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寝殿内，书柜旁的巨大水晶装饰发出淡淡光芒，那喀索斯的声音传来：“很高兴我们在‘为了大陆做出必要牺牲’这一点上达成共识，米希尔。”
米希尔，也就是现任圣皇，虚虚地阖眼：“抱歉，我困了。”说完，不等水晶那边的人说话，便起身往内室去，披肩柔软的拖尾与晶石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白金纱帘被一只玉手掀起又落下，纤长的背影便消失在缥缈的帘后。
“陛下，”安德烈雕像缓缓移动，“莱尔纳到了。”
红金王座上，枯槁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嗯。”
随着话音落下，诸神之境入口缓缓打开，一袭深色长袍的身影急急走了进来。
莱尔纳不动声色地扫过一旁列队的雕像，到了王座前愣了几秒才跪地行礼：“陛下。”
老圣皇那喀索斯并未应声，一双浑浊的眼眸扫视着莱尔纳，半晌，安德烈开口：“陛下已经知晓你所做之事。”
莱尔纳心里一惊，眼瞳止不住地震颤，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诈他，也不知道所说的是哪件事，或者，是所有吗……
安德烈对他的沉默习以为常，不等莱尔纳回话，便接道：“你过去所做之事，陛下可以不予追究，只是当下还有些事，并非滴水不漏。你只须照吩咐去做，自可弥补。”
莱尔纳半晌才抬起头，虚虚地扯出一个笑：“能为陛下效劳，不甚荣幸。”
外域太空“银晖号”与不明攻击的纠缠仍在继续。
能源过低警告已提醒了无数遍，初逸直觉脑仁突突地疼，每当他快要贴近射线集中点的时候，攻击阵型便会突然改变，这样的作战方式他从未遇到过，对面在有意消耗他，甚至是观察他的进攻模式。也就是说对面可能是有智慧的，可他的喊话一直未收到答复。
初逸再度翻转机身，借着侧面的推力穿越密集的射线网，不断在脑海中标记敌人攻击的点位，光屏上，随着他的思路，亮起数枚红点，这些红点分布看似杂乱无章，他却觉得似曾相识。
“嘭！”机身底部遭到一记重击，初逸咬紧了牙根才拉起操纵，避免了第二次攻击。但平衡部件的受损带来了剧烈的摇晃，各种警示与提醒乱弹，一时之间整个视野天旋地转，眼前光影模糊成一片。
“！”晕眩之间，初逸猛地屏住呼吸，眼瞳大睁，闪烁着原来如此和不可置信地光芒。
模糊光线中，红色的点位俨然构成了一个带状结的形状，而几次攻击的集中点与一旁错误弹出的“圣殿建筑布局图”上的主要建筑位置竟然一模一样。
他眉头紧皱，重重呼出一口气，操纵着“银晖号”在太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虽然他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至少他已经明白了敌人的作战方式了。
身后的射线攻击穷追不舍，“银晖号”再度以弧线轨迹闪避，果然，在“银晖号”到达弧线最远点时射线从背后划过。
想法得到验证，初逸活动了几下手指，眼睛一闭一睁，金色的光芒充斥其中，“银晖号”的速度提升到极限，沿着射线消失的方向前进。
不过瞬息，敌人的攻击再度出现在“银晖号”正前方，这一次初逸却并没有躲闪。
他紧盯着前方刺眼的光束，切断机体紧急制动程序，在剧烈的震动和急促的警报声中，直直冲向敌人。
炽烈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在光束即将射中“银晖号”时达到峰值，初逸却只是半眯起了眼睫。
一阵令人耳鸣的噪音过后，一切归于平静，爆炸和粉身碎骨的疼痛并未出现，攻击也消失了，周围陷入白茫茫地一片。
初逸甩了甩僵硬的手指，“银晖号”的动力能源已经耗尽，机体现在感受不到任何波动，仿佛静止在这片白色中。
他没有按下对外通讯键，就这么对着一片空白沉声开口：“你到底是什么？”
是的，如果他没有猜错，攻击他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只是对方利用了空间，如同魔法师的瞬间移动一般，不断出现在不同的点位。
只是半晌也无人应答。
一望无际的白渐渐退却，周遭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初逸再度出声：“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就自爆。不知道你这个空间能不能承受得住。”
耳边传来一声如歌般的嗟叹。初逸几乎是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森绿色的瞳孔紧缩，一眨不眨地环视四周。
