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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来到一城

这家布庄是老板娘在掌柜,这是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八面玲珑,能说会道的女人。

宁珂一向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姐姐。

对方热情洋溢地对他一顿夸,他就飘飘然地恨不得把整个店都包下来。

好在他还存着几分理智,控制住了自己,道:“我想买身简便常服,日常赶路穿。有合适的成衣吗?”

“有,自然有。”老板娘转身从架上取了件深青色窄袖袴褶,递过来时眼尾都带着笑,“小郎君这身段、这相貌,本就是衣架子,你瞧这件,针脚密,布面挺,穿在身上保准又利落又好看。”

宁珂道:“不知合不合身?”

“那郎君试试便知,来,将你身上这套又脏又破的衣服脱下来,换上这件,保证英姿飒爽。”说着,老板娘就要上前替宁珂解衣带。

宁珂忙后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老板娘捂着嘴,发出咯咯娇笑。

宁珂转头朝门口瞥了一眼,彭虎和李平已经过来了,停在门外。

他顿时脸红,自己之前还调戏过彭虎,没想到今天风水轮流转,轮到自己被调戏了。

他忙走进布帘后换衣服。

等换了衣服出来,老板娘的夸赞更盛了:“哎哟!郎君穿这身衣服好生俊俏,比咱们县最俊的诸生还要出挑,看这腰收的,走在街上保管让闺阁女子们忍不住回头!”

宁珂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那就买这件。”

“别急呀!” 老板娘又取了件翠缥袴褶,“这件跟方才那件款式一样,就是颜色浅些,不如我给郎君一起包起来,郎君也好有个换洗。”

“呃……好吧。”

“郎君,看这件长袍,上好的料子,垂坠又挺括,这青丝暗纹,显贵气又不张扬,小郎君穿它,一定比穿锦衣还有风骨。”

宁珂抬头望去,那墙上挂着的宽袖直裾,和利落的前两件比起来,稍显华丽些,确实好看,简直跟他以前在博物馆里见过的古物一模一样。宁珂心头一动:“呃……那就一起拿了吧。”

“这门外站着的是你朋友?我看那玄衣郎君,衣服有些脏,你要不要给他也添置一两件?”

宁珂还没说话,彭虎的声音已从门外冷冷传来:“不用。”

宁珂回头看了眼彭虎紧绷的侧脸,又看向老板娘:“那你估量一下身形,也给他拿两件,他性子倔,定不肯试。”

“好嘞。那旁边那位……”

宁珂:“也来两件!对了,你这儿有半岁孩子的衣物吗?也帮我拿两件!”

……

孩子还需观察三天,不能奔波,他们得先找个地方暂住。

他们找的这间逆旅十分朴素,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只有几间矮小憋屈的屋舍,但胜在有一个小院。

院心种着棵老银杏树,枝叶凋零。树下摆着磨盘和石凳。

阳光被银杏树的枝丫剪碎,落在石凳上的人衣襟发梢上。

那人穿着身深青色袴褶,衬得肩背挺拔、身形利落,但他神情却格外柔和。宁珂正低头用木勺喂孩子吃米糊,木勺刮过瓷碗边缘时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他吹一吹,待米糊凉得差不多,才递到孩子嘴边,耐心十足。

这孩子还病着,每一次都吃得很少。可吃了药要挨过这三天,又不能断了食。所以得分外用心,几乎隔上一会儿,就得去温一次米糊,喂几口再让孩子睡下。

彭虎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心跳不自觉漏掉半拍。

这身干净的常服比宁珂在太守府穿的锦衣华服更令他显得年轻英气,深青色布料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一条玄色布带束着腰线,不似锦带那般繁复,倒显出少年人腰腹的柔韧线条。日光落在他发间,与他身上明朗的气息交织融合。竟让彭虎觉得,这人本就该是这般光芒万丈、鲜活澄澈。

彭虎忙移开视线,暗暗对自己说:定是不归山的阵法还影响着心神,他才会生出这些异样。

他既然已经出来了,该恢复理性,以后决不能再被这些虚无缥缈的感觉迷惑。

“你怎么会这些?”彭虎有些紧绷的声音突然打破了院中的安静。

宁珂回头看向他,“会什么?喂饭?”

