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窃窃私语。
“这才多久，他们又抓了人进来。”
“可恶，手机信号怎么被屏蔽了，没法报警啊。”
“嘶，服了，这铁链到底怎么解开，一碰就触电。我们这就没有穿山甲、鼹鼠精可以打个洞吗？”
有一个脚步声，小步靠近门口。
“季欢，是你吗？”
卫帆的声音。
“季欢？”
胡季欢躺在床上，思考片刻，选择不回应。
卫帆固然可恶，导致他提前打断学习，对沈青下手，但是也不算无功，至少让他发现了背后还有更大的利益可图。
不过此时，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救出卫帆等人，而是主动深入敌营，假装没醒比较保险。
有另一人冲卫帆说：“他应该被下药了，还没醒。哎，我们再想想办法。也不知道沈青下的是什么药，给我妖力都弄没了。”
“我还以为这次来是既能学习又能享福，没想到是来送命的……”
“现在吃妖的妖已经不多了，法治社会，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胆子，不怕被妖管局抓到吗？”
有人唾了一口：“妖管局里不都是大妖吗？怎么这么废物，现在都还没发现。”
卫帆安抚他情绪：“世界这么大，死角众多，有疏漏难免的。更何况小世界很少见，缺乏应对措施也正常，我们实在运气太差。”
那人还犹自不满：“既然他们领了监管我们的职责，就得服务周到。怎么人类公务员能未雨绸缪，妖族公务员就不能呢？”
隔壁间没有再传来卫帆的声音，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妖族可比人类复杂，妖怪品种都能分成千上万种，人类能吗？他们现在也就是在性别上做文章，分出几十种来，本质上大家都是人。
妖怪还有许多不可控的未知妖术呢，虽然知识断档，导致新时代妖怪很弱，但是像胡季欢这样的老妖怪懂得可不少。
对此等复杂的局面，妖管局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能做到及时处理已经很不错了，未雨绸缪实在为难妖。
而且……胡季欢一直很怀疑，妖管局哪里来的这么多大妖？
怎么其他妖怪都被迫陷入沉睡了，就你们局里那么多上古遗留的妖呢？
不过，事实就是妖管局的大妖实力能解决迄今为止出现过的所有动乱事件，即使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谁，长相如何，实力如何。
胡季欢不会以身试法，去检验传言是否为真，毕竟妖妖灵平台上的分享的案例很多。能安然度日就不要冒险。
但是，正如卫帆所说，世界之大，妖管局的大妖哪里管得过来所有的事。这次沈青团伙作案，没被发现也正常。
胡季欢也希望他们别发现，好让自己也分一杯羹。
他翘起嘴角，开始设想他们的宝库中能有多少价值连城的东西，自己抢到后要怎么无痕出手，换来的钱应该怎么使用。
再也不用打工了，再也不用担心房租了，再也不用为了一口美食开源节流……
“嘘，他们又来了！”
隔壁间议论的声音骤停。
随后，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起。
沈青和朱万各自拖了一麻袋的妖怪，一股脑门儿倒进胡季欢对面的隔间里。
这麻袋显然是个法器，看着不大，但是装得多。这次出去，估摸着已经装了二十来个人。
妖怪们晕得很死，悄无声息。
沈青语速微急：“除了那个人，没有漏了的吧？”
朱万神情有点严肃：“西边还有两个。我们要不打个电话，多喊几个人过来帮忙吧？”
“你忘了我们放了信号屏蔽器？”沈青冲卫帆方向示意了一下，那个隔间里都是他们之前抓来的妖怪，此刻警惕地望着他们，“他们身上可能还有通讯设备。”
朱万拧紧眉头：“那我先去把剩下的两个抓了，你出去打电话。”
沈青点点头，两人步履匆匆就走。
牢狱陷入沉寂。
确定他们已经离开后，大家才开始商讨。
“看这情况，这次报班的学生中，有他们解决不了的大妖？”
“估计是，希望他能撑住……”
话还没讲完，刚刚离去的两人又急急忙忙回来。
冲着他们一顿打，全部敲晕。
装进麻袋。
朱万手脚麻利，把刚从麻袋里倒出来的妖怪们又捡回去。
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指挥沈青：“来不及了，你去把狐妖带上。实在不行，这些普通妖怪就不要了，我们先把狐妖带走，回头请大人来处理。”
沈青没回话，他身后一直没有动静。
而外面还由远及近地传来爆响声
朱万又急又怒，怎么这种时候掉链子？！
“你在干嘛？”
他猛一回头，却见沈青直愣愣地站在胡季欢牢狱外，一动不动。
而沈青对面，本该沉睡的狐妖，此刻正站在铁牢边，隔着铁牢，无比清醒地与他对视。
他偏脸，看向蹲在地上的朱万。