黑暗中不断有蓝色的幽光亮起，细细地流动着，由底部慢慢向上，到了一定高度后开始开枝散叶，仿佛一株参天大树，扩散到两端枝叶向下卷曲，结出硕大的果实。
初逸仰头，瞳孔倒映着果实流转着的蓝色光芒，嘴唇嗫喏说不出话来。
展现在他面前的“大树”，赫然是人族女性子宫的构造。
而让他久久不能出声的原因，是这个图案，他在别的地方也见过。不是教科书，也不是什么研究资料，而是——
“机能核心。”初逸缓慢而肯定地声音在空荡的空间中回响。
“你们也叫创生石。”一道机械音响起，近得仿佛靠在初逸耳边说话，眼前的蓝色光芒随着音调起伏忽明忽暗。
这下换成初逸不答话了。他盯着“子宫”的脸上无甚表情，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你在思考我为什么攻击你。”对方好像很清楚他的想法，不问自答，“是你激活了我，我识别到你启用了被禁止的技术时，执行了销毁指令。”
初逸皱眉，手指摸上连接精神域的贴片，怀疑对方入侵了机体的精神域窥探到了他的想法。
他却没有着急摘下断联，干脆问道：“被禁止的技术是什么？”
对方答得很快：“我被禁止回答该问题。”
初逸顿了顿，换了个问题：“你来自哪里？”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后回道：“我没有相关的记忆，无法作答。”
“……”初逸难得有无语的时候，吸了口气才继续道：“你——”
“识别到被禁用的技术，”机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蓝色流光瞬间消失，整个空间恢复到一片漆黑，“执行销毁。”
初逸一惊，几乎是立即就反应过来，可能是圣殿的支援到了。“银晖号”已经无法行驶，他要脱离这个空间只有一个办法。
在手指按下自爆五秒倒计时“确认”键的同时，初逸拉动座舱弹出杆，机械的零件碰撞声响起，弹出舱道卡住了。
“……”
“未发现‘银晖号’。”特种机定制的系统音响起，颜诺按下通讯，“初逸，听到请回答。”
还是没有回应。
“小心，”耳麦里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来自不远处的救援机，“有法术波动。”
“什么？”颜诺对这个冲到圣殿要跟着救援机一起出动的祭司有些搞不懂，人是他打的，打完又赶来救，不知道这俩在闹什么，这会儿还说有法术波动，“太空里怎么会有法术波动？”
“注意！”系统音打断了她的疑惑，“监测到机体被锁定，请立即闪避！”
颜诺皱眉，迅速施放干扰无人机，同时拉开与救援机的距离，寻找攻击来源。
然而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忽然亮起一个光点，几秒后又消失了，光屏紧接着弹出提示：“检测到剧烈能量波动快速接近，请远离。”
反推开到最大，颜诺驾驶着“锦曦号”飞速后撤，同样收到提醒的救援机却反而往前开进，颜诺瞪大眼睛，沉声开麦：“路鸣野，后退！你在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前方一望无垠的黑暗像是被剥落的墙皮一般碎裂，有火光沿着裂痕燃烧，烧过的黑暗渐渐露出星光点点。
随着裂缝扩大，巨大的冲击波持续不断地向周围扩散，霁月驾驶的救援机却仿佛不受影响似的缓慢朝那片“燃烧的天幕”靠近。
“回来！”颜诺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这样舰机会解体的！”
路鸣野呲着牙，看了眼手握法杖的霁月，小心回道：“颜副团放心，我们一定在防护罩失效前撤离。”
路鸣野话音刚落，两台舰机同时响起提示：“探测到‘银晖号’残骸。”
眼前火光渐消，光屏上能看到有一些零散的碎片随着冲击波被推到附近。
“该不会……”路鸣野倒吸一口气，瘪着嘴半晌出不了声，忍不住转头去看霁月。
霁月却没什么反应似的，只抿紧了唇角，手中法杖光芒更盛：“继续往前。”
感受到冲击减弱，颜诺啧了一声，联系指挥中心：“‘锦曦号’继续前进，进入外域。”
“中心收到，注意回收记录载片。”萧郁低沉的声音传来，颜诺都能想象到他那毫无波澜地脸。
根据系统数据分析，此前只维持了几秒的小亮点应该就是爆炸的“银晖号”，只是不知道被“银晖号”引爆的这一大片是什么。
或许只有初逸或者记录载片才能解答了。
两台舰机小心避开细碎的残骸，缓缓向前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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