“不止是喂饭,还有很多别的,像是把菜叶弄碎混在米糊中,给孩子缝尿布,换尿布。这些事情,就是孩子父亲,也未必熟悉。”彭虎的目光从宁珂端着药碗的左手缓缓移向拿着木勺、沾了点米糊的右手,道:“你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子,怎么会这些?”

“看会的呗,这也不难。”这点儿育儿知识,看电视剧,看广告都看会了。

彭虎眉头却皱得更紧:“看谁?”

宁珂轻轻地耸耸肩,“很多啊,世上那么多孩子,总要吃喝拉撒,总要被照顾。”

彭虎盯着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有子嗣?”

“啊?”宁珂回头,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胡话呢?”他顿了一下,“我有没有子嗣,你们难道没查过?”

彭虎被他问得一噎,方回了神,也觉得自己问得多余,道:“对外你是宣称膝下无子。但谁也不知道你这些年宦游在外,萍踪浪迹,是否珠胎暗结,生有外子。”

“那……你再查查?”

宁珂也有点好奇,他把孩子又抱回借来的褓床上,轻柔地盖好被子,扯动嘴角,道:“若是有,你们不就又多了个筹码?”

彭虎知他这又是不着边际狂言,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也说不清缘由,他问:“李平呢?”

宁珂正低头凝视孩子,头也不抬:“睡着了,让他睡会儿。他这些天怕是连合眼的机会都没有,见孩子喝完药安稳了,心神一松,便再也撑不住了。”

“我要问问他山匪的详情。”

“我也正想问问,他说的那些事,透着古怪。而且……他这情况和你家当年的境遇,竟有几分相似。”宁珂这才抬头说:“等他醒了再细问吧。还有那些村民,按他的说法,他们现在还在山里待着呢,要是真走投无路进了不归山,可就麻烦了。”

彭虎颔首,“嗯。”

宁珂和他说完话,又低头看孩子。

这孩子枯瘦成这样,也不哭,就跟在节约体能似的,一天到晚就只是睡。这种小孩,宁珂在现代还真没见到过。他不禁想起了他的猫,宁小白。

曾经也是这样弱小,但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三天……一定可以撑过来的。”宁珂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我在这方面是带着玄学的!我救谁谁活,我不止救过宁小白,我还救过好多小家伙,都被别人领养走,过上幸福生活啦。什么开膛破肚、半个身体烂掉的都有,你这比起来,就是小毛病,感冒而已,很快就好啦。”

彭虎在一个木头桩子上坐下,问:“你嘀嘀咕咕说什么?”

“我在念驱邪咒。”

“你还会这个?”

“那是自然,我连那不归山的阵法都能解,会点驱邪咒有什么稀奇?”宁珂信口胡诌了段咒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巽风受命,逐雾开疆,急急如律令,风起!”

谁知他的手势刚做完,本来还被风吹得轻轻摇晃的树枝,却骤然都停住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好尴尬呀!早知道就说“风止”了。宁珂悻悻地收回手,拍拍衣角。

彭虎问:“这就是你的能耐?”

“我骗你的,我没有法术,没有任何特别的能力,我就是个普通人。”

彭虎将玄刀立于身前,平静地看着他。

“我也没有什么救世之能,不想卷入任何纷争。”宁珂看一眼褓床,“救完这孩子,帮完李平,我便会想办法离开。我想,到那时或许来不及与你道别了,不如现在就说一声吧?就此一别,望君珍重。”

彭虎道:“那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院里陷入短暂凝滞。这时,屋里传来踉跄的脚步声。李平从偏房走了出来,眼神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脸上满是愧疚。他一见宁珂,便躬身行礼,声音沙哑:“宁郎君,实在对不住,我……竟睡着了。”

