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拿芝士蛋糕吧。”大蛇察觉到适真心情有所变化,但他没在意,径直朝着自助区走去。
“我不想吃。”适真没什么食欲,甚至有点倒胃口。他没跟上去,留在原地。
此时此刻,适真真的有点佩服大蛇,大蛇身上总有一种超脱的气质,好像世俗都与他无关,除了蛋糕。
说起来他们进这家酒店的契机,也是因为蛋糕。
蛋糕……人活在世上,啥都过得一般,只有食欲好,好像也挺好的。
适真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附近的侍应注意到适真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端着一托盘的饮料走过来。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侍应柔声说道。
适真从刚刚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发现这个侍应长得也挺好的。
废话,长得不够好看都不够资格来服侍人上人。适真内心嘲讽了一通。
他看了一眼托盘,高脚杯里晃荡着深红色的液体,是酒。
适真随意地拿起其中一杯,捏在手里晃了两圈,没有急着嗅闻,却装作老练的样子问:“这个香气……这是什么酒?”
其实底层人适真鼻子里闻到的都是酒精味,顶多还有一点果香,他根本分不清。
“客人,你拿在手里的是天鹰·永恒。”
“嗯,知道了,怪不得这么熟悉。”适真挥了挥手让侍应退下,转身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由于他不在状态,动作有点猛,大量酒液冲进喉头,差点被自己呛到。
气管里一阵极致的痒意让适真想咳,但他又生生忍下,又装作清嗓子的样子,闷咳一声。
差点被五十万呛死……适真狠狠咬了一下后槽牙。
在中央城大酒店点的五十万一杯的酒,在港岛区的酒店原来是免费喝。
哈哈……适真内心发笑,他已经不会再发怒,表情淡淡的,他已经失去所有的力气。
他在心里跟凌青云的在天之灵真诚地道歉,假如凌青云真的已经死了的话。
老公,我是乡下来的,不懂大城市这么复杂,原来这五十万的酒还能免费喝,当时我是气急了,才花了冤枉钱,我也不奢求你会原谅我,我只能多喝几杯,等于给家里省点钱了。
如此道歉完,适真又喝下一口五十万酒,这一口的含金量大概是好几万,适真估算着。
我要喝个够本。适真给自己安排了任务。
与此同时,在旋转餐厅的另一边,一个留着黑色波浪卷长发的高挑女人,悄然靠近正专注地吃着芝士蛋糕的大蛇。
“是芝士蛋糕——”女人张开色浓但不艳丽的嘴唇,小声惊呼道,“请问先生你是从哪里拿的?我刚刚去的时候,蛋糕盘都被清空了。”
正端着碟子吃的大蛇注意到这个女人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捏着叉子往拿蛋糕的方向指了指,那里又有新上的蛋糕。
义肢骨骼宽大,叉子捏在手中就跟玩具一样,大蛇是个左撇子。
女人不着痕迹地扫了大蛇一眼,在一堆完美新人类里,大蛇简直就是最不完美的那一个,同时也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从大蛇进餐厅的第一瞬间,女人就注意到了这个高大的男人,他跟着一个金发青年进来的。
“谢谢。”女人感激地勾了勾唇角,蛋糕只是一个开启话题的由头,她更多的是对这个男人感到好奇。
女人转身从侍应那里拿了一杯酒,双耳缀着的硕大耳环在灯下闪闪发亮,瞎子都看得出来价值不菲,她的眼尾上扬,一派成熟的气质佳人模样。
“先生你是黑发呢,”女人抿了一口酒,站在大蛇身旁,像一对密友,“黑发在这里,可不常见。”
“嗯,你也是。”大蛇侧头看了女人一眼,又把目光收回,重新放在吃了一半的蛋糕上。
完全出于观察目的的眼神,没有掺杂任何别的情感,就跟看一朵花,一只蝴蝶,一株草一样。
其实就是不关心,不在意。
女人对这样的眼神感到更加兴味盎然,毕竟女人常年在这里活动,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男人,他们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他们眼神都不单纯,毕竟自己没有经历过基因编辑,后天也没有多少修整的痕迹,她没有那种流水线模板似的外貌,说是天生丽质都不为过。
崇拜,**,轻视,好奇,皆有,少数的人把自己当人,更多的人把自己当物,但从没有过这种。
女人看着远处自助区里转悠的食客,话头却直指身旁的大蛇:“恕我冒犯,先生你不是上层人?”
“你是吗?”男人用小巧的叉子刮下一块芝士。
“我不是。”女人坦然道,“以我原来的身份,我连酒店门口都进不来。”虽然男人没有明确地说自己是还是不是,但女人已经知晓,他们是同类人。
反正也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离开这个餐厅,以后很有可能就再也不见。
独在他乡异处,遇到同类,女人不由自主地敞开自己的心扉,虽然不多。
“那你怎么进来的?”大蛇问。
女人被这个直白的问题噎了一下,心里想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但面上不显:“像你一样。”
找个人中龙凤,管他真与假,只要拿树大根深的家族羽毛装点一番,就算是草包一个,无论是谁,只要站在自己面前,他便是自己的贵人。女人就是从这些人当中,找到了自己的船票,从此停泊在这里,再也没有回去。
“哦。我知道了。”大蛇淡淡地回答。
女人也不知道他真懂还是假懂,但女人倾向于他懂了,不是上层人但能来到这里的,谁不是人精?
