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一家四口整齐地在主卧。
沈思雨捧着顾子安给的按摩手册仔细研究。
上面的图示简单明了,全是关于如何通过按摩促进肌肉恢复的方法。
琢磨了一整天,她打定主意,今晚就从最基础的开始。
她抬眼看向陆晏泽,目光里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决心。
陆晏泽莫名觉得后背一凉,转过头正好撞上她这副热忱的表情,不由得问:“怎么了?”
沈思雨没答话,转身就跑进了洗手间。
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床上的两个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爸爸:“妈妈在做什么呀?”
陆晏泽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温声道:“乖,该睡觉了。”
小家伙们撇了撇嘴,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上眼。
他的目光落在沈思雨刚才坐的位置,那本手册还摊在那里,边角被翻得有些卷。
水声渐渐停了。
浴室门被推开。
沈思雨端着个木质泡脚桶走进来,径直放到床边:“来,泡脚!”
陆晏泽一怔,下意识拒绝:“呃......不必了吧......”
语气里带着点僵硬的抗拒。
“快点呀,我帮你泡。”
沈思雨不由分说掀开他腿上的被子,伸手就要卷他的裤腿。
“哎!我自己来就行!”
他连忙去拦,脸颊微微发烫。
“我来嘛。”
她坚持着,指尖已经触到他的睡裤。
宽松的料子很好卷,轻易就卷到了大腿根。
陆晏泽的腿型其实很好看,即便有些肌肉萎缩,也能看出原本匀称流畅的线条。
可他自己却觉得难堪极了!
实在是......
太丑了。
肌肉干瘪,上面还留着斑驳的疤痕。
虽然已经结痂,却依旧触目惊心。
他忍不住瞟向蹲在面前的沈思雨,却见她眼神专注,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沈思雨坐在小板凳上,超短的睡裤勾勒出两条纤细白嫩的腿。
她舀起热水,轻轻浇在他的小腿上,灵动的睫毛像蝶翼般扑闪着,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娇憨。
她的动作轻柔又认真,双手伸进水里,大拇指仔细按压着他脚底的穴位,毛茸茸的脑袋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陆晏泽盯着冒着热气的泡脚桶,有点儿困惑。
按摩还要泡脚吗?
明明知道他的腿毫无知觉,她却依旧耐心地按了一遍又一遍......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沈思雨抬头时正好撞上他复杂的眼神,温声笑问:“怎么了?水太烫吗?”
那抹温暖的笑容在眼前晃了晃,陆晏泽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他的脚理应是毫无知觉的,但此刻却仿佛感受到她的抚摸。
一下又一下......
拨动他的心弦。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温水里的青蛙。
在这份不动声色的温柔里,慢慢被烫得丢盔弃甲。
大半个小时过去。
沈思雨的额角沁出了薄汗。
陆晏泽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开口道:“可以了。”
沈思雨看了眼时间,也觉得差不多了。
她拿过毛巾,细致地帮他擦干净双脚,又小心地放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刚泡完脚最忌着凉,她记得清楚着呢。
她端着泡脚桶走进洗手间倒掉,陆晏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
深邃的黑眸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等沈思雨躺回床上,陆晏泽却皱起了眉:“你还没上药。”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肘。
下午抓小偷时蹭破的地方,此刻还红通通的。
“没事啦,过两天就好了。”
她说着就要躺下。
“不行,得上药。”陆晏泽阻止了她,语气不容置疑。
沈思雨微怔,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只好妥协了。
她从床头柜里翻出医药箱。
自从要给他们父子仨处理伤口,她特意在客厅和卧室各备了一个。
手肘的伤口自己上药确实有点麻烦。
她扭来扭去半天,连伤口都看不清楚,不由得蹙起了眉。
“过来。”旁边传来陆晏泽的声音。
她转过头,见他已经朝自己伸出手。
大概是看不惯她这笨拙的样子,他又催了句:“坐过来。”
沈思雨迟疑了几秒,拿着药膏重新坐到床畔,把受伤的手肘露给他看。
陆晏泽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
只是轻微擦伤,面积却不小,红肿的边缘还带着点血丝。
她脸上倒是一派轻松,仿佛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他从药箱里拿出棉签,蘸了点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在伤口上。
“疼吗?”
沈思雨摇摇头:“还好。”
他抿着唇,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处理什么大事。
指尖的力道放得极轻,仿佛生怕弄疼她。
沈思雨盯着他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以前自己受伤的日子。
哪怕再疼,她也从不会吭声。
因为没人会在意,喊疼也只是徒劳。
久而久之,早就习惯了自己扛着。
可现在,有人正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连动作都带着珍视......
......