他说着,急切地望向褓床,见孩子睡得安稳,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碍事,你确实该好好歇一歇。”宁珂端正地坐在石凳上,语气温和:“这几日,我会帮衬着你照看孩子。”

彭虎突然从木桩上站起身,目光锐利地落在李平身上:“既然醒了,你就将抢你们村子的土匪情况,详细地跟我说说。”

李平闻言,身体一僵,脸上瞬间爬上悲痛。他走到一处矮石墩边缩着身体坐下,缓缓开口:“这世道,山匪本就多。我们长寿县山深林密,更是成了他们的盘踞之地。往年,他们也常下山骚扰,几乎每年秋收过后,都会来村里抢一次粮食。但前几年,他们抢完就走,并没有赶尽杀绝。可今年却不一样,秋收未到,他们就下山来,说看上了我们的地,要赶我们走……”

宁珂皱了皱眉,这些山匪居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讲道理”。往年只抢不杀,倒像是把这些流民当免费劳动力在给他们耕种,他们似乎一直默认那土地是自己的,而今年的行为只是不愿租赁,要收回土地。

看似讲道理,实则更野蛮。

李平继续说:“这些地是我们十来户人家经由县衙同意,砍树锄地一点一点开垦而来,每年也都按时缴纳赋税,若是离开了这片地,我们又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怎能依他们?有人奋起反抗,却恰恰惹恼了那些山匪。他们几十人瞬间抄刀,在村中大肆屠杀。我那时不在村里,只听逃出来的村民说,那领头的山匪见我家妇人长得周正,就想强抢……”

说到这里,李平的声音颤抖,几度哽咽。

宁珂和彭虎安静地等他平复。

李平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继续道:“我家妇人宁死不从,一头撞在墙上,两个大儿子冲上去和土匪拼命,可他们还是孩子,哪是土匪对手。都被土匪给杀了……也幸得这小的体弱,一直没有发出动静,才被邻里趁乱抱了出来。”

李平讲完,院中再次陷入死寂。

宁珂只觉悲中心起,对这乱世的残酷更有了实感。他侧头看向彭虎,只见彭虎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

“县衙对匪患为何毫无作为?”彭虎开口问:“太守明明每年都会下发防匪文书和政令,还会派遣兵力驻守各县城。”

宁珂道:“上令不行是很常见的事情,毕竟这县城偏远。”

彭虎重哼:“杜宥这个废物,不仅不落实,还隐瞒上报。”

宁珂继续问李平:“除了你们村,这县里其他流民村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一样的。只要是流民村,都时常被山匪侵扰袭击,有时抢粮,有时占地,还有的……直接被屠村了。”

“那那些被占地的流民,后来怎么样了?”

“没了地,就又成了流民,只能往别的地方迁徙。运气好,能找到新的地方组村开荒,运气不好,就饿死在路上。”李平顿了顿,道:“那些山匪占了地,也不种,过段时间就会卖给附近的富户。”

宁珂抬头和彭虎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饥荒和战乱造就了流民,流民们辛辛苦苦开垦土地,建立村落,却因为没有户籍,得不到官府的保护,被山匪抢粮占地,失去土地的村民,又再次成为流民,迁徙他乡,重复着同样的命运。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户籍。户籍与土地绑定,可土地又无法在流民手中长久留存。山匪抢占、富户兼并,官府又不作为,流民永远只能周而复始地任人宰割。”

彭虎沉声道:“《户律》有规定,流民假公田垦殖者,需向所在县廷自占。县吏核实,造册上报郡府。郡府审核无讹,即录入当地户籍。但在实操之中,却可能因为勘验不速,官吏懒惰,或者又起灾荒,导致流程延误,甚至被人为搁置。”

“三四年都没完成编户,大概率不是什么意外原因,而是有人故意拖延。”宁珂若有所思,又问李平:“土匪抢夺,又倒卖土地给富户,这衙门也不管吗?”

