在这样两人刚刚脱离险情的情况下,自己出现这样的反应,程匆会怎么想?
自己真的成了什么人了?
而此时自己上半身还被程匆抱在怀里,那突兀起来的状态一目了然,藏无可藏。
几乎是情急之下,孟渊蜷起了膝盖拱起了背,想要掩盖住那一点局促。
他本来是想直接坐起身来,但现在实在是四肢酸软,刚才那一点动作竟然几乎已经要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同时,就在他擦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身下的程匆不可抑制地发出了一阵战栗。
孟渊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那一瞬间,他几乎不可遏止地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但因为他此时已被烧得浑身沙哑,在这花香四溢的初夏夜里,那一声闷哼竟然听起来像是呻吟一般。
孟渊只感觉自己脑海里的理智快要被融化掉了。
而程匆的两只手偏偏还停留在他的身上,尽职尽责但完全起到反效果的疏导着灵力。
不能这样子,孟渊想起程匆那略带嘲讽的弯弯提起的黑色眼睛。
我不能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
“放我下来。”孟渊说,“江离公子送我到此处,仁至义尽了。”
这句话似乎产生了一点效果,程匆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一会儿。
但随即孟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子不知为什么就被仰面翻倒在了那个草垛上,而程匆已经由抱着他变成了压在他身上。
这样的姿势太可怕了,孟渊只觉得在这天旋地转中,自己脑袋里的热潮被晃了几晃,简直汹涌澎湃,无法自持。
程匆直接压了上来:“然后呢,要我走吗?你这个样子,我要是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说话的时候,一股一股的热气喷到孟渊的耳边和颈侧,暗示的意味明白极了。
他知道自己怎么了。
而且,他似乎还愿意为了自己做更多。
这么想的时候,孟渊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一股红晕一直从孟渊的脖子晕染到了他的双颊上,衬着他原来洁白如玉的肌肤,显得生动极了。
孟渊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把脸转了开去,双手有气无力地往前抵挡住程匆的胸膛。
然而触碰之下,发现自己正好抵住了他胸口的伤口。
程匆似乎吃痛,全身哆嗦了一下。孟渊立刻强迫自己把双手又收了回来,但这样子两人的安全距离便没有了保障。
而刚才的动作似乎惹恼了程匆。
他用一只手用力钳住孟渊的下巴,把他的脸掰着朝向了自己。
孟渊那双瑞凤眼雾气蒙蒙的,程匆的脸上带着三分怒意、三分阴鸷,另有三分是孟渊看不懂的、却让他心里乱跳的东西。
对啊,不管怎么样,这是墨玉江离——留念花丛、阅女无数、天下女子为之倾心的墨玉江离。
我凭什么让他看见我这般狼狈的样子,刚才那些猜想,发疯的是自己才对,于是孟渊再次决绝地说:“你走开,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
“你快走,越远越好。”
但是他的这句话没有说完,程匆捏住孟渊下巴的手蓦地收紧。
孟渊怎么也没有想到程匆的下一个动作会是俯身下来,重重地将自己的双唇压到了他的嘴上。
咳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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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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