从这天起,沈思雨每晚都会帮陆晏泽泡脚按摩。
有没有实际功效,她也不敢保证。
总归聊胜于无。
她还变着法儿琢磨新菜式,希望可以将父子仨都养得白白胖胖。
她系着碎花围裙穿梭在厨房。
砂锅里咕嘟冒泡的莲藕排骨汤、蒸屉里躺着胖乎乎的肉包子,两个孩子扒着门框咽口水。
小日子就是如此简单而充实。
只是站在商场里,这种踏实会悄悄打个折。
原主的包包和衣服已经卖得七七八八,前前后后换了两三百万。
可陆晏泽的医药费像座大山压在她心头。
還差兩百萬......
沈思雨摸了摸口袋里,望着标价牌吐了吐舌头。
不过,家里还有一残两小,再怎么省也不能让他们吃苦吧?
沈思雨这样想道,扭头便离开了商场。
她用手机搜了一下最近的菜市场,然后进入某条街口。
平民市场的喧嚣扑面而来。
红亮的西红柿堆成小山、活蹦乱跳的鲫鱼在水盆里甩尾、摊主用粗糙的手数着皱巴巴的零钱。
在这里买东西,沈思雨的压力也轻了不少。
她穿梭其中,五块钱的青菜、三块钱的鸡蛋,连带着打折的洗衣粉都囤了两大袋。
很快地,她就添置了一堆食材和生活用品。
此时,她还不知道家里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玄关处的小丫头,水汪汪的杏眼瞪得溜圆。
来人穿着熨帖的西装,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
她怯生生问:"你是谁呀?"
男人眉峰一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倨傲:"沈思雨在吗?"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
家里只有会讲故事的妈妈、要人照顧的爸爸,还有总皱着眉的哥哥。
沈思雨是谁?
“没有呀。”她摇着小辫子。
然而,来人懒得跟小奶娃废话,径直往里闯。
妹妹慌忙扑过去拽住他的西裤下摆,“你是谁?”
妈妈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也不能让陌生人随意进自己家的门!
只斜睨着拽住自己裤脚的小不点,男人不耐烦地挥开她。
那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轻蔑。
小丫头猝不及防跌坐在地,屁股磕在地板上的闷响刚落,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来。
长腿刚要跨过玄关门槛,客厅里已传来轮椅轱辘碾过地板的声响。
屋里的人正好望见妹妹被人扒拉开的画面。
“陆浩霖!”
陆晏泽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然而,这声警告却没有半点作用。
妹妹屁股磕在地板上,小嘴巴慢慢瘪成月牙形,小肩膀抖动着。
那副想哭又强忍着的模样,比放声大哭更让人揪心。
陆晏泽的剑眉拧成了疙瘩,眼底翻涌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陆浩霖这才看清轮椅上的人,瞳孔骤然收缩——
他怎么还没死?
上一辈子明明......
陆晏泽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轮椅的金属支架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
陆浩霖望着陆晏泽盖在腿上的薄毯,嘴角勾起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仿佛在看一个苟延残喘的笑话。
那种高傲的姿态,仿佛这屋里的尘埃都不配落在他定制的西装上。
兄弟俩四目相峙,空气里像有看不见的电流噼啪作响。
陆晏泽轮椅扶手上的指节泛白,陆浩霖则微扬着下巴,眼神里的倨傲几乎要漫出来。
“哇——”
旁边的小丫头终于撑不住,扁着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哥哥见状,连忙把妹妹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小胳膊圈着妹妹发抖的后背,掌心轻轻拍着:“妹妹不哭,哥哥在呢,不怕啊......”
妹妹的小脸埋在哥哥的颈窝里,滚烫的眼泪顺着精致的下颌线往下淌。
她哭得浑身发颤,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小丫头哭得十分伤心。
哥哥一边笨拙地替她抹眼泪,一边抬起头。
那双酷似陆晏泽的眼睛死死盯住陆浩霖,瞳仁里燃着孩子气的怒火。
可陆浩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在他眼里,轮椅上那个据说命不久矣的男人,还有这两个连陆家户籍都没进的孩子,不过是路边碍眼的石子。
他甚至懒得浪费一个眼神,只在心里嗤笑一声。
“小雨呢?”陆浩霖理了理被拽皱的衣擺,“她在哪儿?”
陆晏泽的眉头紧锁,犹如乌云密布。
陆浩霖為什麼要來找她?
难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晏泽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质问道:“你找我妻子做什么?”
陆浩霖随即冷笑出声,“她可不是你的妻子。”
“她是我老婆。”陆晏泽把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老婆?”陆浩霖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荒唐的笑话,头向后仰着发出短促的嗤笑,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但她喜欢的人是我!”
这句话像块巨石砸进冰湖,陆晏泽的脸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底翻涌的阴翳几乎要将眼前的人吞噬。
他死死盯着陆浩霖,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寒冰。
陆浩霖微眯眸子,决定自己找人!
他忽然提高音量喊起来,"小雨!沈思雨!你给我出来!"
喊声震得墙上的挂钟晃了晃。
陆晏泽猛地转轮椅去拦他,却被陆浩霖狠狠一推,轮椅在地板上转了半圈,翻倒在地。
“陆浩霖!”陆晏泽的怒吼里带着血腥味。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陆浩霖已经冲进客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小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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