李平摇头说:“不管的,这些大富户财大气粗,连县令都要给足面子。就说咱们县的金家,在县里就有至少两万亩地,这还不算他在别处的产业。”

“两万亩?”宁珂很震惊。这逆旅的老夫妻俩在城外有二十亩地,在城内有两个小院,已算是达到温饱的富户,忙时还有余力雇人耕种。

两万亩……

“这小县城一共才多少地?”

李平道:“县内熟地,他一家占了三成。”

宁珂脸色凝重:“这样看,富户、山匪和官府,很可能都是一丘之貉。真是黑到了根上,全然不把人当人。一旦沦为流民,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只能不停地开荒造田,再将成果拱手让人。”

几个人都不再说话。

沉默片刻,彭虎道:“我出去一趟。”话音未落,便已握刀走出了院子。

彭虎这一出去,便是大半日,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

宁珂此刻依然在院中,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正借着最后的天光仔细研读。

这竹简是他从逆旅那老夫妻那儿借的。

那老夫妻的儿子原是个喜爱读书的有识之人,曾在县衙中做了个小小曹掾,只可惜归家途中遇山险坠崖而亡,年仅二十余岁,英年早逝,留下老两口相依为命,着实令人惋惜。

听到动静,宁珂将竹简放下,起身道:“去外头打探消息了?打探到郡城那边什么消息没有?”

彭虎没有回答,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说话就是打探到了点什么,只是不想说,不然,你会冷冰冰地说:‘没有’。”宁珂学着彭虎的语气说话。

彭虎弯腰掀帘走进自己屋。

“你等等。”宁珂追进去。

陈旧矮小的土屋内光线十分昏暗,宁珂适应了片刻,才看清彭虎的身影,径直冲过去,伸手就想去扯他的衣襟。

“你干什么?”彭虎侧身避开,单手钳住宁珂的手腕,将他的双手控制在胸前。

宁珂扭了扭手腕,没挣开,仰头道:“我给你看看伤口。”

“不需要。我自己看过了,不碍事。”

“没有恶化吗?出山之前,我看那伤口就有些起脓,后来又走了那么多山路,还下过冷水,你确定没事?”宁珂坚持,“你让我看看,正好我买了新药,再给你换一次。”

“世子!”彭虎猛地推开他。

宁珂被他推得后退几步,正要发火,转念一想,又道:“你别激动,别太用力,这边肩膀受着伤呢。”

彭虎将右手上的环首刀抱到胸前,冷冷道:“世子,你不用再装好心了。”

“什么叫装好心?”

“我已出了不归山,阵法的影响早已消散,不管你如何示好,我都不会动摇。所以,收起你的那些花样吧。”

“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宁珂嘀咕:“你这伤有部分是因为我。伤后也都是我在照顾。我这人一向十分有原则,有恩必报,做事也有始有终。我想把你这伤养好,不想欠你人情。你怎么说我装好心?”

彭虎道:“山中护你是我职责所在,你不欠我任何人情。”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只服从我自己的内心,你倔你的,我执我的。就看我们谁执拗得过谁吧。”宁珂说:“哪怕你我不是一路人,我既然决定要治好你的伤,就一定会做到底。别说是个人,就是猫狗,我也会负责到底的。”

彭虎见宁珂又欲靠近,身形一晃,敏捷地避开,转身朝门外走去。

宁珂追出来:“我今天非看到你的伤口不可。”

李平刚给孩子又喂了一次药,拿着碗从自己屋出来,就见两位郎君你追我赶地进了院子。

他不便打搅,只好悄悄退回屋内。

彭虎走进院子,脚下一点,纵身跃上银杏树枝,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珂。

“你下来!”宁珂仰头看他。

“别闹了。”彭虎的声音依然冷淡,说完身形一旋,从树枝上潇洒跃下,稳稳落在墙外。

宁珂朝院门口追了两步,知道追不上,气急道:“我看你回不回来!”喊完,他愤愤地拿起石凳上的竹简,进了彭虎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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