狐妖柔顺的黑发裹着精致的脸，双目略微低垂，外表无害没有攻击性，看过来时，却像一片深海，擒住人不得动弹，只得深深溺死在海底漩涡里。
他开口，声音清冷又有怪异的吸引力。
“你们说的大人是谁？在哪里？”
朱万不愿意暴露消息，但是却忍不住要开口说。
“他是……”
嘭的一声巨响，牢狱密道被暴力破开。
一人不急不忙地踱步进来。
朱万感觉身上无形的枷锁一瞬间松开了。
那狐妖摆着一张有些惊恐的表情，踉跄着后撤几步，望着他和木桩沈青，好像他们要对他做什么一样。
从外面进来的人，正好拐了个弯走到他们面前。
来人终于摘下了他的口罩和帽子，苍白的脸侧片片黑鳞，正如潮水般慢慢退去，毫无遮挡的脸上满是不愉。
说话倒是平静，似是根本没把他们放眼里，也没有看晕倒的其他妖怪。
“跑什么？”
沈青缓过神来，惊惧地看着他，质问：“你到底是谁？”
莫玄没答。
只是自顾自地问了一句：“都拍下来了吗？”
朱万正觉得莫名其妙，拍，拍什么？
背后却传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声：“拍好了，证据链完整，可以抓了。”
朱万扭头回看，他还没来得及装进麻袋里的妖怪们，还东倒西歪地布在地面上，中间立着一个身形不高的女孩，此刻正举着一枚胸针，对着四周转一圈，最后定格在朱万的脸上。
石轻岚道：“犯罪嫌疑妖两名，背后疑似还有庞大团伙。”
“你们是妖管局的？！”
石轻岚走流程，亮出证件：“妖管局A市外勤第一分队，封易玄、石轻岚，执行调查任务。”
胡季欢：“……”
封易玄双手抱臂，靠在墙上，不再动手，只是淡淡下令：“问出来是谁。”
石轻岚应道：“好。”
她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看得朱万眼睛猛颤。
但石轻岚停下了，她抬头看了眼胡季欢，思索道：“不如让胡季欢来吧，他魅惑术使得挺好的。”
胡季欢：“……”
封易玄也看向他，懒懒道：“配合一下，妖管局工作。”
胡季欢扯出一个笑：“……好。”
这臭黑蛇伙同石轻岚，不仅谎话连篇，还要坏自己好事。
胡季欢后槽牙紧咬，他的宝库！他的人生！他的美食！都被这两个人毁了！这下好了，财宝不可能有了，报班的钱都赔进去了，课也没法上了！
他忍住把封易玄完好无损的鼻子打烂的冲动，劝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做出头鸟跟妖管局对着干。
他运转妖术，又问了一遍：“你们背后之人是谁，有何目的？”
沈青恍恍惚惚地回答：“我们隶属于北部联盟，是凤七的手下，骗妖怪钱，吃妖怪肉，扒妖怪皮，我们要复兴妖族盛世。”
石轻岚问：“这是你们办的第二期培训班，第一期失踪一人，已经惨遭毒手了？”
沈青摇头：“第一期我们业务不娴熟，没能把所有人迷晕，失踪的那个人，是自愿加入我们联盟，已经跟着凤七大人干了，只是按规定不能联系家里人。”
石轻岚嘴角抽搐。
传销啊。
石轻岚继续问：“你们的窝点在哪里？”
朱万死死盯着沈青，想让他别说出口，但是自己却忍不住开口。
“洛州北部城郊，海边。”
说出口后，朱万红着眼，懊恼不已。
封易玄点头：“可以了。剩下的人都带回妖管局一趟，做证人笔录。”
他指挥两个犯罪分子，把所有晕厥的妖怪装进麻袋，走出小世界，让朱万沈青交出小世界原型，塞入证物袋。
两根修长的手指在袋子上一划，收口。
滚烫的视线落在他手指上，封易玄顺着看过去，胡季欢双目炽热。
封易玄冲着他说道：“你也跟我们一起走，等会儿配合一下石轻岚，问出细节。”
胡季欢恍若未闻，端着那张过分漂亮的脸，直勾勾盯着他的手。
封易玄将证物袋随手塞进裤子口袋。
胡季欢热情的目光跟随到了他的下半身。
封易玄：“……”
石轻岚给两个犯罪分子戴上特制手铐，回头嬉皮笑脸。
“不好意思啊季欢，有任务在身，只能对你们隐瞒身份。”
胡季欢目光不移，嘴中迟缓地回答：“哦，没事，理解，至少你没有强喂有迷药的饭给我吃。”
想到还在麻袋里装着的诱饵卫帆，石轻岚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一辆黑车驶来，在不远处停住。
封易玄道：“走吧，别浪费时间。”
他抬起长腿就要踏出去，忽然走不动路。
——胡季欢抱住了他的手臂，全身紧贴上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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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美梦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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