“你能拿下那位小公子,你也是有点手段。”女人见大蛇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已然兴致阑珊,再没有刚才那种客套。
男人没有说什么,气氛瞬间冷下来。
虽然只短短过去了几秒,但久到女人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的什么痛处。
女人扭头看去,男人这时才幽幽地开口:
“他太单纯,这种人最好骗。”男人面无表情的时候,眼珠子格外幽黑,反射不出任何的光。他又刮下一层芝士,他发现这芝士蛋糕的颜色,就跟金发青年后颈那块肉一样白。
女人瞧着他的动作,碟子里的好像不是蛋糕,更像是某种幼雏血淋淋的肉,而这个男人就是食肉的动物。
他稍长的刘海下,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女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疤痕,像一滴汗,又像慈悲的眼泪。
不知为何,女人在这个瞬间有些颤栗,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空调温度太低了,她还穿了露背的晚礼裙。
食肉的动物也会有眼泪吗?怎么可能。
“那还真的是恭喜你了。”女人抿了一口酒,有点苦涩,一开始她喝不惯,日久天长,也能从酒精里品出甜味。
他这副模样,四肢残缺不说,脸上也有疤,究竟做了什么,才让小公子带他来?或许正如这男的所说,小公子太单纯,太好骗。
真的是中头彩了。怎么偏让他遇到的他?如若是我……
女人心情复杂,一时间羡慕和嫉妒相互交织,但仍然面不改色,她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要想在这凤凰窝里待得久,控制自己的仪态,时刻保持魅力,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步。
时至今日,她已从这里积累到不少财富,但仍不够多,她保持自己的形象的日常花销如同流水,财来又财去。过去的苦日子她不会再过,如今之计,是找到一个枝头,能给她傍一傍。
但过了这么久,她还未寻到。
“以后,你要如何?”女人问男人的下一步计划。
叉子在半空中一顿,男人缓缓道:“和他结婚,再把他抛弃。”
男人吐露的话语竟如此风轻云淡,却又如此冷酷,女人对他的这番态度感到震惊,金枝玉叶的又不是他,如今生米还未煮成熟饭,男人竟放出如此狂妄的话。
“……你这么对他,到时就算他心软,他背后的家族也定不会放过你。你就不怕……”女人愣住了,在这里的人,他们的关系哪个不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哪来的勇气说这样的话?同时,她对男人的态度有些不齿,吃绝户的凤凰男。
“他只是有钱,社会关系简单,人又傻,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话说完,和之前没有表情时不同,男人此刻竟转过头对着她笑了,一派天真灿烂,“就算我做绝了,他也没有反击的力气和手段。”
看到这笑容,女人顿时就跟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从头凉到脚。
她开始后悔自己找这人搭讪。她不应该和他搭话,看到男人的笑容,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他是怎么把人家骗到手的。
女人虽然不知道金发青年为人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黑发男子是绝对的危险人物。
上流社会虽然也龙蛇混杂,但眼前这个人,和她以往见到过的恶劣之徒完全不一样,他表情切换就跟带面具一般轻松,平日里,一定是用这副假面,和那位小公子相处的吧。
人面兽心,肯定说的就是这种人。
还未等女人说些什么,男人就开口说我吃饱了,结束了这场对话,接着随手放下吃干抹净的碟子,悠然离去。
女人站在原地,顺着男人离开的方向一望,靠窗的桌椅处就坐着那位金发青年。
金发青年察觉到有人靠近,他转头一看,还未等女人看清金发青年是什么反应,黑发男人的身形就已将青年全然遮蔽,像一片乌云,堂而皇之地掩住太阳,要把唯一的光据为己有。
女人呼吸顿时有些急促,也许是因为心焦。
转念一想,上流社会的腌臜事多了去了,就算这凤凰男得逞,难不成青年还能被被扒一层皮?就算真的又如何?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她替人家有钱人担心什么,她才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女人想得入神,没发现旁边新来的人,一只宽大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阿芝,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一个金棕发色的年轻人感受到女人的温度,发现凉得不正常,随即双手拢上,想驱散她的寒冷。
下一秒年轻人觉得自己真的是傻了,连忙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亲自披在女人身上。
“可能是冰饮喝多了……”女人苦笑道。
“你刚刚,是在跟谁聊天?”年轻人眼神没有直视女人,有些拘谨道,他们才刚认识半个月,年轻人不想表现得太有控制欲。
“我一个认识的朋友,我们很久没见了。对了,我想去那边看看夜景。”女人笑罢,拉着年轻人逃也似地,匆匆走去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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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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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芝士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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